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肱去掉月，厷紅
一 「難道.……你兩人沒有在一起？」
酆小玖說出這句話后，面前女子面色忽然變得蒼白，酆小玖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難怪她會以為她和斬臨走得近，關係不一般，一般沒有得到的都比較疑心疑鬼。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顯然不想和她有過多的交流，瞪著她道：「我鄭重警告你，臨哥哥是我的，是我厷紅的，你趁早死心！」
說完她憤怒將手中雞毛撣子扔向酆小玖，扔的很用力，瞄的很准，卻沒有瞄準酆小玖的人，雞毛撣子打在了酆小玖的腳邊，盪起了地面上的一層薄薄灰塵，這微妙動作讓酆小玖有些下想笑，她又沒有躲，這都打不中她，看來是個善良的女子，故意嚇唬她的，叫紅紅啊，挺可愛的名字。
厷紅扔完雞毛撣子就朝酆小玖身後的敞開的門跑去，酆小玖見狀某種劃過深意，然後抬腳重新擋在了厷紅面前，揚起一張友善的笑臉道：「紅紅姑娘，是這樣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願意幫助你得到斬臨的心。」
厷紅見她攔她的路，突然拼了，加快速度的朝酆小玖衝來，卻在距離酆小玖三步之外被一睹看不見的牆給擋住了，她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又伸手拍了拍面前的空氣，確定有一個她看不見的東西攔住了她后，她大呼出聲：「你不是人！」
腳下一個踉蹌的後退了好幾步，可還沒退兩步，身後又被一睹看不見的牆給擋住，她腿一軟整個跌坐在地上，揚起一張花容失色和恐懼的臉看著酆小玖。
「你不是人！你究竟是什麼！妖，你是妖！你是妖！」
酆小玖抽嘴角，然後她很有耐心的等厷紅罵完了她，這才輕淡淡的開口：「紅紅姑娘，我是妖的這個流言已經不攻自破了，前兩天雲峰山的馮道長可是當眾向我茶樓道了歉，聲稱使他們搞錯了，我們茶樓的可是正道的修仙之人。」
「啊？正道？」厷紅愣住了：「你真的不是妖？」
「噗嗤。」酆小玖捂唇笑出：「自然不是，要不然我還能活到現在嗎？我要是妖的話清寶山和雲峰山還不得派人下來收妖啊，可事實勝於雄辯，雲峰山的馮道長向我茶樓道了歉，清寶山無動靜，陽城的捉妖大隊也沒有動靜，這種種跡象就能表明，我不是妖，而我的茶樓亦不是妖宅，我茶樓院中的大樹亦不是妖樹，而是能夠牽紅線促姻緣的紅娘樹。」
這最後一句話是酆小玖故意說給厷紅聽得，她要留下厷紅，那就只能拿她心中最期盼最想要的事情來誘引她，雖然這樣做不地道，但是.……她幫紅紅牽線斬臨，紅紅幫她找到斬牧，兩兩相幫，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酆小玖想多了，她想法是好的，但是她忘了面前女子少根筋。
「如果你不是妖，為什麼要困住我！難道你想用我來要挾臨哥哥和你在一起？你做夢！」
酆小玖：「.……」
「放開我！你若是敢傷害我，我哥哥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哥哥……他們.……
咦。
酆小玖眸色閃過亮芒，看著厷紅面上的驕傲，她忽而勾起了唇角笑問她：「紅紅姑娘，你是不是忘了，這裡只有你我二人，就算我傷了你，你的哥哥又怎麼可能知曉是我傷的你，難不成你的哥哥也在這春杏樓中？」
酆小玖說著還有模有樣的轉頭環視了四周，一臉的興趣。
厷紅一聽她的話，冷哼了一聲：「你慶幸吧，我的哥哥並不在這裡，不然怎麼會容你困住我！」那話中的意思彷彿是在告訴酆小玖，正是因為我哥哥不在這裡，你才能如此放肆，如果我哥哥在這裡，哪裡容得你放肆。
酆小玖無所謂送檢，然後她走到厷紅面前站定，笑眯眯的看著她道：「紅紅姑娘，現在呢，你有兩個選擇，第一，被我禁錮，然後我等著你哥哥上門來複仇，順便看看你心心念念的臨哥哥會不會來救你，看看你在你臨哥哥心中的位置究竟是高還是低，並且因你私闖我的產業，對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你的哥哥要拿一千兩來贖你，不然是不會放你走的。」
厷紅揚頸冷哼：「臨哥哥一定會來救我的！你就死了惦記臨哥哥的心吧！」
酆小玖笑笑繼續道：「第二條，與我簽下姻緣箋……」
話未說完厷紅突然睜大眼睛看著酆小玖：「你說什麼？」
她的一句話倒是把酆小玖給說愣了，不懂這丫頭突然是在激動什麼。
「姻緣箋。」
「紅仙茶樓的姻緣箋？」厷紅突然激動地從地上爬起來，雙手按在空氣牆上將身體全部傾向酆小玖所在方向。
酆小玖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點頭，說話都結巴起來：「是……是是……」
厷紅眼睛突然亮了：「我簽我簽！」
什麼！
這下酆小玖是徹底懵了，竟然脫口而出問了她一句：「你要簽什麼？」話出口她想打自己嘴巴，不是自己應該忽悠她的嗎，怎麼被她給牽著鼻子走了。
「簽姻緣箋啊！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姻緣箋，哦哦，對了，你還說了你院中的那棵樹是紅娘樹，我相信你了，放我出去簽姻緣箋吧，事成之後錢不會少你的！」
酆小玖徹底懵了，這丫頭的思維未免也太跳躍了吧，他剛才不是應該在威脅她嗎？怎麼這一刻又想和她說話了？
一雙防備的眼睛警惕的看著厷紅，可面前厷紅面上流露出來的儘是激動和驚喜，完全沒有了最開始的害怕和憤怒。
額.……這丫頭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問你，那你為什麼想簽姻緣箋？」酆小玖抽著嘴角問她，現在角色完全顛倒了，不過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留了下來，只要她留下來，那就一定能找到斬牧。
斬牧能來盜取牌子，必然認識厷梧，到那時候順藤摸瓜找到厷梧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嗎。
想到這裡酆小玖也不管厷紅的思想為啥跳的那麼活躍，而是認真的問她為什麼想要簽姻緣箋。
厷紅聽后特別驕傲的說著：「因為我要簽的人是臨哥哥，你作為我和臨哥哥之間的紅娘，自然不能喜歡我的臨哥哥，不然你就是自毀了你茶樓的名牌。」
酆小玖嘴巴恍然長大，一臉震驚的看著厷紅，這丫頭神邏輯啊！
難道她不知道姻緣箋的變紅並不是你說和誰就和誰在一起的嗎？一切都得看緣分，無緣的兩個人就算她強硬牽線也只是強扭的瓜，不會甜的。
不過她面上還是笑著點了頭：「好啊，既然如此，就簽姻緣箋吧。」
酆小玖說完抬步走到桌旁，在桌上一抹，筆墨紙硯浮現。
酆小玖撩裙坐下，右手執筆蘸了蘸墨水后，抬頭望望著她道：「姓名，年齡，可婚否。」
「厷紅，17，未婚。」
「哪個厷，哪個紅？」
「肱去月，紅色的紅。」
酆小玖點頭，然後執筆邊念邊寫：「肱……去月……是厷……紅色的紅……最後是……厷紅……」
酆小玖看見這兩個字時愣了一下，下一秒她慢慢回頭，幽幽的開口：「你哥哥叫什麼？」
厷紅以為這也是問題之一，脫口而出：「厷梧。」
『噠！』的一聲，酆小玖手中的筆掉落在了硯盤中，發出了一聲清晰脆響。
是該說她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怎麼了？」厷紅聽到了筆掉落的聲音不解的問她。
酆小玖笑笑不說話，重新拿起筆，在白箋上寫下她的年齡和婚姻狀況后，隨手一揮困著厷紅的結界便消失了。
「過來按手印吧。」
厷紅正要說你還困著我呢，可在下一秒她再次觸碰身前空氣時，那裡還有困著的她空氣牆，她撇嘴摸了摸鼻子，會法術的人真過分！
抬步走到桌旁，伸手按在了紅泥上，正要往白箋上按去時，突然她的手在距離白箋一指的地方停了下來，她看著白箋某種劃過了深色，轉眸她抬頭看著酆小玖收回了自己的手冰冷問道：「你問我哥哥做什麼？」
白箋上並沒有寫她哥哥的名字，那麼酆小玖為什麼要問她的哥哥！她是可以傻，但是她不會在她哥哥的事情上糊塗，她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做什麼工作，哥哥為了她一直在努力，她不能給她哥哥添麻煩。
而且最近哥哥彷彿是受了很重的傷，墨哥哥和臨哥哥他們都不讓她見哥哥，在這個關頭，她更不能給自己哥哥添麻煩。
酆小玖沒想到厷紅在自己安全的事情上可以完全無所謂，但在她哥哥的事情上腦子突然變靈活了。
聽了厷梧的問話后，她心裡已有了回話，對她道：「看到了你的名字我便想到了厷梧，厷梧的妹妹你好，我是厷梧的朋友。」
這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沒錯是朋友，不過是那種仇恨朋友！
厷紅眉頭一皺，顯然是不相信酆小玖的話，她沒在紙上按手印，而是開始朝後退，一步又一步，酆小玖看著她的動作，有一瞬的皺起了眉：「紅姑娘，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厷梧的事情。」
說到這裡她努力記憶當日看到的厷梧資料，然後對依舊朝後退的厷紅道：「你和你的哥哥出生慈城，家中只剩下了你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厷梧我認識，他之前告訴過我他有一個妹妹，但是從沒有告訴過我他妹妹的名字，或許是在保護你，因為厷梧做的是殺手工作，這種工作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亡命奴，一不小心就會葬送性命，而你是厷梧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自然想要將你從頭到腳的保護好，所以對於你的事情並沒有和我說的太多。」
「若我說這些你還不相信，那就說一件在厷梧身上發生的事情好了，三年前他有一次出任務，中了埋伏，一支利箭擦過了他的顴骨，在他的右臉頰上留下了一塊一節小拇指頭長短的疤痕，若你還是不信，那就回去問問你的哥哥，看看他是否認識我。」
酆小玖說完淡定從容的收拾桌上的筆墨，再次對面色猶豫的厷紅道：「紅姑娘，我茶樓有一項不成文的規矩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厷紅看著她不語，酆小玖也不介意她的沉默，繼續道：「茶樓規矩，茶樓接單全憑我的心情，今日你就只有這一次機會，我不是非要你簽姻緣箋，要知道你的愛情是你自己的事情，婚姻也是你自己的事，我們紅娘只是起了個促進愛情進一步發展的作用。」
「我並不會因為你是厷梧的妹妹而對你有寬限，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你是厷梧的妹妹，我才想幫你促進你與斬臨之間關係，想要他更進一步，要知道我茶樓接單除王公貴族的單，別的我不一定接。」
酆小玖說完也將桌上的物品收拾好了，端起盛放著筆墨紙硯的盤子她就要牛神離開，在經過厷紅身前時，對她不冷不淡道：「希望你下次說話做事留個心眼，厷梧最近遇到了大的麻煩事，你作為厷梧的妹妹，最近就老老實實待在家中，別像剛才那樣說什麼傷害你就不放過我的話，厷梧現在都自身都難保了，又怎麼會有空來救你！」
她的話落厷紅眼睛猛然睜大，對著酆小玖速度奇快跑來，一把扯住她的胳膊焦急的問：「你說什麼！我哥怎麼了！什麼叫做自身難保？究竟是什麼意思？」
酆小玖不留痕迹的抽回自己的胳膊，退開她兩步冷聲回她：「難道沒人告訴你厷梧失去了一條手臂嗎？」
此話一出如同晴天霹靂電擊的厷紅眼前一白，差點昏厥過去。
酆小玖下意識想扶她，又想到了什麼她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依舊清冷的看著她。
厷紅緩過氣來突然猛著身子朝外衝去，跌跌撞撞跑下了樓梯，踢起漫天白灰色顆粒，陽光照下，好似一道濃厚的霧氣，要將前方埋頭奔跑的女子籠罩完全。
酆小玖看著那個朝外猛衝的身影，忽然勾起了唇角，揮去了手中的筆墨盤，抬步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兩人的身影剛離開茶樓，只見從遠處的天空飛來一隻黃色的小鳥，小黃鶯從窗戶飛進落地化作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脖間掛著一塊銀閃閃的銀鎖。
他看了春杏樓大門一眼后，眉頭輕皺，轉身又化作一隻黃鶯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