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達成共識，等我消息
「我什麼都沒有，能幫你什麼？」酆雅婷看著酆小玖道。
酆小玖面上揚笑，丹鳳眼中劃過一抹撲朔迷離的光亮：「要做就得做絕的，事成之後你放心，我會消失，從此不再出現在玉城，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並且以我和墨家人的關係，墨家人和於家人的關係，你在於家一定不會受委屈，至於別的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酆雅婷垂眸點了頭：「謝謝。」
酆小玖淡笑一聲：「何其謝，你也是酆家人，我也是酆家人，按輩分，我還應該叫你一聲二姐，但是請你諒解，我的家人在我爹娘被殺害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了。」
酆雅婷苦澀一笑：「說出來你或許不信，小時候我每日每夜想的都是怎麼樣才得到酆鴻的愛，還埋怨過母親沒有本事，可我在親眼看到母親倒在我的腳下，撫摸著我的臉對我笑著說我的願望要實現時，那一刻我的心是恐懼的，當我被帶到酆家的大門，那種恐懼越來越大，它沉積在我的雙腿，望著那個我做夢都想跨進去的大門，我第一次有了想扭頭跑掉的衝動。」
酆小玖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平靜到現在的扭曲絕望，滿目淚光，微抬起的手沉重放下。
「酆鴻都對我說，雅兒，你回家了，你現在是酆家的二小姐……是啊，我是酆家的二小姐了，我有身份了，我可以得到我夢想的一切了，我可以變得光彩耀人，可以讓母親好好看看她漂亮的女兒，然而，我得到了，可從那天起在我的耳邊又多了一個令我討厭的名字。」酆雅婷突然抬頭看向酆小玖。
酆小玖平淡的回她：「是我。」
「恩，是你，因為我從小沒有學過所謂的大家閨秀應該有的禮儀知識，我努力的學，可不管我多麼的努力，張媽永遠會拿我和你比較，說這個不如你，那個不如你，久而久之的，我的這種嫉妒的心態被張秀蘭發現了。」
酆小玖看著她不語。
「張秀蘭對我說，她可以讓我超越你，對我說，若我能得到於家大公子青睞，就永遠可以不再活在你的陰影下。」
「後來，我得到了，我竊喜，我激動，我多麼的想當時就見到你在你面前炫耀，可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得到了於文銘的注意時，你卻已經入住進了墨家，拿著你殘缺的三小姐身份，我受到了打擊，所以想要張秀蘭幫我.……」
「呵，我找張秀蘭，你猜張秀蘭對我說什麼？」
酆小玖問：「說了什麼？」
「她對我說，讓我好好照顧你，和你多多走近，照顧著你的心情，呵，真是諷刺，接下來是最諷刺的事。」
酆小玖抿了下唇，緩緩道：「於文銘改婚。」
酆雅婷笑著落下眼淚：「是啊，那一刻我知道，我這個私生子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的屬於酆家人過，我對著娘親的墳墓哭，想過自殺去找娘親離開這個冰冷的世間，但我還不能，他們害死了我娘，我還沒有報仇，怎麼能看著張秀蘭和酆鴻這樣猖獗的活著？！」
「你在大婚之日的逃婚，我多想仰天大笑張秀蘭的選擇，得知你死去的消息，我不信，張秀蘭和酆鴻不知道，我卻知道，你就是從玉桔山上下來的，那裡對你來說就像是你一個避風港一個家，會有人笨到已經回到了家還能傳出死訊的嗎？別人或許可以，但你酆小玖絕無可能，因為你也有和我一樣的仇恨，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
酆小玖突然笑了：「這才是最諷刺的，張秀蘭教導了你所有的知識，卻又沒為她所用，人的一個選擇有時候牽扯到的會是一輩子，你選擇我，是你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酆雅婷擦了眼角流下的淚，抬頭看向酆小玖，在看到她面上諷刺的笑容時，她沒有了以往的恐懼，這種心情很坦然，好似面前坐著的是和她談心的朋友，再也沒有了所謂的身份界限，這一刻她們兩人是相通的，是平等的，都是普通的！
酆雅婷也笑了，笑的像個孩子，她在笑自己的傻，一直在拿一些空無的東西給自己壓力，其實別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努力，你所做的一切，沒有人會在意，一直都是自己在否定自己。
兩人相視笑了半晌，這時樓下說書說到了這樣一句：「這一天，姐姐妹妹達成了共識！」
酆小玖笑看著窗戶下的說書，抬手拿過一個花生撥開放入口中笑道：「人的命啊，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酆雅婷也是笑著道：「還得看人為。」
話落她拿起兩人桌前已經冷掉的紅茶倒入桌旁的桶中，抬手為兩人沏新茶，一邊倒茶一邊道：「我應該猜到了你今日找我要做什麼。」
「哦？」酆小玖轉頭挑眉看著她：「說來聽聽。」
酆雅婷放下茶壺，緩緩道：「昨日你說了酆家接了一張軍需訂單，事後我冷靜了下來，問了於文家，他告訴我那批單子所需要的藥材是，雲參，對否？」
酆小玖笑著點頭：「繼續。」
「酆家.……沒種過雲參。」酆雅婷說到這裡抬頭看著酆小玖的眼睛道：「我來酆家的一年裡，對生意上的事情好奇過，曾去店裡轉過，也去葯田轉過，種的是麻黃。」
酆小玖忽然急道：「那你有沒有見過他種植雲參的葯田？！」
酆雅婷深深看她一眼道：「這就是你的目的。」
「是，我的目的，我要知道他種植雲參的葯田和那五十噸雲參的倉庫！」酆小玖瞪著眼睛說著，血絲遍布眼睛，看起來十分滲人。
酆雅婷知道，這是一種恨到極致才會湧現出來的情緒。
她道：「小玖不要急，後日是我的回門，屆時我試探酆鴻，你等我的消息。」
酆小玖凝重的點頭：「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安全第一，沒有了這個消息，我還有別的辦法，但你一定不能被張秀蘭和酆鴻發現怪異，能做到嗎？」
酆雅婷突然失笑：「不要忘了，我現在是於家的人，他酆家不敢動我。」
酆小玖微愣一下，旋即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端起桌上的茶杯，象徵性以茶代酒的和她碰了一下：「等你消息。」
「好。」
兩人簡單的搭成了協議后，酆雅婷便離去了，房間中酆小玖再次拿過一個花生將其撥開放入口中，突然見裝有花生的盤中有一顆花生徑直漂浮起來，然後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撥開露出裡面的花生粒，慢慢升起，她突然調皮的一把奪過那個花生粒放入口中津津有味的嚼了起來。
「呵。」對面傳出一個溫柔的笑聲。
酆小玖沖他吐了吐舌頭，繼續吃著花生道：「後天就是酆鴻哭的日子了。」
橘好奇的問她：「你為什麼不讓我幫你？轉這麼大的彎子讓酆雅婷去幫你？」他會法術，想從酆鴻口中知道什麼再簡單不過了。
橘扔下花生皮，抬手拿過一塊花餅掰開遞給橘一半，邊吃邊笑著問他：「那你可知道我為何不去尋求墨家的幫助嗎？墨家對我那麼好，墨長還喜歡我，按理說，只要我開開口，我父親的案子就結束了，就可以重審為我父親洗清冤屈了，這不是更簡單嗎？」
橘看著她：「因為你不想和墨長有交集，若墨家幫助了你，你們今後就更牽扯不斷了，但我不是。」
酆小玖搖頭：「錯了。」
「恩？不對？」橘驚異的看著她，她不想利用墨家難道不是因為墨長的緣故？
酆小玖搖頭：「也不能說完全不對，只能說對了一半吧。」
「另一半呢？」
酆小玖抬頭看著橘，一雙平靜毫無波瀾的眼睛中是他沒有見過的堅持和孤傲：「因為這是我的事，父母的仇我要一點一點的報！要讓那些傷害了我家人的人，一點點體會到那種哭天無路求地無門的絕望！」
她的話落下，下方說書先生的聲音霹靂驚雲般的響起：「我從不可憐！因為將來的你們都比我可憐！」
酆小玖唇角緩緩勾起，將手中咬了一口的花餅仍回盤中，起身走到樓下大堂，對著台上的說書先生張口喊道：「老先生！」
大堂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將頭轉向她這邊，老先生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看著她道：「小姐有何吩咐？」
小二這時跑了過來，酆小玖見小二跑來，抬手扯下自己腰間的錢袋，裡面最起碼有五百兩，她看都沒看的遞給小二笑道：「書說的好啊！賞你的！」
小二一掂手中的重量被嚇了一跳，連忙小跑著給老先生送去，酆小玖笑著對他拱了下手：「先生繼續。」
老先生一愣，隨後清了嗓子繼續高揚聲音道：「這世間，都說壞人活的最久，非也……」
酆小玖笑，轉身邁著大步子走出了『香茶閣』。
橘跟在她身旁笑著問道：「怎麼不聽完？」
「沒什麼好聽的。」
「哦？你知道他會說什麼？」
酆小玖搖頭失落的笑道：「他會說世間因果，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橘看了身後茶樓一眼，眉毛頓時高挑：「你怎麼會知道的？」
「說書之所以能廣為流傳，是因為它在教導人們正確的順應思想，如果他說的是反話，那朝廷就會容不下他。」
「看來你對這個很有見解，這裡也就我們兩個人，說說你想的。」橘笑看著她。
酆小玖停下了腳步，轉頭對身旁的橘眸光閃爍道：「這世間，都說壞人活的最久，非也，壞人的猖獗是弱者的縱容，弱者的崛起就是壞人的滅絕！」
橘怔愣一下，望著她充滿恨意的眼睛，緩緩抬起手伸向她的臉頰，卻在要觸碰到時，他手腕一轉來到了她的頭頂揉了兩下笑道：「幸好我們不是壞人，不然很難想象。」
「有何難想象的，我還有後續你要聽嗎？」
「不要。」
「為什麼不要？」
「不要。」
「那我還偏要說，我的後續是.……」
「壞人變得更壞是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
「然後就陷入了無限死循環。」
「咦，你怎麼又知道？」
橘笑而不答，因為鬼界的酆小玖經常這樣回答來噎他的話，你就是她，我又怎會猜不到結局？
兩人一路打鬧回到了酆家。
然而在她回到自己院子時，突然發現她的房門被人打開了。
酆小玖不解的看著被打開的房門，疑惑道：「今天出門忘關門了嗎？」
身旁的橘沒有回她，酆小玖突然沉下了眸子，不，有人趁她不在的時候進入了她的屋子。
眼睛幽幽從門上劃過，她緩緩抬腳朝自己的五門走去，屋內陽光照射，隱約能看到坐著一個身影。
又走近兩步，直到門邊她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目，這一看，她臉色怪異的走進去對著躺在椅子上閉眼休息的男子張口就是罵詞：「花劍橋！你搞什麼啊！你還有沒有點人品道德！不知道屋子主人不在的時候不能私闖別人的屋子！你信不信我去告你！」
酆小玖一邊說著還一邊左右的看著屋內的擺設：「若是丟什麼東西了，我一定要你雙倍，不，三倍賠償！」
「真是的，你莫名其妙！」
花劍橋在她的大嗓門下幽幽睜開了眼睛，看著在屋中來回走動檢查屋內擺設的酆小玖，他眼底黑暗一片，輕淡的開口：「你是不是在屋裡養男人了？」
酆小玖腳下一個釀蹌差點摔倒，幸好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架子，轉身看神經病的眼神看著花劍橋，一個字一個字的咬道：「請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花劍橋這次沒有說話，而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紙放到了一旁桌上，酆小玖不解的看他一眼，抬步走向桌旁往紙上瞄一眼，這一看，酆小玖有一瞬縮了下眼睛，這個是她昨晚給墨長寫的紙條。
「你想怎麼解釋？」花劍橋仰頭看著她縮了一下的眼睛，雖然只有一下，但他知道她認識這張紙條。
酆小玖也就一瞬的震驚，旋即便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旋身在花劍橋對面坐下，笑容坦然的看著他道：「怎麼，這麼關注我，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