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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她走,他來

  最後千里兩字引起了一場兄弟之間的決鬥。


  院中清道君與蒙檸兩人互執一把木劍直面對方,風過吹動兩人衣角,氣氛瞬間緊張。


  清道君木劍別於身後,衣抉飄然,有出塵之態,而對面蒙檸木劍直指他面頰,頗有挑釁味道,哼道:「出劍吧!今日我再輸你,以後我都不再提起這件事半個字!」


  清道君笑著回他:「半壺酒你確定要你我兄弟相殺?」


  「你還敢提半壺酒!」蒙檸突然咬牙擠出這幾個字后,揮劍而上,看似一把普通的木劍,被似一條白色游龍的劍氣環上,彷彿能夠削鐵如泥。


  清道君看著他出劍,忽然腳尖輕點地面,整個人倒射出去,足不染塵,輕若游雲,在劍鋒划轉空中半圈,巧妙的挑開了蒙檸的劍。


  蒙檸當即旋身一周,用被清道君挑開的劍再次掄下,借力打力,力道比第一次攻擊重了一個度,但清道君依舊輕鬆挑開,再掄下,再挑開,一直重複.……

  兩人一個猛攻一個柔擋,看的站在一旁三人直搖頭。


  慶伍嘆道:「這次檸師兄估計又要輸了。」


  「是啊,道君師兄的以柔化剛太厲害了,猛攻根本破不了。」李奇贊同慶伍的觀點。


  「上次是連攻多少下來著?」


  「整三十。」


  「要打賭嗎?」


  「賭什麼?」


  「我賭檸師兄不會過三十五,三十五兩。」


  「那我就賭能過三十五,也三十五兩。」


  兩人相視一看,下一秒齊刷刷的扭頭認真數著蒙檸對清道君發起的攻擊數。


  十,十一,十二.……

  正當兩人目不轉睛,聚精會神的數數時,忽然一旁艾英眨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著兩人問道:「他們剛才在吵什麼啊,什麼半壺酒的?什麼時候的事?」


  李奇聽後頭也不轉的回她:「一個月前的事,那個時候你好像就已經下山了。」


  「到底怎麼回事,快於我講講。」艾英激動的問著。


  慶伍無奈笑道:「一個月前中秋那日在慈城的千里大酒樓有競猜活動,獎品是一壺五十年的千里釀,你也知道檸師兄沒別的愛好,就喜歡酒,所以檸師兄去參加了。」


  艾英驚道:「和大才子們比賽啊!」


  「嗯。」慶伍剛點頭,李奇爺們的一拍大腿熊笑道:「雖然是大才子,但咱檸師兄是何人也,當然是將那些渣渣全部幹掉了,然後贏回了千里釀。」


  艾英聽后突然恍悟,旋即賊笑道:「我懂了,這贏來的稀有酒被道君師兄喝了一半,所以兩人因此結下了半壺酒的仇,然後……」說到這裡她抬手指了下打的不可分交的兩人偷笑道:「就結下仇了。」


  「英師妹雪靈!」李奇話落艾英不屑的瞥了下嘴角:「一壺酒都能打起來,你們男人我真不懂。」


  李奇和慶伍都是笑笑不說話,繼續數著掄擊數。


  不一會兒,那邊的兩人停了下來,最後的結局是,蒙檸輸了,雖然輸了,但清道君腳下摩擦過地面所留下的痕迹越發的清晰,可見蒙檸的掄攻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壓力的。


  破了記錄,整整三十五……

  這個答案令慶伍和李奇都是一愣,那他們兩人的打賭,豈不沒了輸贏?

  蒙檸憤怒扔下手中的木劍,轉動了一下有些僵的手臂,冷哼的別過了頭,極不情願道:「如你所願,今後我不會再提這件事了,但如果你有下次的話!一定打得你吐出來!」


  清道君笑著搖了搖頭:「行啦,看你小氣的,我那裡還有一壺二十年梅酒,雖說比不上你的五十年.……」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只見蒙檸對他抱拳彎腰行一大禮:「多謝道君師兄,師弟一點都不嫌棄!」


  「噗。」望著沒節操的蒙檸,李奇幾人均是捂唇笑出。


  然而兩人剛幸災樂禍,突然耳邊響起了蒙檸帶笑的聲音:「我剛才賭的是正好三十五劍,所以我是贏家。」


  慶伍和李奇面色不解。


  「師兄,你什麼時候賭的?」


  「心裡賭的。」


  「那我們怎麼會知道?!」


  「所以我現在和你們說了。」


  「.……」


  「願賭服輸,我們友誼長存。」


  「.……」


  看著慶伍和李奇兩人在蒙檸的厚臉皮下極不情願的掏出錢來,清道君無奈笑著搖頭。


  「前段時間錢花完了,幸好今天有你們救濟,不愧是我的親師弟,這情分可以的。」


  「花完了?!你可是我們之間最有錢的!」


  清寶山有一條很不成文規矩,凡清寶山弟子均不能花觀內的錢,學習法術超過三年的還要每月向觀內上呈十兩。


  雖然這規矩很沒人性,但上清寶山拜師學藝的人只多不少,現今妖魔當道,學些功夫防身比什麼都強。


  也就這條規矩,導致捉妖任務師門弟子都是搶著乾的,不然你沒錢養活自己啊。


  但他們任何人接任務掙錢都沒蒙檸掙得多,也不知道他從哪裡修來的好運氣,每次都能碰到棘手的惡妖,而他們也就能清清小妖,偶爾碰到只大的還是幾人聯手收服,這懸賞平分平分的也就沒了。


  誰也不敢保證你每次都能順利收服妖魔邪祟,所以最穩妥的出行便是幾人合作一起。


  但到了蒙檸那裡,他一個人都能收服一隻大的,就算打不過他也能拼盡一切想方設法收了,記得有一次眾人見他久久未歸師門均是下山尋他,卻在山門口見他不省人事的趴在地上,身上血口子別說有多少道了,血液都流到了干凝,身下是被他的血浸紅的地面,面色蒼白身體冰冷的就如同一具屍體,看的所有人都是心顫,可他活了過來,並且還完成任務。


  蒙檸慢條斯理的將錢收入自己懷中,回兩人:「家當全沒了。」


  這下連清道君都驚住了。


  「全沒了!你幹什麼了?」


  「送人了。」


  「.……哥,你真有錢,怎麼不想著救濟救濟你親愛的師弟。」


  「等你變成女的再說。」


  「我去!」


  「去哪裡?不是要一起吃飯?」


  「你請客嗎?」


  「道君師兄還在這裡呢,輪也輪不到我啊。」


  眾人集體沉默,你的臉呢!

  之後五人在一起吃了飯,直到夜半子時才嬉鬧結束。


  五人在夜空明亮的彎月下互相拱手道別,轉身朝自己居住的地方離去。


  艾英站在路口的分叉處望著蒙檸離去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話到口中又閉了回去,一時心情複雜的垂頭望著手心中靜靜淌過紫色流光的吊墜,到最後她嘆了口氣,就要將手中吊墜重新收入懷中離去時,在她的頭頂上響起了一道不溫不火的聲音,卻令她心慌亂一跳。


  「誰給你的。」


  他在這條吊墜里施了一個小法術,只有他一個人能感覺到,當初是為了防止溫月作惡所以留了一手,可現在怎麼會在艾英手中?


  艾英放在腰間的手僵了下來,身體也僵住了,恐懼悄然漫上心頭,身前人明明用著和她平常說話的口氣,可卻是令她感到害怕。


  她知道檸師兄已經看到了吊墜,再藏著也避不過去。


  心中做了個深呼吸,她忽然轉頭對蒙檸一臉笑顏,還故作鎮定的將手中的紫玉吊墜垂在他面前笑道:「啊,檸師兄你說這個啊,這個是我在山腳下遇到的姐姐給的,她說讓我拿這個上來找咱清寶山的某位弟子,可我已經找了兩天都沒找到認識這個紫玉吊墜的人,難道檸師兄認識啊?」


  艾英故作驚訝的說著,語氣中還滿滿的疑惑,說完還將手中的紫玉吊墜在空中晃了晃,下一秒她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的訝異道:「咦,這樣一看這個吊墜的形狀,和檸師兄你的酒葫蘆好像啊~快老實交代,檸師兄你是不是有事情慢著艾英?嗯?」


  艾英說完好奇的眨了眨眼睛,蒙檸輕笑一聲,抬手將她手中的紫玉吊墜接入手中:「一個朋友,或許是遇到了什麼難事找我幫忙,謝謝你幫她找我,回去吧,早點休息。」語落他轉身朝他的清樂居走去。


  艾英看著蒙檸轉身離去的背影,極不情願的撇了撇嘴角,什麼朋友啊,朋友之間會送吊墜當做信物嗎!不知情的還會以為是定情信物呢!

  那妖女到底和檸師兄是什麼關係?不行!她一定要查清楚!

  蒙檸走在回清樂居的路上,依著月色他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紫玉吊墜,一時又想起了那個盤古答案,唇角不知不覺的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不過……

  她修為不淺,看起來還是稀有品種,這個時候拿吊墜來清寶山找他……會有什麼至關緊要的事嗎?


  想著想著,他忽然停住了繼續走向自己清平居的腳步,轉腳朝山下走去。


  這個點下山,她應該沒在山下等他了吧。


  算了還是去看看吧,聽英師妹的話,應該是兩天前的事了,現在已經過去兩天了.……

  清寶山山腳下粗壯的楓樹旁站著一個面色隱隱發白的女子,女子站在這裡已經等了兩天,沒有離開自己所站地方半步,因為她怕她一個轉身或許就與他擦肩而過。


  心中的不安恐慌越來越大,難道是他覺得她是妖,所以才一直不願來見她?


  想到這裡她面色更是蒼白,無一絲血色的唇瓣已經乾裂,突然她心猛然一疼,痛的她張口咬在了自己唇瓣上,血腥味瞬間蔓延她的所有蓓蕾,可胸口傳來的疼痛感那麼熾烈,她抬手緊緊捂著胸口抓著樹榦慢慢蹲在地上,樹皮嵌進她白玉的指甲縫中,鮮血瞬間瀰漫整個指甲順著枯樹皮流在樹縫中。


  就在她難以忍受胸口疼痛時,忽而她眼睛變成了紫色,腦中傳來了溫七焦急的話語:「姐姐,九廷玉找你,我說你去看爹娘了,可他說什麼去找你,快點回來!」


  溫月白色的貓耳朵慢慢浮現在頭上,貓耳朵的出現也緩解了她胸口的疼痛,她艱難的支撐起身體靜靜凝望著眼前黑暗死寂的大門,裡面靜謐的彷彿從未走出過人般,整座大山在夜色的籠罩下彷彿一頭遮天蔽日的黑色大鵬,俯頭用著冰冷的眼睛直射她心臟,給她的只有冰冷、蒼茫,絕望。


  她笑了,笑的自嘲,笑自己傻。


  清寶山乃是天下第一大修道之地,裡面的人都自恃清高,在他們眼中,妖就是醜陋的化身,是天下一切災難的來源,是邪物,他又怎麼願意來見她。


  清寶山戒律森嚴,就算他願意,他的同門弟子又怎會容下她,妖中女妖,更是妖魅的存在,在他們正派人眼中更具危險。


  是啊,她是妖,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想罷她失落的轉身,消失在了這個視妖為草芥的地方。


  蒙檸手中把玩著紫玉吊墜走出清寶山大門,探頭左右看了看,漆黑的林子安靜的彷彿從未有人到過這裡一般,再看了手中紫玉吊墜一眼,很是困惑不解。


  走入林子,尋著那個紫色的身影,一邊找一邊輕聲低喃:「難道已經走了?也是,這夜這麼冷,吊墜還是兩天前的,是個人也不會傻傻的站在這裡等兩天,看來她還不算太傻,沒有魯莽的直接衝上山找他。」


  又在林子中轉了一會兒沒找到人後,他聳了下肩轉身就朝清寶山大門走去,而在抬步經過溫月兩日從未離開過的楓樹時,突然他停下了腳,眼睛幽色劃過,轉腳繞到樹后,朝上看去。


  枯樹皮上未乾的血跡彷彿是在告訴他,這裡在他之前是有人呆過的。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地面,兩個清晰的鞋印,說明這裡真的有人站過,時間還不短。


  那傻妞不會真的在這裡等了兩天吧!

  那為何不再多等一會兒……

  可是怎麼會有血跡?

  周圍也並沒有打鬥痕迹……

  蒙檸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之後他又在林子中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後,垂頭思索著什麼回了自己的清樂居。


  清樂居門前,遠遠便看到一個穿著單薄青衣站在寒夜中等他的女子,蒙檸眉頭微皺,收起手中的紫玉吊墜,快步走向艾英。


  她怎麼沒有回去休息?


  艾英見蒙檸從門外跨進,趕忙迎了上去,面色緊張道:「檸師兄,你是去見那個紫衣姐姐了吧,她有沒有生我的氣?真的很對不起。」


  蒙檸微愣:「她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因為我明明答應幫她找人的,可這一找卻找了兩日,她一定是等急了,我真不是存心的,真的很對不起。」艾英說著說著眼睛開始變紅,慢慢的被淚水浸滿。


  蒙檸一見她眼中淚水頓時有點手足無措,趕忙開口解釋:「我沒見到她,你不必自責。」


  「啊?」艾英愣愕,旋即她又咬著下唇的搖頭:「檸師兄肯定在騙我,你是為了安慰我才這樣說的吧,紫衣姐姐肯定生氣了。」


  蒙檸失笑:「真沒見到她,不信你看。」說著他又將懷中的紫玉吊墜拿了出來,笑道:「這東西還在,好了,趕緊回去休息吧,別凍著了。」


  艾英這才抹了眼角的淚珠:「那檸師兄下次見到紫衣姐姐時,一定要帶我向她好好道歉,一定要記得。」


  「嗯,回去記得喝杯熱茶再睡。」


  「嗯,那我就走了,檸師兄晚安。」


  「晚安。」


  在艾英走後,蒙檸笑著輕搖了下頭,抬步走入自己的清樂居。


  艾英在蒙檸身影走入清樂居時將頭轉向了下山的方向,唇角在銀白的月色下斜斜的勾了起來,溫月是吧,算你識相已經走了,不然,我必定要你走不了!敢來勾引檸師兄,就要付出代價!

  溫月回到陀山,碰巧與正要下山來尋她的九廷玉碰到,九廷玉看著她蒼白虛弱的面容,當即跑上前擔憂問道:「怎麼回事?和人打架了?」


  溫月很累,累到一句話都不想說,可她知道她不能不說,那樣九廷玉一定會去查她的行蹤。


  她搖頭輕笑:「我沒事,就是餓了,我想吃飯。」


  「好好,我們回去,這就吃飯。」說著他抬手將溫月摟緊臂彎中帶著她朝山上走,溫月感激一笑,沒強撐著將自己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卻在無人看到的地方垂下的眸斂去了裡面的悲傷。


  回到家中溫月望著桌上的飯菜一口未動,九廷玉和溫七坐在桌旁都是擔憂的看著她,九廷玉剛要說些什麼,溫七趕忙沖他搖了搖頭,然後眼睛看了眼屋外,九廷玉極不情願的起身走出屋子,溫七望著姐姐失神的眼睛,嘆了口氣,起身跟著九廷玉出了屋子。


  院中溫七恭敬行禮道:「少族長,姐姐今日去看了父親,這模樣估計是悲傷過度,還是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九廷玉聽後轉身朝溫月看去,見她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嘆了口氣,突然他眼睛看到她脖前空無一物,那條紫玉吊墜沒有了,不悅的心情忽然變得舒坦起來,落下了一句你好生照顧她的話消失在了院中。


  他當時問過溫七紫玉吊墜的來歷,因為溫月回來的那段時間對它愛不釋手,溫七告訴了他,但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蒙檸,可他覺得凡間的東西又怎麼會好過妖界的東西,既不能護體又難看,所以他很不喜歡,便要溫月把它取下,沒想到今日她便已經取下了,看來她還是很聽他話的。


  溫七在九廷玉離開后,趕忙抬步進入屋子還順帶將門給緊緊關上,重新坐到桌旁,看著姐姐發獃的面容,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擔憂道:「姐姐,姐姐,姐姐回神了!」


  「啊?」溫月猛然回神,看到他還在她眼前晃的抬手手一掌拍下,左右環視了屋內一眼后,疑惑道:「九廷玉呢?走了?」


  溫七點了點頭,見溫月鬆了口氣后,他忽然笑道:「姐姐,看來九廷玉對你挺上心的,這是好事啊,可小溫怎麼見你每次看到他都不開心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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