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俄國作家契科夫,「假如不打算開火,就別讓一支上膛的來福槍出現。」
夜晚,總是模糊的人臉這回卻變得無比清晰,瘋癲的老女人拿著那把帶著血的手術刀愣愣的看著他們,片刻后立刻鬆開緊緊捏著的手掌,「不是我,不是我。」
帥大叔蹲下身,語氣溫和,「三年前的那起案子就是你乾的。」
老女人抱著頭,似乎是頭痛欲裂,突然抬起頭撕心裂肺的吼道,「我不想讓任何人好過……」
老警察和那個小警察過來的時候,地上是一灘黃色的物體,那具為了保護老女人卻成為下一個目標的曾小姐就躺在地上,瞳孔有些擴散,旁邊是章陵端一直不斷的拉著她的手,在說著什麼。
「沉寂三年的案件終於結束了,」帥大叔嘆了一口氣,有些輕鬆。
漆黑的拐角,人影展開那張揉的皺巴巴的紙條,「身邊的人才是最可怕的連環殺手。」
「是嗎,不過也的確是呢。」
手上的老皮搓的直往下掉,蒼老的蠟黃色皮膚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媽過來看你了,寶貝,媽很想你呢……」本是溫情的話語此刻出現在男孩的夢境中,卻顯得無比恐怖。
男孩不住的往後躲著老人的懷抱,眼神恐懼且戒備,「不,你不是我媽……」
「我就是你媽啊,你看看媽…」那個邋遢的老女人一步一步朝著小男孩靠近,本來溫柔的眼神卻在昏暗的白熾燈下顯得恐怖起來,詭譎的渾濁眼睛直直的看向小男孩,骯髒的手指慢慢靠近小男孩白嫩的臉頰。
小男孩像是突然驚醒一樣,拿起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菜刀,嬌小的身軀也瞬間變得高大強壯,「你不是,你不是…」男孩一邊用力砍向那個老女人,一邊瘋了一般自言自語,森森的白骨也露了出來,早就看不出形狀的碎肉似乎還在蠕動。
蛆蟲般的肉塊不停的動著,掉落的頭顱的嘴巴還在一張一合,發出沙啞又難聽的嘶吼:「兒子殺了媽,兒子殺了媽…」
尖銳的聲音幾乎將男孩的耳膜貫穿,他捂住耳朵,蹲下身,身軀也從青年人的身材變成了小孩子的形狀,他搖了搖頭,似乎是解釋給面前的肉塊聽,卻更像是喃喃自語:「是你自作受不可活,不怪我,不是我的錯……」
「這次是什麼案子?」
張運然將手裡的檔案遞給林瑾,「一個老總的老婆死了,他覺得是他殺。」
「屍體表面沒有屍斑,死後瞳孔呈現放射狀,看上去像是自殺。」
「你也覺得是他殺?」張運然一直擰著的眉漸漸鬆開。
「他老公不會無緣無故說胡話,而且既然這麼說,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這是那個大富豪的老婆?看來媒體新聞又有的一炒了。」王競在一邊唏噓,「我聽說他好像已經死了兩個老婆了,加這個可就是三個了,果然是命硬。」
到了郊外,那棟高聳幾乎入天際的別墅在沒多遠就看到,極為顯眼的建築風格,讓人幾乎以為這是一座宮殿。
「這位就是張警吧,請坐,請坐。」保養的很好的中年男人帶著溫和的笑容,只是些許憔悴的眼尾,顯示出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爸爸,」一個高挑的少女從樓上剛準備跑下來的動作在看見張運然幾個人時,頓時頓住了,臉上燦爛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女孩的面容有些混血,聽說男人的第一任老婆就是外國人,果然是基因決定下一代。
「可可,過來,這是爸爸請來的警察,為了你媽的案子……」
「她不是是自殺的嗎,怎麼你把警察請來了?」女孩聲音尖銳起來,那種不可置信的模樣像是男人犯了什麼錯一樣。
「可可,你懂事點。」或許是顧及著張運然他們在這裡,男人語氣變得無比嚴厲,表情也很滲人。
「爸爸,你不愛我了。」女孩聲音變小,瞪了張運然一眼,又跑到了樓上。
嘆了一口氣,男人轉過頭,臉上的細小皺紋似乎又加深不少,「可可不太懂事,你們可以先去我妻子的卧室,我特意囑咐那些傭人不要動她的房間,所以裡面都保持著原樣。」
王競忍不住在旁邊小聲嘀咕,「看來他女兒和他老婆的關係不太好。」
張運然搗了搗他的胳膊,說話就說話,這麼大聲幹什麼。
就王競一個人在說話,男人想裝作聽不見也不行,笑容苦澀道,「怡倩平時和可可相處還是挺好的,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會照顧一些,這也是我當初娶她的一個重大原因,你們也知道,我這三任妻子,就第一任妻子給我留了一個孩子,也是我平時把她給慣壞了,不然她現在說話也不至於這麼沒禮貌。」
「小女孩,都有些任性的,長大后就好了。」張運然寬慰道,看向樓梯,那個女孩就站在那裡聽著他們說話,看見他看見她后,腳步慌亂的走上了樓梯。
女人的房間果然沒有動過,床單上還有一點還沒消散的污漬,床鋪凌亂的掀開,地上還有還未清潔的頭髮。
「李怡倩死後就沒有人來過這裡了吧?」林瑾收集著地上的頭髮,出現在這地方也不一定是被害人的,或許能夠找到兇手的指紋或者頭髮也說不定。
「嗯,」男人猶豫起來,「之前可可因為東西丟了,所以過來找了找。」
「她的東西丟了,怎麼到繼母的房間里來?」張運然看了看窗戶外面,陽台後面的風景很好,都能看見遠處的那個茂密的樹林。
「那個樹林,怎麼這裡還有樹林,是你們種的?」張運然走了出去,郊外的空氣果然比市中心的空氣好很多,連風都是乾淨的。
「原本這裡是作為樹林種植地開發的,後來幾個房地產的廠商買下了這塊地,我也拍賣下來了。」男人顯然是非常滿意自己這棟豪華無比的豪宅,溫和的面容也笑出了花。
「能不能請你們先在這裡待幾天,我怕這段時間又會出什麼事。」
張運然為難的抿了抿唇,男人急忙道,「我只是請求而已,而且我的女兒,我怕她也會發生什麼事,我現在就她一個人了。」
雖然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在打同情牌,反正張運然此時是沒辦法拒絕這個要求,而且因為之前的事,上頭交給他們的案子幾乎都不太危險,這次的案件也是上頭的一次試探。
「可以,只是會不會太打擾了。」出乎王競意料的,張警居然很快的答應下來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也像是早已經猜到男人會提出這個要求。
被送到各自的房間,三個人的房間離男人和他女兒的房間都非常近,近到只要其中某一個人大聲呼救,其他的幾個人都能聽見。
「張警,我們住在這裡,恐怕不太好吧。」王競嘴角下撇,坐立不安道。
「怎麼了,這不說是上頭特意給我們放的假,再說這三個死因奇怪的女人都和那個男人有關係,兇手一定是在這棟別墅里,只有我們一直待下去才能看見兇手的真面目。」張運然掀開窗帘,雖然這棟別墅房間很多,倒是也經常打掃,就連他們現在住的這幾個房間,都看的出來,之前里已經被特意要求過打掃。
窗戶外就是那片森林,說是森林有些誇張,那能看出間隙的樹木整齊的排在路的兩邊,有些被遮住的陰影部分顯得有些詭秘。
「那個男人的女兒,我總覺得不太對勁,老是拿一種看著仇人的眼神看著我們,害得我當時都不敢和她的眼神相互接觸。」王競抖了抖身體,他這次出來還真是少帶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