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越前南次郎的複製品
【一】
不知道為什麼,越前尤里的左眼皮自從第三單打比賽結束后就一直在跳,讓人很不舒服。
左眼跳災,右眼跳財。
雖然自己並不是什麼迷信的人,但是越前尤里真心不希望接下來發生什麼所謂的「災」。
再看看場上的越前龍馬,右手握拍,現在就開始認真了么?
少年將明黃色的小球彈跳在左手和地面之間,一下,兩下……
外旋發球。
——15:0
「一局。」
——30:0
「怎麼了?」龍崎堇有些奇怪的看向一邊突然出聲的越前尤里。
——40:0
「最多只要一局,伊武就可以接到球。」越前尤里肯定的說:「因為伊武自己,也有一個類似的發球吶。」
少年再一次起跳躍起,右手自然垂到身後,揮臂一擊,球拍拍面蹭過網球邊緣,向對面的場地飛去。
伊武深司已經調整好站位,左腳向後退開一步,側身擊球。等到明黃色的網球向自己的臉飛來的時候向左閃身,同時極快速的右手揮拍,險險的接住了外旋發球。
可惜這個球因為有些匆忙,伊武深司的手腕並沒有完美的控制力道,只能向上飛去。越前龍馬已經判斷出了網球的軌跡,上網,原地起跳,一個漂亮的扣殺將明黃色的網球扣在了伊武深司的腳邊。白色帽子的少年揚起嘴角——
——你好像已經跟上了我的節奏,越來越有趣了嘛。
——Game Seigaku Echizen, 1:0
「尤里,你去哪裡?」龍崎堇奇怪的看著起身向場外走去的越前尤里,現在不是她哥哥在比賽么,怎麼也中途離開?
「沒事,我去休息室拿條幹毛巾。」
「快點回來哦。」
「嗨~」
擰開水龍頭,越前尤里伸出手掌呈碗狀接水,撲在自己的臉上,以求將自己緊繃著的神經稍微放鬆下來。
以前看越前龍馬打比賽的時候從未有過的恐慌感和無力感剛剛一瞬間湧上越前尤里的心頭,窒息到幾乎將她淹沒。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一遍遍的安慰自己,結果卻絲毫沒有好轉的趨勢,反而心裡的那一抹不安越來越明顯。
越前龍馬和自己不同。越前尤里的網球技術是通過血水和汗水堆砌而成,而越前龍馬的網球則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和同一個人的實戰總結而成的一套越前南次郎翻版打法。
原本沒有孰優孰劣的區分,但是如果越前尤里和越前龍馬以同樣的實力放在真正的賽場上,越前尤里無疑會更勝一籌。那種勝敗寵辱不驚,臨危不亂的心態,已經徹底掩蓋在了重重磨礪之下。
越前尤里滑坐在水池的邊上,墨綠色的腦袋藏在雙膝之間,深呼吸,再深呼吸……
越前龍馬,哥哥.……
在越前家,越前龍雅和越前尤里的關係比越前龍馬和越前尤里這對雙胞胎的關係要好得多。不管是以前的那個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情緒,遇到失敗只能通過痛哭一場當做發泄的越前尤里也好,還是之後那個凡是似乎都進不了她琥珀色的眼睛的越前尤里,本質上和喜歡四處漂泊的越前龍雅有極大的相似。
不受約束,不會爛好人的關心,不懂得很直接的情感表達。
也許是因為越前龍馬和越前龍雅都是男孩子,不免會有些同性相斥的氣場。
但是對於越前尤里來說,和越前龍雅的情感更類似與是對於高手的一種崇拜和同類的親近,越前龍馬,不管再怎麼傲嬌到欠打,到底還是自己的哥哥吶。
統統姓越前的人都知道自己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護短。
可是現在值得糾結的是,為毛線自己作為一個妹妹還要為自家傲嬌哥哥這麼操心?!
罷了罷了,回去看看。
【二】
「越前南次郎就是那個開創了二刀流打法的武士?」還未等越前尤里走進,耳邊就響起了手冢國光清冷的聲音。手冢國光的聲音和他的背影一樣清清冷冷,卻又乾淨利落,越前尤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手冢國光確實很有吸引力,不過,貌似關注的應該重點是:為甚討論到自家色老頭了?
「對,這不正好彌補了他反手很弱的事實么?」龍崎堇一邊看著場上奔跑的少年武士,一邊淡淡的回答:「頂尖的網球選手都會像這樣克服自己的不足,那小子的父親就是這種人。」
「我明白了。」手冢國光說:「現在站在場上的人是越前南次郎而不是越前龍馬。力量,速度,反應所有的一切都超越了普通選手,包括我們在內,他確實擁有可以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本事,因為越前的打法,和他的父親一模一樣。」
「很少聽你說這麼多話呢,手冢。」龍崎堇有些驚訝於手冢國光的洞悉力。
「但是,越前在跨過了這個障礙之後,又會遇到些什麼呢?」
「誰知道呢?」龍崎堇笑了笑,回頭將視線繼續放在比賽中:「當然,如果還要說的話,應該還要加上他的妹妹,越前尤里。」
「尤里桑?」
「是啊,這孩子要是這三年沒有因為那件事情而放棄網球就好了,真不知道會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呢。」
「她是.……」
「沒錯吶,確切說越前尤里的體力,力量都不足以支撐她到這麼高的位置,但是她做到了,憑藉她的天賦和像她老爸那樣外星人般的大腦。」
「那麼,我可以當做龍崎教練你在誇我嗎?那我就不客氣的接受了。」越前尤里抱臂出現在選手席之後,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琥珀色的眸子里彷彿閃著流光,少女微微仰頭,對上一雙茶色的眸子:「手冢部長,你那天的問題,我想可以告訴你一部分原因。」
少女的左手在手冢國光面前攤開,左手拇指和食指處有著厚厚一層老繭。四指的末端和手掌的連接處還有虎口處異常的光滑,這顯然是一隻拿慣了網球拍的手。
「越前同學,應該是左撇子對吧?」
「.……」長椅上的女孩一愣,他是怎麼知道的。
「為什麼要用右手握拍?」
「.……可以,不回答么?」女孩垂著頭,前額的劉海擋住了琥珀色的眸子,也遮擋了臉上的表情。
「可以。告辭。」
「我開始試著用右手打球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不想再做越前南次郎的複製品。」
女孩輕柔的聲音一如往常,可是手冢國光確信的是,自己在那個聲音里聽到了迷茫的味道。鬼出神差的,手冢國光第一次如此認真直視著越前尤里琥珀色的貓眼,儘管什麼都沒說,但是越前尤里還是感覺出手冢國光的眼神好像在告訴自己下定了什麼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