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修靈者
幻山，座落在青海郡之青嬋鎮的羅金山脈，是一處讓人望而生畏的高聳峻山。不因其他，隻因這是侵蝕人心的魘湖與外界的劃分線，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
此時山峰之巔，一道倩影默默佇立，望著魘湖平靜的湖麵癡癡發呆，絲毫不動，仿佛靈魂已經浸入了湖水當中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似乎絕望了，隻聽她幽幽一歎：“已經一年了，鍛兒，你真的就這樣走了嗎？”
少女正是每逢幾日便到此靜待一天的林一可。
或許是想到一些往事，隻見林一可一雙盈盈秋水愈發模糊，最後更是抽噎出聲，“難道你真的狠心丟下姑姑嗎？”
…
就在林一可自顧悲傷之際，突然一道滿含無奈的蒼老聲音在耳畔響起，不禁讓她一驚，而後微微側身。
“小姐，都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有些事情或許該放下了。”
“師傅，您怎麽今天過來了。”待看清來人，林一可緊忙捺去臉頰的些許晶淚道。
林老輕歎一聲，將目光投向魘湖中央，緩緩道：“最近左門動蕩不小，想必那幫人猜到你我潛伏在此處了吧。”
“那師傅的意思是？”林一可問道。
“天下雖大，但那幫人就好比陰魂，無論躲到哪裏最終結果也是一樣。”林老滿臉憂愁道，“雖然左門隻是小門派，但在青嬋鎮也算頂尖，如今也隻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林一可見林老這副憂心仲仲的樣子，不由輕聲道：“若不然的話，不如……”
“萬萬不可！”
還不待林一可把話說完，林老便斬釘截鐵道，“小姐乃是聖君與大公主之女，怎可做那種委曲求全之事，我這把老骨頭即便粉身碎骨也定當護小姐周全！”
林一可聞言眼神逐漸黯淡，忽然又扭頭望向魘湖中央，哽咽道：“可是他已經沒有了，我又有何求，隻希望能為他做最後一點事。”
林老望著麵前悲不自勝的林一可，深深歎息一聲，“造物弄人，造物弄人啊……”
――――――――
幻山萬裏開外的祥遊郡，虛炎山脈的一處洞室之內，焦金流石，似乎要將整個洞穴融化一般。
洞室地麵，一座紅藍交替的火焰鍾罩矗立當中，四周白煙嫋嫋，空空蕩蕩。大鍾當中，一具軀體盤膝而坐，仿佛並不畏懼烈火的無情灼燒般，巋然不動。不過從其表麵暗沉的色澤以及凝結的厚厚血痂來看，顯然也是倍受折磨。
不知多時，突然一道略顯幹澀的虛弱聲音在洞室響起，打破了這沉寂的一幕。隻見鍾罩上方，一道虛幻身影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罩內情況。
“已經三個月了，差不多也快蘇醒了吧。”望著下方仍舊一絲不動的左鍛，情聖人自言自語道。
雖說情聖人平日百般刁難左鍛，但也不得不說，真到關鍵時刻也是付出頗多，從其那越發虛幻的魄體以及滿臉憔悴的麵容便能證明這一點。
而對於情聖人的憂慮，左鍛當然一無所知，此時的他正將心神全部沉於體內，靜靜地注視著心髒周圍的一圈透明粘膜與烈火的互相撕扯，癡癡發呆。
由於這段時間的持續煆燒，久而久之，似乎左鍛對於天火的灼熱已經免疫一般，沒有了絲毫的痛感，反而全身有著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這讓他頗為欣慰。隻是令他大感頭痛的是眼前的透明粘膜。
雖說天火已經將自己心髒完全淬煉一遍，可是每當天火焚燒粘膜時卻效果不佳，不僅未能如願的煉化對方，反而被對方拚死抵抗，異常頑固。
……
隨著時間的持續增長，似乎粘膜也開始疲憊，隻見它原本不厚的晶層更是愈發淡薄。終於在某一刻，被當麵撲來的熊熊烈火一口吞噬進去，伴隨著難聽的“滋滋”聲，開始緩緩消融……
“嗡！”
一聲沉悶
的嗡鳴聲在左鍛心尖爆出，頓時一股清新的氣流淌入心髒中心部位，而後徐徐旋轉，令他不由舒服地呻吟一聲，“這就是所謂的靈氣嗎，還真是玄妙。”
緊接著異變發生了！
不知為何，左鍛突然感覺泥丸宮與丹田同時顫抖起來，仿佛要破體而出一般，異常躁動。
“這是怎麽回事？”左鍛暗驚一聲。
“現在囚心咒已經破解，小子，凝聚心神，元氣（元力）與精魂力馬上要潛入你的心髒之中，隻要將這兩股力量與你的靈力融合，便可正式入職。”
正在左鍛不知所措之際，突然一道悶雷般的聲音在腦海炸響，令他不由一顫，緊接著急忙調整呼吸，強行平複波瀾的心境。
縱使左鍛全力維持著氣息的平穩，但無奈此時的元力與精魂力已經完全失控，僅僅片刻便掙脫束縛，頓時左鍛不由痙攣身軀，一股鑽心的劇痛讓他不由嘶吼出聲。
“用靈力護住絳宮，任憑元力與精魂力衝撞休要鬆懈絲毫，否則必會導致氣息岔路而亡。”情聖人見狀大喝道。
雖然左鍛此刻極端疼痛，但神誌卻還清醒，因此在聽完情聖人所言之後，不顧一切的死死守護著絳宮，不敢有半分大意。
……
不知過了多久，左鍛心神一動，感覺兩股力量已經逐漸消停下來，緊繃的神經這才微微一緩，而後細細打量起來。
隻見原本結結實實的心髒此時居然開了一個小洞，一團貌似鮮血般赤紅液體緩緩流淌著，直覺告訴左鍛，這並非是血液，而是一種不知名的東西。液體不時溢出小洞流去外圍，再仔細看來，小洞周邊又有著一撮銀色與暗青色的雜物，左鍛知道，銀色便是精魂力，暗青色無疑便是元力。
注視，靜靜地注視，這是左鍛唯一能做的事情，因為蛻變是順其自然的，並非是靠外力協助所能及。
約莫過了數個時辰，在赤紅液體地不斷吞噬之下，銀芒與暗青色澤終於逐漸消散，最終蕩然無餘。
“劈裏啪啦”
伴隨著銀色與暗青色雜質冰消氣化的同時，一股股赤紅液體鑽入左鍛的四肢百骸，頓時爆發出一陣劈裏啪啦聲，好似鞭炮一般。
“吼！”
一道震徹洞室的清嘯爆出，隻見左鍛周身滿布的厚實血痂瞬間龜裂，緊接著“嘭”的一聲爆炸開來。
此時此刻，左鍛隻覺渾身力量澎湃，一股爽到骨子裏的痛快感讓他不能自已。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身軀，緊忙從納戒取出一襲白袍套上，接著隻手握拳猛然揮出，“嗡”的一聲沉悶聲響爆出，隻見原本牢不可破的鍾罩瞬間崩碎，火花四射而去…
“花前輩，大恩不言謝，日後小子定當報答前輩再造之恩！”縱身一躍，左鍛單膝跪地向著半空之人大聲道。
情聖人瞥了瞥他，微微側頭，不屑道：“區區一個剛剛入職的修靈者也敢大放厥詞，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左鍛訕訕一笑，他豈會不知對方的脾性，不過待看清情聖人的慘白臉色時不由一驚，急道：“花前輩，您沒事兒吧。”
“哼”
情聖人一聲輕哼，緊忙側身過去，“這點小事還想難住本聖人不成，若是換作之前，我直接將天火打入你體內便可，又豈能如此麻煩。”
左鍛嘿嘿一笑，恭維道：“花前輩不僅玉樹臨風，修為更是絕世無雙，乃是天縱奇才。”
“咦？！”
情聖人一聲輕咦，而後古怪地打量著左鍛，自言自語道：“沒想到囚心咒破解，連這小子的腦袋都變得機靈了，真是不可思議。”
情聖人聲音雖細弱蚊蠅，不過卻被左鍛收入耳中，隻見他頓時小臉一紅，輕聲道：“花前輩勿要嘲笑小子了，小子隻是實話實話罷了。”說這話時，小手不自覺地撓了撓頭，盡顯尷尬。
“你現在已經打通絳宮，算是真正步入修靈者之路，本
聖人日後便潛入你絳宮之中滋潤魄體。”
“絳宮？”
左鍛聽聞對方提及絳宮不由自言出聲，而後疑惑道：“請問花前輩為何打通絳宮便可入職修靈者，這樣說來的話，豈不人人都可以入職修靈者？”
“嗤…當真是天真至極。”情聖人嗤笑一聲，而後微微仰頭，“莫說修靈者，普通人哪怕躋身悟道者都難比登天，更別說這神鬼莫測的修靈職業。”
“小子愚鈍，請花前輩詳解。”
“修者具備一田二宮，即丹田、泥丸宮與絳宮，待三方融合之際便可正式入職。”情聖人緩緩道，“三方將主力定為丹田，即升職為大眾的職位，鬥戰士；主力定為泥丸宮，則升職為稀少的悟道者；主力定為絳宮，則入職為極為罕見的修靈者。而你本懷七彩靈心，理所應該入職修靈者。”
“那為何他人不將主力也定為絳宮呢？”左鍛繼續道。
情聖人白了左鍛一眼，道：“你以為想入職哪個職位是自己掌控的了嗎？”微微一頓，“所謂悟道者的入職條件，並非是天賦異稟就可以，而是在於自身對於靈魂力量的操控熟練度，當然這也有後期鍛煉的因素，不過主要還是以先天為準。而修靈者，當然也與天賦毫無關係，而是在於你的機緣造化，否則絕無可能。你本為異世之軀，小子，這也是為何剛剛你打通絳宮之際，丹田元氣與泥丸宮精魂力躁動的原因，若是換作旁人，肯定是精魂力與絳宮靈氣傾注丹田才對。”
聞言左鍛這才恍然大悟，不過緊接著卻是秀眉微皺，輕聲問道：“那這樣說來的話，花前輩曾經也有過一段機緣？”
“本聖人當年有幸見過一棵菩提樹，並且受靈樹指引，參悟過十世輪回，因此能夠躋身為修靈者。”說到這裏，情聖人一副尊崇之色，想必對於當年那株靈樹滿心敬意。
“花前輩，還有一事小子不明，不知這三種職業之間…”
“本聖人早就提醒過你，心神主宰靈魂，靈魂管束肉體。雖說這三種職業各有所長，但若是等級相同的話，仍以修靈者占優，悟道者次之。”情聖人頗為不耐道，而後斜了左鍛一眼，“當然，這隻是片麵而言，修者還需鑽研功法，功法也有等級之分，並且實戰經驗也起到至關作用。”
左鍛微微頷首，果然一切都是並非他想的那般簡單。
片刻，情聖人似乎想到什麽，隻見他嘴角一勾，笑道：“小子，你現在處於修靈者第一階段――靈者前期，想必絳宮內靈力僅僅也就凝聚出拇指大小的紅靈石，本聖人可是沒有那麽低級的功法讓你修習，所以你就自己想辦法吧。”
左鍛一怔，嘀咕道：“紅靈石？”而後心神立馬沉於絳宮，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剛剛還滿滿一灘的赤紅液體，不知何時居然凝聚成一方拇指大小的紅色晶體。
“這是？”待左鍛將心神退出，滿臉好奇道。
“那是儲存你靈力的靈石，難不成你認為入職前和入職後沒區別不成？”情聖人撇了撇嘴道，“入職前的力量隻不過是散漫的儲存在體內罷了，怎能與入職後相提並論。”
情聖人微微側身，繼續道：“鬥戰士元力凝結成元石且顏色不定，一般按屬性定奪；悟道者精魂之力匯聚成魂石，為銀色；而修靈者靈力當然凝聚為靈石，至於顏色，則隨等級變動而隨之改變，你現在剛剛突破，當然是最低級的紅靈石。”
左鍛聞言不由撓了撓頭，似乎對於自己的一無所知感覺羞愧。不過突然又想到剛剛情聖人所言，不由急道：“花前輩既然沒有適合小子的功法，那小子豈不隻能徒手與人對戰？！”
“這個好像與本聖人並無關係吧。”情聖人邪笑一聲，接著身形化為一道閃電直接鑽入左鍛絳宮之內。
“小子，本聖人需要好好靜修一番，至於你日後該何去何從，那可不關本聖人的事。”
左鍛見狀苦笑一聲，暗自搖了搖頭，“果然不能指望他人，自己的路還得自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