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調節
白靈的那句「我什麼時候說要收你為徒了？」令白清月怔怔地站在原地。
片刻，她才支支吾吾道，「哥哥你的意思是要選那個靈根全無的廢材做你的徒弟嗎？」
「選？」白靈淡淡一笑，「你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選這個字，她本來就是我白靈唯一的徒弟。」
白清月特別不服氣，咬著唇道，「我到底哪裡不如她？！」
她天資卓越，天生一張娃娃臉，又漂亮又可愛，何況，她還是他的「妹妹」。他卻寧可要那個處處不如她的外人！
白靈沉默一陣，道，「清月，這世間有種規則叫先來後到。如果因為你打破這個規則，那我就是對遵守規則的人的蔑視。」
白清月無言以對，是的，她是樣樣都比得過燕遲，可偏偏輸了先機。
但她其實很早之前就想讓花東仙穿針引線拜白靈為師的，只是白靈總拒絕收徒。如果不是花東仙這次以宣平侯設局，她也進不了舂白宮。然而千方百計的進了舂白宮，白靈卻依然拒絕收她為徒。
白清月感覺自己高傲的自尊心被人羞辱，抹著眼淚轉身跑了出去。
空留白靈一人在屋內，他長嘆口氣，心下懊悔不已，他明知道他那徒兒傻，他還偏偏逗她，這下好了，惹得兩個女孩子都哭了。
白靈走出房門，糾結著要先去安慰誰，心裡想著要先去西院安慰燕遲，但聽見隔壁房間傳出來的哭聲，他又實在邁不開步。
行吧，先救近火，等把白清月安撫好了，他再去找燕遲好好說說。
燕遲哭了一會後覺得心情沒那麼壓抑了，反而覺得自己矯情，不就被白靈休徒嗎？她就應該淡然接受，不像現在，弄得她好像非常不服氣白靈收白清月為徒似的。
白清月除了心眼多些外，樣樣都是比她好的，她不做白靈的徒弟后，她可以請求白靈讓她繼續留在舂白宮當雜工嘛。
這樣想通後燕遲覺得自己被休徒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她本就是靈根全無的廢渣，也擔不起下面那麼多人叫自己師叔，沒必要佔著茅坑不拉屎。
燕遲打來水洗掉臉上的淚痕，此刻，她想去見馬麗。因為明天，紫金山的人就都會知道，她孟燕遲不再是白靈的徒弟，她怕馬麗明天知道后擔心，所以想現在就去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月光盈盈，等燕遲走到馬麗所在的宮苑時，因為宮鑰已下，燕遲沒能見到馬麗，她只能無功而返。
回來時，燕遲路過一汪湖泊，見水面月光粼粼，她不禁望得出神。
在紫金山一年半了，她還從來沒好好逛過這諾大的紫金山呢。每天都是上課學習以及做各種事，她原來那麼忙的。
晚上的湖邊清風徐來，涼涼的，她卻不覺得冷，因為她的心比這風更冷。
「燕遲啊燕遲，你說你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麼孽事，這輩子這麼不被命運待見。」她自言自語感慨道。
她在這世上十二年，活得太坎坷了，她想起有一年家鄉發大水，他們家的房子都被沖走了，全家人連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就那樣以地為床，以天為被的過了半年。全家人更是餓得吃各種蟲子鳥獸和野菜。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道溫潤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燕遲驚訝回頭，夜色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邪魅妖嬈。
「師叔？」燕遲趕緊行禮道，「子曰醫師。」她既不是白靈的弟子了，就不能叫他師叔了。
子曰從夜色中走出來，來到她面前，望望水面，「小燕遲，其實我在很遠處就看見你站在這了。」他還以為她要投湖自盡，沒想到走過來后卻聽見她自言自語的感概。
燕遲沒有說話，經過這些時日，她是確定子曰是不記得她這麼個人的了，雖然她的名字還是他給的。
但這就好像是，白靈是她在紫金山護身符，而她於白靈而言，卻是可有可無的。所以雖然他們全家都還記著子曰的恩情，但對子曰來說，那不過是他救死扶傷的一小筆。
子曰的恩情以她的能力她是還不完的了，真的只能寄託來生還了。她這輩子運氣太差，待下輩子投個好胎，她慢慢還好了。
子曰見她懨懨的沒有精神，「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燕遲搖頭，蹲下身拾起一個石子丟進水裡，「本來想去找個朋友的，但沒找到。」
子曰點頭，「夜涼，趕快回去吧。」
「嗯。」燕遲雖然應著卻依然蹲著沒動。
子曰見她不走，「小燕遲，是不是有什麼事？不妨跟師叔說說？」
燕遲站起來，笑著搖搖頭，然後轉身走去。
看著那麼孤寂的身影，不知為何，子曰覺得有些擔心，便不由自主的跟在後面。
走著走著，燕遲忽然回過頭來看，發現子曰跟在後面，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什麼沒說，繼續走在前面。
這麼沉默寡言的燕遲讓子曰有些揪心，不禁猜測她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忽而聯想到舂白宮的白清月，心裡一下明白了幾分。
看燕遲這樣子，難不成白靈真的棄燕遲而選了白清月為徒？畢竟那白清月樣樣比燕遲優秀。
可雖然如此，子曰卻還是覺得燕遲有種比白清月說不出來的好。到底哪好他也說不上來。
「小燕遲。」子曰主動叫住她。
她回頭看他，依然那般緘默無言。
子曰笑著向她走來，「小燕遲，不如來我紫華宮當我的小徒弟怎麼樣？」
真是見了鬼！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他只是想她儘快開心起來。
然而燕遲並沒有過多表情，一臉平靜道，「謝謝子曰醫師的好意，我就留在舂白宮。」
她現在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位置，她不想再給任何人添堵了。
能讓她繼續留在紫金山和學習，這是對她最大的恩賜了，其他的她還是想都不要想了。
子曰卻沒太明白她這話的意思，難道他猜錯了？白靈並沒有休她這個徒弟？
「舂白宮就清月姐姐一個人的話會很累，我願意當雜工，留在舂白宮，好好的做好分內之事，並照顧好白靈醫師。」她娓娓道來，聲音不疾不徐，像春天的春風那般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