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殺人的人還活著,無辜的人已去
- 「實在不好意思,我夫人擾了各位的雅興,你們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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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街,安靜的兩個人,斬牧低頭俯看著秦小嬗,秦小嬗臉色依舊嚴肅的看著他。
「這位小姐,你究竟想如何?」
秦小嬗語氣依舊清冷:「和我去向阿祥道歉。」
斬牧無語抬頭望天,他在想怎麼才能擺脫掉秦小嬗,卻聽秦小嬗再次冰冷的開口,說出這句話時她還頗稀奇的皺起了眉:「我不是你夫人,請你和我一起去向那些人解釋。」
「你說什麼?向誰解釋?」斬牧震驚的看著她。
秦小嬗微側身,抬手指著兩人剛才走來的方向,遠遠地便能看到那條火鬧街道散發出來的紅色光暈,斬牧一時啞言,最後他有些崩潰的看著秦小嬗,薄唇抿了又抿,想說些什麼卻又崩潰搖頭,最後直接秦小嬗無視在身後,轉身朝陽城北郊方向走。
秦小嬗一見他要走趕忙跟上,在他身後蹙眉問他:「你為什麼要殺人?不知道那樣做有罪嗎?」
這次斬牧也不再和她進行剛才的加速運動,慢慢的走在安靜幽美的街道上,道路兩旁房屋遮下的屋影樹影,斑斑駁駁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靜美。
兩人腳步聲都很輕,錯落有致,好似一首悅耳的小曲兒,彈響在斬牧的心中,不知為何斬牧有意放慢步伐,眼睛還偷偷朝身後的秦小嬗看去,當看到她白到沒有顏色的臉,好似一塊放入冰冷水中的白玉,儘管柔美還在,卻更多的是蒼白后,斬牧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再一看她身上單薄的紗衣,眉頭皺的更是深。
秦小嬗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他的話,憤然加快步子走到他明前,雙手叉腰凶凶的瞪著他:「我在和你說話,你這人怎麼那麼沒有禮貌,你現在不僅是傷害了阿祥,同樣的還傷害到了我。」
「傷害到了你?」斬牧挑眉不解的看著她。
秦小嬗纖細的胳膊一伸指向那個紅色的小巷道:「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占我便宜,這就是傷害,你傷害了阿祥對我又是一種傷害,你又一直無視我,這種不禮貌的行為更是一種傷害!你必須道歉,不然今天我是不會走的!」
斬牧愣愣的看著她:「小姐,我剛才是在救你好不好。」
「救我?我才不信!」秦小嬗話落下,斬牧無所謂聳了下肩:「看來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奇了怪了,你這樣傻,你家人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出門的?」
「你才傻,你放心,我能打得過你!」秦小嬗說的有點驕傲。
斬牧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就因為你學了點法術?」
「是!」
斬牧聽后嘆搖了搖頭:「唉,看在你跟了我一晚上的份上我就好心提醒你一下,法術這東西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不夠看的,它並不能完全的做到保護你,反而有時候會成為累贅,趕緊回家去吧。」
秦小嬗一時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忽然面前的斬牧身體憑空消失了,秦小嬗震驚的長大了嘴巴,忙左右看了看四周,可四周哪裡還有斬牧的身影。
「難道他也會法術?」秦小嬗低喃兩聲,又在原地探頭看了四周巷子里一會兒,發現真的沒有了斬牧的身影后,不悅的皺起了眉,跺了跺腳后,轉身要離去時,忽然抬手抱緊了自己雙臂來回搓著,嘴中還呼出熱氣在手心,敷在自己凍僵的冰臉上。
一旁黑暗的小巷中斬牧靜靜的看著那個搓臉又搓手的女孩,一直看著她直到再也看不到她身影后,他無奈笑搖了搖頭轉腳離去。
然而他不知道他所有的舉動都落入了一雙棕茶色的眼睛中,對面巷子中金毛甩了甩身上的黃毛,移動自己的四個小短腿追了上去。
後方的溫七和苗狄相視一眼,苗狄抬步追著秦小嬗而去,溫七則追著金毛和斬牧而去。
斬牧抬腳走在巷子中,走得很慢,卻很穩。
身後金毛小心翼翼的跟著,就在它下一個抬起狗爪子還未落下時,忽然面前沒有了斬牧的身影,金毛眼睛猛然睜大,急忙回頭朝身後看去,卻看到斬牧一腳掃向它,速度地塊,金毛措不及防的被斬牧給踹了出去。
落地瞬間金毛忽然變大,但同時面前再次沒有了斬牧的身影,它趕忙看向四周,四個爪子慢慢的朝後退去,這時溫七來到了它身旁,黑色大鐮刀擋在金毛身前,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巷子,微側頭眼睛警惕的王者四周,小聲的問金毛:「他人還在嗎?」
金毛點頭。
溫七沉下了眸子,手中大鐮刀從左揮到右邊,耳邊微風拂過,忽然溫七手中大鐮刀豎直揮向一旁陰影下的牆壁,強烈的劍氣攜帶凌冽呼嘯的疾風朝牆壁打去。
一秒不到。
「鏘!」的一聲,是武器撞擊在一起的聲音,溫七瞬間腳下點地,揮著手中的大鐮刀朝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黑影打去,黑影手中雙匕首交叉在頭前硬生生的給接了下來,同時間腳下用力點地面,身體朝溫七花去,手中交叉的匕首劃過溫七大鐮刀的刀刃,順著他鐮刀的刀柄直直的朝溫七身前疾去。
溫七眼見斬牧朝他衝來,他沒有亂了陣腳,反而快速反應腳下朝後一點讓自己到射出去,因斬牧手握雙匕首撐在他的鐮刀柄上,此時他的鐮刀刀尖正對準著斬牧的後背,只要斬牧有短暫沒有跟上溫七倒飛出去的身影,那他的後背有可能就要被溫七的大鐮刀刺上。
兩人武器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尤其清晰。
然而不管溫七退的有多快,斬牧緊跟他不退。
事實上斬牧也退不了,溫七在退的同時並使力在鐮刀上,用力壓著斬牧不讓他有起身的機會。
一旁金毛見兩人彼此僵持,它眯起了眼睛危險的看著斬牧,忽然它抓住了斬牧換腳的瞬間,龐大的身軀直朝斬牧撲去,溫七下意識收力倒射出金毛的攻擊範圍,斬牧因換腳行動上慢了一步。
大大的狗爪子強勢掃在他身上,直接將他整個給掃了出去。
但也將他掃到了黑暗中,眨眼間斬牧便消失在了兩人身前。
金毛愣,溫七愣。
下一秒溫七收了大鐮刀,搓了搓冰冷的手,而此時金毛又一次恢復成了小身體,還未反應過來,突然一雙魔手一把揪住它的毛耳朵就是一陣蹂躪,耳邊傳來溫七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狗!」
金毛強烈不滿掙扎:「我是好心幫忙!」
「幫你個頭!說,你是不是鳳驪閣派來的姦細!」
金毛突然伸出爪子一把抓在溫七的臉上,雖然沒用力,但還是破了皮,溫七愣了兩秒,下一秒他喚出自己的大鐮刀,金毛敏感的嗅到了危險,拔腿就跑。
「死狗!站住!」
斬牧扶著牆壁臉色蒼白難看的來到了鳳驪閣,鳳驪閣的人見他出現大門為他打開,斬牧看著大門,突然再也忍不住嗓子中的血腥味一口黑血吐了出來,鳳驪閣為他開門的鳳力鳳良兩人均是一愣,下一秒趕忙跑向他,鳳力驚問道:「誰傷的你?」
斬牧用力的抹了下唇角的血,眸中劃過寒色:「一隻狗。」
「啊?狗?」鳳力被驚住了。
斬牧不在說話,對兩人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抬步走入鳳驪閣,鳳力和鳳良相視看一眼抬腳跟上,鳳驪閣的大門再次沉重的關上。
翌日。
酆小玖一早便出門去往西街小苑,將茶樓的事留給了橘,她現在一點都沒有精力管趙福了,聽溫七說,他們跟蹤盜牌子的人時竟看到嬗兒和那人在一起。
問了嬗兒,溫七說昨日苗狄跟著還沒有回來,酆小玖點了下頭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嬗兒不會無緣無故不回家,陽城一共有他們兩個家,一個是茶樓,另一個便是西街小苑了。
想必嬗兒已經知道了阿祥的事情。
等她來到西街小苑時,院內一片安靜,門上的封條依然在,刺眼的她想把那給撕了。
閃身到院內,抬頭便看到秦小嬗面色蒼白的趴在院中的桌上睡著了,身上蓋著的應該是苗狄的外套。
苗狄在廚房熬清粥,一看到酆小玖他放下勺子迎來。
剛要說話酆小玖朝他壓了壓手,走他身旁小聲問道:「嬗兒什麼時候睡的?怎麼不回屋裡?」
苗狄嘆道:「哭了一個晚上,剛睡著。」
「是阿祥的事情嗎?」秦小嬗雖然已經猜到,但見苗狄點頭后她沉下了心。
「辛苦你照顧她一個晚上。」
「這沒事,嬗兒是茶樓的人,做這些是應該的,倒是有件奇怪的事。」苗狄說著看向睡顏傷心的秦小嬗皺眉道:「她說什麼幫阿祥找到了傷害他的兇手,她一定會讓那個人對他道歉。」
「找到了?」酆小玖訝異,她就一個下午沒和嬗兒在一起,嬗兒便自己找到了兇手,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酆小玖實在是不敢相信,嬗兒平時傻傻的,怎麼在阿祥的事情上突然變得讓人跟不上她思緒了。
苗狄點頭:「看著像是真的。」
酆小玖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問苗狄:「我聽溫七說,嬗兒昨日和偷牌子的人在一起?」
說到這裡苗狄快速點頭,臉上寫滿了震驚:「是真的,昨日和溫七還有金毛都看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酆小玖皺眉的問道,她可不記得嬗兒還認識鳳驪閣的人。
「不知道啊。」苗狄搖頭:「但是看兩人的關係並不好,嬗兒還鮮少的對那人發了脾氣,反正就是有些匪夷所思,對了還有一件事。」
說到這裡苗狄臉色變得奇怪,酆小玖挑眉的看著他,然後她便聽苗狄開口:「嬗兒去青樓了。」
「什麼?!」酆小玖突然拔高了一下聲音,後知想起嬗兒還在睡覺時趕忙捂住了嘴巴。
苗狄點頭,面色古怪:「雖說去了青樓,但是嬗兒把青樓認成了一對新人的喜宴,有幾個人想調戲嬗兒,最後被偷盜牌子的人給救了。」
酆小玖果斷把最後一句給無視掉了,而是危險的眯起了眼睛看著苗狄道:「調戲?被人調戲你和溫七還不衝上去幫忙!苗子,你腦子呢!」
苗狄呆愣一秒,隨後哇的一聲叫了出來:「小玖姐,我們那是跟蹤,如果出去了不就暴露了,而且嬗兒會法術,比我們還厲害,有必要嗎.……」
然而他的話沒說完,酆小玖突然叉腰沖他凶道:「廢話,嬗兒那就是一隻小白鼠,你們不照樣會法術,還不是被三哥給追著打!」
「額……這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你們真是要把我給氣死,一早上醒來問溫七追到人沒,溫七說跟丟了,你還在我面前強詞奪理,看來有必要考慮一下放你和溫七回鬼界重新鍛造了。」
苗狄一聽酆小玖嫌棄的話語頓時哭喪起了臉,就在這時在兩人身側響起了一個輕柔的女聲:「恩?小玖姐?你怎麼來了?」
酆小玖聽到聲音后抬步走向她,見她紅紅的眼睛便知昨日肯定沒少哭,坐她身旁,歪頭小心的看著她,輕聲嘆道:「嬗兒,阿祥的事情.……」
一提到阿祥秦小嬗便又紅了眼睛,見到了酆小玖后她再也忍不住的將自己撲進了酆小玖懷中:「阿祥還那麼小,一個小孩子他從沒做錯什麼,害死他的人逍遙法外,而無辜的人卻慘死,這樣的事情我接受不了!」
酆小玖將秦小嬗抱入懷中拍了拍她的後背:「嬗兒,也許這對阿祥來說並非不好。」
秦小嬗淚眼汪汪的看著酆小玖:「不管他在凡間界過得如何,可一個孩子又有何錯!我看不懂,真的不懂!」
她是真的不明白,殺人的人還活著,並且活的很好,可無辜的人又有何錯!
父親曾告訴過她,能真正做到多行善積德,不幹壞事的而終得福報的結果。
可現在阿祥的遭遇,讓她對這句話產生了質疑。
阿祥的一生,從未感受過父母親情,從未有過同齡朋友,從未活出自己,一直活得戰戰兢兢,這樣一個讓人心疼的孩子,她實在想不通為何會有如此命運!
她道天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