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鬼斧田彪
一片怪石林立的寬闊地域,人影頗多。揮刀舞劍、出拳踢腿等破空聲連綿不絕,嘈雜混亂。
此處正是舞罡幫弟子最為垂青的練習功技之地。
透過眾人,其中一壯一弱的兩道身影亦同樣揮汗如雨,賣力苦修。二人不僅體型有著巨大反差,就連各自身姿動作都大相徑庭。
其中一名赤手空拳,雖出拳剛猛,將拳法耍得有聲有色,但不知為何,少年卻給人一種愚笨憨厚的莫名感覺。
另一名身材嬌小可人,玉指輕捏一枚翠綠色口琴,手舞足蹈間,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美麗動人。
這般姿態,不是活潑可愛的穀珅珅還能有誰。而少年,也正是淳樸忠實的漢子,薛堅。
二人深知功技對於戰鬥的重要性,因此在雷塔潛修之餘,除了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往雲梯“受虐”之外,大半時間便沉浸於此。
某一時,似乎心中念起什麽,隻見穀珅珅突兀頓下身來,小臉一暗。薛堅見狀,緊隨其後止住身形,湊身上前。
“穀小姐,那個…你沒事吧?”
望著麵前香汗淋漓的穀珅珅,薛堅輕輕問道。這段時日以來,對方拚命地修煉,異於常態,令自己驚訝不已。雖不明詳由,不過細細想來,卻又能猜測一二,或許與自己出生入死的左兄有著關聯。
“薛堅哥哥,你說左鍛哥哥到底去了哪裏呢?難道他真的就這般不辭而別了嗎?”說到這裏,兩隻清眸越發模糊,一臉哀傷。
“不不不,絕不會的!左鍛兄一向堅強不屈,怎麽可能是無膽鼠輩,即便要走也會事先通知我們的。”薛堅神色緊張道。而後抹了一把冷汗,“我知道穀小姐擔心左鍛兄,我何嚐不是,不過我…我真的不想看到穀小姐哭泣。”言罷緊忙側身,好似做了什麽虧心事般,神情慌張。
“那他消失了這麽久了無音訊,是不是將珅兒已經忘卻?”
“穀小姐不要再為難在下了。”薛堅央求道。“即便左鍛兄真的不疼惜穀小姐了,在下也願意代他照顧你。”
聞言,穀珅珅一愣,接著忽閃著大眼睛古怪地打量起對方。
見狀,薛堅臉色猶如火燒雲般通紅一片,支支吾吾道:“穀小姐,我…我…沒別的意思,我……”
就在薛堅窘迫萬分之際,忽然一道急切的呐喊聲傳來,這才化解了尷尬的一幕。
“穀小姐不好了!”
抬眼望去,隻見一名少年火急火燎奔來,定睛一看,正是平日與自己關係交好的墨岩。
“發生什麽事了?”
“剛剛…我聽其他弟子言…左鍛兄將宣梟致殘,被打入錮元角了。”墨岩上氣不接下氣道。
“什麽?!”
穀珅珅與薛堅齊齊驚呼出聲,接著對視一眼,便欲疾步而去,卻被墨岩阻止。
“穀小姐不可意氣用事,聽聞這次判決是副幫主親自決策,恐怕沒有其口令,我們抵達那裏也無計可施。”
“哼,笙歌哥哥現在變了。”穀珅珅氣鼓鼓道。“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們先去那邊再說。”言罷徑自奔去,二人隻好緊忙跟上……
約莫一個時辰,幾人行至錮元角百丈之外、一方巨石之後頓下身來。
掃了掃石窟四圍,發現並沒無學員護衛在此,穀珅珅
心頭一喜,便欲邁步前進。可就在這時,忽然兩道破空聲自天際傳來,讓幾人為之一頓。
僅僅片刻,一男一女便現出身來。還未等三人上前,便再次傳來一番激烈爭吵聲。
“唐笙歌你這無恥之輩,你此番作為無疑是恩將仇報,真是看錯了你!”
“若煙,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他罪行深重,我豈能不給幫內弟兄一個交代。”
“罪行深重?那好,前段時日唐束將一名弟子手筋腳筋挑斷,怎麽不見你如此重罰?”穀若煙冷笑道。“既然不能一視同仁,你又有何資格成為一幫領袖!”
聞言,唐笙歌滿臉漲紅,惱羞成怒道:“他到底哪裏好?!為何你偏偏喜歡於他!我到底哪裏趕不過他!”
見對方這副發瘋樣貌,穀若煙一怔。不過片刻卻又眼神一冷,“一派胡言!”而後嬌軀一縱,便直接掠向石門。
可就在穀若煙剛欲伸手撥動機關之際,突然一道鋒利的斧芒自身側襲來,不禁心中一驚,緊忙轉身一掌,這才化解危機,不過身軀卻被蕩離數丈之外。
這時一名身材魁梧、著裝樸素的大漢,不知從何而來,隻聽咚的一聲,猶如一座小山般轟落在石門之前。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看守我幫重地?”穀若煙打量一番眼前大漢,柳眉一蹙道。自己知曉,平日偶爾看守在此的弟子雖然實力不弱,但絕不可能有眼前之人這般氣勢。剛剛咋一接觸,便能發覺對方修為恐怕比自己都勝出幾籌。況且此人眼生得緊,想必定非幫內弟子。
壯漢淡淡掃了掃對方,而後微閉雙目,全然一副置若罔聞的冷傲姿態。
正當穀若煙臉色愈發冰冷之時,遠處的穀珅珅三人也匆匆奔趕而來,“姐姐,你沒事兒吧?”
穀若煙掃了掃幾人,微微搖頭,不過心裏卻滿是苦澀。有如此好手在此鎮守,今日若想打開石門,恐怕難比登天。
這時唐笙歌看清來人,不禁心中一喜,急忙上前道:“穀妹妹,想必你也是擔憂左鍛兄的安危吧?你放心便是,她在此處不會有生命之危。依笙歌哥哥看來,你這小妮子倒是與左鍛兄乃天造地設一對。”
“笙歌哥哥,你為何要這樣做?”穀珅珅不為其言所動,一臉哀怨道。
聞言,唐笙歌臉皮一抖,而後擺出一副無辜表情,“我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此次事件眾所周知,我也不能縱容包庇、讓眾弟子心生不滿呀。”
穀珅珅聽對方言辭依舊愁眉不展,不過在碧眸掃到一側石門之前壯漢時,卻是眼珠一亮。
“你…你是那位擺地攤的田彪大哥哥?!”
話音一落,眾人齊齊望來,就連一旁臉色肅然的穀若煙都不由投來好奇目光,“珅兒,你認識此人?”
微微頷首,接著穀珅珅疾步掠至壯漢跟前,水汪汪的大眼睛目視著對方道:“大哥哥,你可還記得上次我與左鍛哥哥購買過你的火鶴涎?”
壯漢細細打量一番眼下少女,若有所思道:“你是與那小子同行的那個小女娃?”
“正是小女子。”穀珅珅高興道。接著麵露委屈,“田彪哥哥,如今左鍛哥哥深受困境,你可不可以不要阻擋我們救他出來?”
“深受困境?”田彪眉頭一皺道。而後掃了掃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唐笙歌身上,“唐副幫主所囑咐本人看守的,莫不成是那位名聲大噪的左
鍛?”
此話一出,還未待唐笙歌有所反應,穀若煙便怒斥出聲:“唐笙歌你這卑鄙小人,居然聘用他人來鎮壓此地,無恥之極!”
唐笙歌聞言臉色再度難看,嘶吼道:“那又如何!我早就料到你會心生不滿將其救出,要怪隻能怪你不該對他動情!”
幾人望著二人針鋒相對,也不敢出言相勸,因此氣氛略顯緊張。可就在這時,不知為何,田彪突然將掌中大斧囊入納戒,而後竟不言不語的徑自向幫外方向行去。
這一幕令眾人滿臉愕然,不過唐笙歌卻是一驚,急忙叫道:“田彪大哥!你可是應喏在下暫守此處的。”
微微一頓,田彪頭也未回,冷笑道:“如若早些知曉學院傳聞不實,你乃忘恩負義之輩,本人又豈會受你利誘而看守在此?”言罷顧自而去。
唐笙歌見狀嘴角一抽,怒火中燒,但卻不敢有何妄動。而穀若煙望著壯漢的背影卻是黛眉緊蹙,暗自嘀咕道:“田彪?好耳熟的名字。”再想想對方那柄鬼頭巨斧,頓時如夢初醒,“難道這是那位名動學院的獨行俠,鬼斧田彪?!”
想到這裏,望向唐笙歌的目光不禁充滿厭惡。想必其不知出了何等籌碼,才將這名高手請來。
好一陣時間,薛堅見數人不再爭執,三步並一步、徑直掠向石門。可就在身臨門下之際,一道淩厲匹練自背後激射而來,不過卻被穀若煙淩空阻斷。見狀,薛堅也不做停頓,一手拍向機關,石門緩緩升起。
衝進石窟,幾人掠至那道原本削瘦、此時盡顯虛弱的身影之前,各自心中一陣酸楚。
而此時正閉息進入假寐狀態的左鍛,當然也發覺到數人的到來,因此心中狂喜不已。不過待黑眸掃到石門一側那道文質彬彬、但卻滿臉漠然的人影之時,心底卻是一沉,暗嘲道:“看來三月時間還未歸滿,唐哥並不情願放我出去。”於是微微搖了搖頭。
雖然並不知剛剛外麵發生何事,也不知自己在此具體待了多久,但冥冥中可以猜測大概,不過半月左右。想必幾人定是為營救自己與唐哥鬧翻,這才有了今日這般場景。
由於此地壓抑異常,幾人根本叫喊不出,隻見薛堅氣急之下雙掌緊緊鉗住左鍛雙肩,滿臉憤然。
望著對方青筋暴突的盛怒之態,左鍛豈會不知對方心思,不過依舊緩緩搖頭。心裏明白,既然未得唐哥口令,如若真的就此外出,恐怕日後當真與其恩斷義絕,從此徹底撕破臉皮。這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結局。
了解對方脾性的穀珅珅見狀,則是潸然淚下。兩隻雪白的柔荑胡亂撕扯著對方衣袍,似乎欲要將之強行拖出一般,不過左鍛對此仍無動於衷。
僵持了不知多久,就在幾人心生絕望之際,但接下來的一幕,又讓幾人啞口無言,甚至滿頭霧水。
隻見原本雷打不動的左鍛,不知為何,突然莫明其妙地挺起胸膛,而後竟出人意料、大步流星地行向石門之外。
幾人望著怪異如斯的畫麵,不禁麵麵相覷。不過卻也並未深究,畢竟這是幾人希冀的結果。
當然,眾人並不知,此時左鍛內心深處正在做著激烈反抗。但無論自己如何掙紮,始終守衛不住心神,並且換來的隻是一道不屑恥笑聲。
“桀桀…執拗的小子。你喜歡這死氣沉沉的地方,本聖人可是不喜,就你這點修為還妄圖抵抗本聖人,當真是愚蠢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