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風凜冽
當天晚上，最忙碌的不是特魯尼，而是趙耀國。
法蘭克福的談判休會的時候，華夏這邊已經是深夜。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趙耀國接到了數十位外國領導人打來的電話。可以說，趙耀國一直在接電話。為此，元首府還進入了緊急狀態，主要是讓秘書全部回來上班。不管怎麼說，趙耀國不可能同時跟所有熱心的外國領導人通電話，也就有個先後順序。
當然，這些外國領導人關心的都是一件事，即華夏是不是真的掌握了可控聚變技術。
趙耀國給出的答覆完全一樣，即華夏已經在該領域取得突破，而且正在努力建造全球首座聚變核電站。至於其他的，比如聚變核電站將在什麼時候完工，採用的什麼技術，發電的成本如何，趙耀國一概沒有多說。理由很簡單，他只是華夏元首，不是科學家，對可控聚變技術一竅不通。
在是否轉讓技術的問題上，趙耀國的回答非常直接，暫時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如此重要，能夠改變整個人類文明面貌的關鍵技術，怎麼可能輕易轉讓？
至於進行技術合作，趙耀國同樣沒有做出明確表示，只是讓那些對此感興趣的外國領導人去國務院的相關機構諮詢。
在趙耀國接完最後一個電話時，天色已經放亮了。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退休了吧？」
李佑廷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也一夜沒睡，一直陪著趙耀國，主要就是提供保密安全方面的建議。
「其實，我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如此強烈的反響。」
「這很正常，如果沒有這麼多的外國領導人打電話過來，那才是怪事。」李佑廷把剛泡好的茶放到趙耀國面前。「只不過，你也別抱怨。如果我沒有猜錯，特魯尼現在恐怕還在跟手下的官員將領開會呢。」
趙耀國淡淡一笑，說道：「那是他自找的，關我什麼事？只是，你覺得，他會在這個時候退讓嗎？」
「概率很大。」李佑廷長出口氣，說道，「從其他國家的反應來看，特魯尼恐怕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趙耀國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就最好不過，也不枉我忙了一整夜。」
「是啊，天都快亮了。你去休息一陣吧，下午還要去總參謀部。」李佑廷朝窗外泛白的天空看了一眼，又說道，「裝備建設方面的規劃已經弄好了，等你批准。此外，還有一批新晉將領等著你授銜。就算這次涉險過關，下一次也沒這麼幸運了。等特魯尼回過神來，肯定會把我們逼入牆角。」
「行，我去睡一會，你也回去休息。」
李佑廷點了點頭，沒再耽擱趙耀國的寶貴時間。
其實，花旗情報機構的判斷沒有全錯，正在建造的那座核電站並不是商業核電站，是實驗核電站，裝機容量僅兩百兆瓦，也沒有什麼三期工程。簡單的說，那是為今後建造更大規模商用核電站搞的樣品。主要價值有兩個，一是驗證反應堆長期運作的穩定性，二是證明其經濟價值。
顯然，一座兩百兆瓦級的聚變核電站根本就不算什麼。
要知道，三峽水電站的裝機容量是二萬二千五百兆瓦，而華夏在最近十年內建造的裂變核電站均達到了兩千兆瓦，連之前建造的裂變核電站的裝機容量都在六百兆瓦以上。兩百兆瓦的發電量，與一座中型火電站相當，跟華夏的年耗電量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沒有多大實際價值。
按照規劃，要在這座實驗電站投入運行之後，才會啟動商業電站建造項目。
從時間上來看，如果在試運行中發現了一些問題，而且比較麻煩，那麼第一座商業聚變核電站最快能在三年後動工，而投入運行肯定是七年之後的事情。哪怕沒有出現需要大量時間解決的重大問題，第一座商業聚變核電站也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才能動工，投入運行要等到五年之後。
可見，在這個時候放出消息，確實有點早。
如果沒有戰爭威脅，或者有別的辦法消除戰爭威脅，要在第一座商業聚變核電站正式併網發電之後才對外公布。
很簡單，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擁有十年以上的優勢。
現在公布消息，只要花旗奮起直追，而且沒有走多少彎路，那麼華夏在可控聚變領域的優勢最多只有五年。
顯然，在兩個實力超強的國家進行的對抗與競爭當中，領先五年根本算不上優勢。
那麼，要如何才能爭取到更大的優勢呢？
李佑廷離開之後，趙耀國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等到秘書把早餐送過來，趙耀國在吃了早飯後才回卧室休息去了。
當天下午，趙耀國去了總參謀部。
在此之前，他接到了外長王學熾打來的電話，花旗當局已經在原則上同意了由華夏提出的替代方案，只是還有一些細節問題要磋商解決，談判還要進行好幾輪，不過戰爭威脅已經不存在了。
隨後，情報機構證實了外長提供的消息，花旗已經降低了軍隊的部署級別。
在總參謀部，趙耀國批准了由總參謀長提交的全軍裝備建設規劃，隨後親自為包括秦齊楚在內的十多名新晉將領授銜。此外，還有幾名將領獲得晉陞，其中有童興武，他正式成為海軍上將。
當天晚上，趙耀國在元首府設宴款待新晉將領與晉陞將領。
晚宴很樸實，只有八道菜與兩樣湯，不過味道很不錯，畢竟掌廚的是來自國宴廳的特級廚師。
如果說晉陞為少將早在秦齊楚預料之中，那麼晉陞為上將就讓童興武有點意外了。
要知道，童興武是在三年前晉陞為海軍中將，而且是從三級中將起步，去年才成為二級中將。就算破格提拔，也該是一級中將，然後等上兩到三年才有機會晉陞上將。畢竟在和平時期，軍隊不需要那麼多高級將領。
這次破格晉陞，讓童興武想到，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去海軍司令部任職了。
當然，那是今後的事情。
在過去幾天里，童興武可以說是收穫頗豐，由他提出的海軍裝備發展計劃，幾乎全部被總參謀長採納，很多還遠遠超出他的預期。雖然雷天靂是空軍上將，但是他顯然把海軍放在了首要位置上。
對此，童興武也是無比感慨。
在晚宴上，童興武為此特意找雷天靂多喝了幾杯，算是賠罪，因為在會議上，他多次抨擊雷天靂，認為雷天靂偏袒空軍。比如在秦齊楚提出加快推動h-20項目時，童興武就多次表示反對，認為這會壓縮海軍的裝備預算。
當然，童興武也找秦齊楚喝了幾杯。
只是，他沒有喝盡興，主要是趙耀國只提供了兩瓶白酒，一桌一瓶，喝完了就沒了。
在知道這是趙耀國自己掏腰包請客之後，童興武等將領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元首一向節儉。
其實，童興武不知道，這還是趙耀國就任國家元首以來第一次私人宴請。
當然，也是最後一次。
在過去的十年間，除了逢年過節跟親朋好友聚餐之外，趙耀國從來沒有宴請過外人，更別說是位高權重的官員與將領。至於舉辦國宴，招待來訪的外國貴賓，以及在春節前舉辦的迎春宴會，那算不上私人宴請。
吃飽喝足之後，一眾將領去了花園。
元首府的花園很大，不過栽種的全都是一些很常見的花草，看上去單調一點，而好處是不需要過多的投入。
這個時候，童興武才知道，趙耀國不只是請他們吃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當然，他也在暗自慶幸，幸虧每桌只有一瓶白酒，要是再來幾瓶，喝高了的將領恐怕連話都說不順溜了。
此外，來到外面，冰冷的夜風立即讓眾人清醒了過來。
現在是年初，首都的夜間氣溫在零下十攝氏度左右。雖然已經半個月沒有下雪了，院子里很乾凈，還點了一堆篝火，但是寒風依然刺骨，別說是年近七十的趙耀國，就算是童興武與秦齊楚這樣的壯年軍人都有點吃不消。
元首到底在想什麼？
讓大家在寒風中醒醒腦？
疑惑歸疑惑，只是趙耀國與雷天靂已經就座，童興武等將領也不好多說什麼，畢竟他們都是軍人。
要是連一點寒風都受不了，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軍人？
想當初，當代華夏的締造者，那些偉大的先驅，穿著單薄的秋裝就翻過了大雪山，現在的華夏軍人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怎麼樣，大家都吃飽了吧？」趙耀國的興緻很不錯。「到外面來，我是希望大家能夠明白，華夏現在所處的國際環境就跟我們現在面對的自然環境一樣，寒風凜冽，不過溫暖的希望之火正在熊熊燃燒。」
在趙耀國說這番話的時候，雷天靂撥了幾下篝火堆，讓火勢變得更旺。
「此外，我請大家來，不是要跟大家談軍隊的建設規劃，是要談未來，談我們面對的機遇與挑戰，談我們的希望與出路。雖然這個話題有點沉重，但是做為華夏的捍衛者，我相信你們會迎難而上，而不是知難而退。在這裡，我是你們的長者，是你們的朋友，而不是你們的首長。大家可以暢所欲言，不用有什麼顧忌。」
這個話題確實有點沉重，一時之間沒有一名將領開口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