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人都有隱秘之苦,不為外人所知,我們常說人冷若冰霜。–––羅傑·澤拉茲尼
「我才不要做你的老婆呢,」女孩小嘴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小小的手掌擺了擺,「算了吧,我們還是要捉迷藏吧。」
男孩眉頭一皺,不太開心的樣子,「你為什麼不做我的老婆,我會照顧好你的。」
「你太幼稚了,我喜歡成熟一點的,比如你爸爸那個樣子的,真是又帥又有魅力。」小女孩語氣帶上了痴迷,臉上也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深深的酒窩慢慢深陷。
「我爸爸才不喜歡小屁孩呢,而且我以後會長大的,你要等我長大。」小男孩肉嘟嘟的臉頰露出焦急的神色,表情極為認真,倒是顯得極為天真單純。
小女孩不耐煩的問道,「還玩不玩了,不玩我就回家了,我哥今天加班,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
女孩一提起她的哥哥時,小男孩原本堅定的神情變得慌張起來,手足無措的晃動著自己的胳膊,「你哥哥,你哥哥不會知道你在我家吧。」
女孩鄙夷的看了一眼剛才還堅定發誓,現在卻明顯膽怯的男孩,「我現在就回去吧,免得到時候你看到我哥就像是兔子看到毒蛇一樣。」
小男孩白嫩的小臉頓時變得通紅,他著急的開口,卻語無倫次,像是要解釋什麼,最後卻只能深沉的嘆了一口氣,紅透了的耳尖敏感的豎起,他點了點頭,「你哥哥的確是很可怕。」
「你還沒說等我們發現的時候,那個木偶娃娃的衣櫥里的收藏呢。」林瑾嘴角掛上一抹弧度來,笑容滿面。
似乎是沒想到林瑾居然會主動提起這個案子,張運然愣怔片刻后又接著說道,「那個木偶娃娃的柜子里一共有三十二件「衣服」。」
「什麼衣服?」作為記者的直覺,男人眼皮一直再跳,恐怕這個所謂的衣服不會是他想要了解的那種。
「都說了是剝皮娃娃了,還能是什麼衣服。」張運然像是已經有些不太正常了,語氣淡然,像已經習慣了這些恐怖案子的發生。
「嘔,嘔……」這回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嘔吐的感覺,酸澀的味道充斥著整個車內。
將所有的車窗都給打開,這種味道才消散一點。
「是你自己要聽的,這可不怪我。」林瑾聳了聳肩,推卸責任道。
高個子男人還有點不死心的問道,「還有沒有什麼印象比較深刻的案子?」
「也有,只是那個聽了之後心裡會心塞很久的。」張運然微微皺眉,「蘇樶妺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想必裡面的一些細節也是比較清楚,我們做這一行的,面對了很多事很多人,最後還能堅持下去的沒幾個人。」
「新聞裡面說的都是真的?」男人臉色變得很差,嘴角往下撇了撇,顯出不高興的情緒。
「沒有誰能夠真的救得了別人。」張運然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就轉移話題道,「社會與法有沒有看過?裡面說的都是真實的案件,如果你真的很好奇我們警察是怎麼工作的,你可以看看每天七點放的那些案件。」
「裡面有一起是說閣樓上的女人,對吧,這個案子,我記得是最清楚的。」
周謬朴平時都幾乎不看電視,所以也根本不知道他們說的都是一些什麼,「你們負責的那起案子怎麼了?」
「怎麼?那個案子也是你們破的?」高個子男人吃驚的側頭,只看到張運然挺直的鼻樑和淡漠看向前方的餘光。
「那時候有人過來說是電視台來了,必須提供一個案例作為教材,那時候我們正好在負責這起案子,就直接把這個給交過去了。」張運然語氣緩和,晚風吹動著他的棕色短髮,深刻的臉部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
「裡面有些細節,電視上面都沒說,你在說一遍,怎麼樣?」男人厚著臉皮靠近張運然,被張運然一巴掌拍過去還有些不死心的說道。
「我也很好奇這個媒體起的特殊名字的由來。」周謬朴在後座滿臉的好奇心。
林瑾眼神淡漠的看向遠處,燈光遙不可及的地方,顯露更加黑暗的地方,不經意的轉頭卻突然發現張運然正在看著他,「怎麼了?」
「你也想聽嗎?」
「你說吧。」林瑾依舊看著窗外,對他們討論的焦點一點也不感興趣。
「這是一起二十年前的殺害男朋友的案子。也就是在二十年後被女人的父親和母親發現了,還沒來得及串通就通知了警方,所以很簡單的就調查出了男人的身份。」
「都二十年了,所有的證據不都是消失了嗎?」男人不解問道,對於警局的辦案過程,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對於這行案子,警方向來是不太願意接收的,畢竟這種案子,即使已經確定了兇手是誰,但是沒有證據也沒有任何辦法。
「那個成人屍骨出現在女人的閣樓上,如果她不是兇手還有誰,有那個能力把那麼高大的人搬到別人的樓上。」張運然淡淡道,只是似乎因為在思索什麼,神情深沉。
「屍體腐爛不是會有臭味嗎,為什麼那兩個老人之前沒有發現那具屍體,而且總不可能閣樓就二十年打掃一次吧,如果有人不小心上去了,難道就不會被發現嗎?」男人皺著眉頭,不解的問道。
張運然在一邊愣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那時候的確是想過這些問題,但是最後那個女人也承認了自己的罪行,所以他們對於這一個疑問沒有深究。
「或許那個女人也是想被別人發現的。」林瑾在後面淡淡開口,「有些人總是這樣,一邊做著壞事,一邊還想著別人能夠阻攔自己,如果不能阻攔就怪別人。」
男人抿著唇,贊同的點點頭,「有時候,我不開心捏超市裡的速食麵的時候,一邊希望別人能夠看到,一邊又希望別人永遠都不要發現。」
「最後呢?」周謬朴架著二郎腿,支著下巴,語氣帶笑,自帶桃花的眼角向上勾起。
「最後被超市的理貨員看到了,她沒說什麼,可是我卻再也不想在捏速食麵了。」男人語氣有些沮喪,臉上卻帶出了笑容來。
「捏速食麵的確是一個好方法,只不過有時候會讓人更加煩躁。」林瑾語出驚人,張運然都忍不住側頭,他感覺自己是第一次了解林瑾,他和林瑾認識這麼多年,不知道他還有那種愛好。
「我一般煩的時候都會去解剖室練習一下,回來的時候,心情就好了很多。」
張運然鬆了一口氣,果然這才是林瑾正確的打開方式,只是周謬朴和高個子男人臉色頓時變得極差,早就知道林瑾這個人就不太能用正常的思維理解,沒想到居然這麼跳脫。
男人搓了搓自己冒出來的雞皮疙瘩,深深呼吸了一口空氣,卻把自己給嗆住了,「咳咳,你能不能把窗戶關了我有些冷。」
張運然沒關,「單身狗活該挨凍。」
「把窗戶關小一點。」林瑾在後面淡淡說道,語氣冷淡。
這回,張運然毫不猶豫的將窗戶關小了一點,沒管旁邊男人憤恨的眼神,語氣溫和,「這樣可以吧。」
林瑾點點頭,戴上了外套帽子,將頭就這麼靠在玻璃窗上,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張運然看到后,動作都頓時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一邊的男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最看不慣別人這幅小心的模樣,只是他現在的動作也不由變得輕了一些。
漆黑的夜晚,鬼魅肆意妄為,看不清人臉的黑暗中,總會冒出來一些裝作人的鬼怪。
「那個女人最後怎麼樣了?」林瑾突然問道,男人轉頭看了看依舊淡漠睜著眼和他對視的林瑾,幾乎沒有人會問這樣的問題。
張運然眉間一皺,「那個女人最後在牢里瘋了,我們也不清楚是之前就瘋了,還是之後才瘋的,只不過現在女人應該還在監獄里。」
「監獄可不去一般人能夠待下去的地方,那地方始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恐怖一萬倍。」林瑾這麼說道,似乎只是在說一個事實,張運然卻有一種直覺,他是在提醒什麼人一樣,可是車裡只有他們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