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肚子
逃出來的林莉莉滾落到了草叢裡，邊爬邊咒罵，挪到了一根路燈下。
「這草怎麼臟成這樣啊！蹭上去怎麼還綠的。」林莉莉借著路燈攤開手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掌全是綠色的草汁。
等會兒，綠色的草汁豈不是更好的融入這個環境，就不用害怕再被盯上了。
這麼想著，林莉莉把草汁塗滿了雙手裸露的皮膚，但是臉上準備糊上去的時候，她猶豫了，這髒兮兮的上臉，臉不會爛掉吧？
但是在這個孤立無援的地方，她還是心一橫抹了上去。
塗好之後，她把那件黑披風團成一個球，捆在肚皮上當做孕婦，有衣服的遮擋應該看不出來。
做好了之後，她看了看遠處那唯一漏了一個口子的光亮天空，想著要先回去才行。
圓塔慢慢重新綻放光芒，天色也從黑暗變得灰濛濛，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果然，看到她一樣的膚色和差不多大小的肚子之後，關注她的人少了很多，但是因為人還是很多，她不得不護著點肚子，生怕別人撞到她就露餡了。
越走就越餓，她算了算，她已經快五十三個小時沒吃東西了。
能撐到現在應該算是大小姐的奇迹了，哦不，大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
很奇怪的是，這裡大多數都是住房，也沒有商鋪，更沒有小攤小販。
她餓的難受，剛剛還不覺得，越走越覺得腦子裡現在只剩一個念頭。
吃，吃點什麼，什麼都可以。
她搖了搖腦袋，這時候正巧看見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提著一袋餅往小巷子里走，她鬼迷心竅地跟了上去。
評估了一下戰鬥力，她打不過那個厚臉皮，打一個女人應該是打得過。
越往裡走越沒什麼人，前面那個大肚子女人似乎知道後面有人跟蹤，走的越來越快，正想跑起來的時候，被林莉莉按住了。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已經不能再生了……」女人一被抓住就開始哭了起來，然後看清楚來人之後慢慢止住眼淚。
「你……為什麼跟著我？」
「我能吃一點你的餅嗎？我實在太餓了。」林莉莉看著餅有些眼睛放光，大肚子女人見這人只為了吃餅，便從袋子里拿出一個遞給她。
林莉莉接過餅就啃，這餅硬得能把牙崩了，也不好嚼，更咽不下去。
「你新來的吧？」女人問道。
「對啊，我新來的，這餅這麼難吃你們怎麼吃進去的啊？」林莉莉吐掉了口裡的餅渣，自己的小牙口肯定是奈何不了它的。
「因為這東西一般都是用石頭砸碎了泡水吃的。」女人也很佩服林莉莉的牙口好到能咬下一塊。
林莉莉看著手上的餅，吃也不是，還也不是，隨後還是女人開口說：「你要是不嫌棄，來我住處吧。」
林莉莉擺擺手，表示不用了，她現在的狀態，如果再和別人共處一室，不一定能逃得掉。
萬一被發現自己的膚色和肚子是假的，被抓住就完了。
「我要走了，等我回去了就有吃的了。」林莉莉看著那片漏光的天空說道。
女人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瞬間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林莉莉突然被抓住有點恐慌，用力掙扎的時候肚皮上捆著的披風掉了下來，而女人鬆了手，兩人一言不發地看著這個假肚子。
「你別跑，你去那裡會死的，我叫智瑪，我曾經也是星際那邊過來的，我不會騙你的你別跑。」女人看出林莉莉想跑，連忙喊道。
林莉莉聽了這話停了下來，但還是離她很遠，深怕再次被抓住。
「我本來的職業是一名記者，來這裡是為了挖取普萊斯的私人秘密，結果剛出星際信號範圍就被搶了智腦，然後被一群男人壓著……」女人說著說著哭了出來，回憶那段可怕的記憶讓她止不住的發抖。
「然後我就被關了起來，他們每天都會來打我，凌辱我，一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的肚子大了起來，我才驚恐地發現，他們是想繁殖。」
「而我的皮膚也漸漸變成了淡綠色，我一直想要逃出這個地方，結果沒想到的是，我生下了一個孩子。」女人提起孩子的時候，語氣變得有些柔和，但是依舊是帶著哭腔。
「那你不讓我去的原因是什麼？」林莉莉對這個故事沒有感覺，她就想知道為什麼不讓她回去。
「因為會死的，我們這種已經被感染的人，去到那裡就會死，我親眼看見的。」
「前些時候，有個普萊斯帶著一艘飛船降落到這裡，我們特別興奮，以為可以回去了，就掙脫那些男人想衝進飛船，結果還沒靠近飛船，人剛踏進白光里，就化成了一縷煙，什麼都沒留下。」
「我們回不去了的，再也回不去了。」這個叫智瑪的女人又哭了起來。
「你和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是傳說中的聖母嗎？」林莉莉問道。
智瑪立刻止了哭聲，這人怎麼一點都不懂看場合？
「或許就是聖母吧，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去了。」智瑪苦笑地說。
林莉莉指了她的肚子，然後說：「哪怕就這樣活著？」
智瑪沉默，然後對林莉莉說道：「你不是想吃點什麼嗎，我帶你去吃點能吃的東西吧。放心，就在這附近，敞開門的，你隨時都跑得掉。」
這人還真是個聖母。林莉莉跟著聖母智瑪走進了更深的小道。
到了智瑪的住處，林莉莉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觀望，假肚子也綁回去了，這時候逃跑也不會有異樣。
等待片刻，智瑪端出兩碗泡水的餅，兩碗都嘗了一口，示意沒毒之後遞給了林莉莉。
這雖然不像是能吃的樣子，但是比之前能崩掉牙的樣子好多了。
顧不上什麼餐前禮儀了，直接大口吞咽了進去，只要不嚼，這個還是能將就地吃下去的。
吃完一碗之後，林莉莉終於有了點飽腹感，然後把碗還給了智瑪。
「你還是要去嗎？」智瑪擔憂地看著她。
「當然要去，畢竟我又不是……」還沒說完，就感覺頭有些暈乎乎的，看著智瑪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兩個變成了四個，最後越來越多，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對不起……」智瑪小聲說道，「我真的不能再看到有人死去了。」
說著把她扶進了房裡，躺在了她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