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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白水過丘山

  《八卦周刊》與曉生江湖不同,這種期刊以江湖奇聞異事為主,對消息的來源和考據並不嚴格,情節越是離奇、越是浮誇,越能吸引江湖採風的注意力,所以這篇報道一出來,立馬就在金陵城內遭到哄搶。


  畢竟涉及到金陵城內的豪門貴族,這篇報道既滿足了部分人的獵奇心理。又能讓在金陵城內不可一世的謝家丟臉,何樂而不為?

  諸葛燒餅看了報道,將周刊狠狠的摔在了書案之上,這是誰幹的?

  不消說,肯定是張幼謙的主意,但是作為朋友我是絕對不會出賣他的。


  我看了張幼謙一眼,卻見他憤然道,這分明是胡扯!諸葛大人,蘇捕頭是什麼人,怎麼能做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你看這裡,蘇捕頭剛給謝小姐吸出蛇毒,緊接著就中了陰陽合和散,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爛大街的套路就是千字五塊的小白文都不用了,對於這種詆毀我們六扇門和王家的行為,我們六扇門要追究到底、嚴懲不貸。


  諸葛燒餅一臉陰森,你倆這就去查封那八卦周刊,尤其是那個作者三觀猶在,給我想辦法收拾收拾他。說著他對管家謝奮道,請轉告謝大人,對於這種散播謠言,詆毀小姐名聲的,我六扇門一定不會輕饒。


  出得門來,我對張幼謙道,這事有些過了啊。張幼謙徑直來到夫子廟前,只見一個擺地攤的書生,一臉猥瑣的看著路邊的姑娘,流著哈喇子。


  書生看到張幼謙,連屁顛顛上前,金主來了!張幼謙一腳把地攤踹倒,罵道:老子花了一萬兩,說好的全裸呢?說好的啪啪啪呢?用此處省略三十字來糊弄我?


  我一把把那書生拎起來,上前就是一巴掌,三十字?就這點想象力還想當槍手呢,老子脫身上八件衣裳也不止三十字!

  書生說我冤枉啊,我交稿子時寫的是三千字啊,採風說篇幅太長,都給刪了,我一共才收到五十文稿酬,還被扣了十二文的稅,哎,苛稅猛於虎也。


  我說你誹謗國家公職人員,傳播淫~穢內容,走吧,跟我們去大牢走一遭吧!書生如同泄氣皮球,連連求饒,說我是參加春闈的秀才,要是留了案底,仕途就毀了。張幼謙說算了,其實除了描寫太少外,其他還是可以的,不過你這文采,去當官可惜了,不如去八卦周刊工作吧。


  書生連連搖頭,無論如何也不答應,張幼謙哈哈一笑,那還不快滾?望著那書生跑路,張幼謙不屑道,還讀書人的風骨呢,見到銀子,什麼都沒了。我嘆了口氣,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亂世文章不值錢,這人不過養家糊口而已,並沒什麼不對。


  夫子廟人山人海,我這才記起,今日便是花神節了。我在雁門一帶是沒有過過花神節的,那裡有黃沙鴻雁,那裡有大漠孤煙,唯獨沒有百花齊放。江南一帶則不同,幾乎每月都有花期。


  有道是:正月臘梅陣陣香,二月薔薇爭芬芳;三月石榴紅十里,四月梔子齊開放;五月海棠耀眼紅,六月荷花香滿塘;七月蘭花頭上戴,八月桂花滿院香;九月菊花競爭艷,十月芙蓉三換裝;冬月水仙供上案,臘月月梅花雪裡香。說得便是江南了。


  花神節又稱花朝節、撲蝶節,多在二月底、三月初開辦,在江南一帶極為盛行。如今正是百花盛開之際,夫子廟街上,有花農挑擔鬻花,沿街叫賣,各家商鋪也都以鮮花點綴,整個夫子廟如花海一般。


  沿街吹糖人的,賣把式的,耍猴的,叫喊聲、鑼鼓聲連成一片,有頑童摘花穿插其中,好不熱鬧。


  平日待在閨中的年輕姑娘也來到街上,購些胭脂水粉,指點著江南學宮中的儒生公子,沒準也想盼個心目中的柳夢梅、張生,書寫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本來我與張幼謙今日當值,今日之事讓我倆憤憤不平,諸葛燒餅照顧我倆情緒,特意給我倆放了半天假。我們也樂得其成,烏衣巷離夫子廟不遠,我倆回家換了套衣衫。


  張幼謙仍一副公子哥打扮,我則換了一套時興的儒生長衫,雖然沒讀過書,但咱也嚮往讀書人的生活不是?當然了,主要原因是今日與徐若男約好共有夫子廟,也算是我倆第一次正式約會。


  距離與徐若男之約尚有幾個時辰,張幼謙提議前往江南學宮。每年花神節,江南學宮都會舉辦百花詩會,自古江南,才子輩出,用張幼謙的話說,我倆不學無術,過去沾些讀書人的屁味兒,也算附庸風雅不是?

  秦淮河上,雖是正午,畫舫中的姑娘也都站立橋頭,對著路過的書生拋個媚眼,遇到害羞的公子調戲兩句,那公子低著頭疾步走過去,惹來船上一陣鬨笑,羞的公子哥滿臉通紅。


  江南向來是詩賦之鄉,自然有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在金陵城,哪怕是街頭販夫走卒,也都會吟得一兩首詩詞,不然也沒法跟那些讀書人做生意不是?

  江南學宮又是南方最大的貢院,這種百花詩會,自然落在江南學宮的頭上。江南學宮位於夫子廟盡頭,來到學宮時已是人山人海,平日里江南學宮門風甚嚴,但今日萬民同樂,文人墨客與販夫走卒穿插其中,這是我在北方從未遇到過的。


  學宮大殿分東西,東邊是聯對,西邊為詩會。今年詩會,學宮邀請了江南文壇領袖謝士廷與幾個老學究坐鎮,陣勢不小,我對詩詞興趣不大,倒是對聯卻頗感興趣,可擠了半日,也沒有擠進去。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有人大罵,走路不長眼睛啊?順眼望去,正是同知大人的公子逄大海正在數落一賣花的小廝,只見一擔花灑落地上,那小廝以毛巾裹頭,滿臉通紅,正是前兩日在天香樓見到的學宮儒生李牧歌。


  逄大海見那小廝,忍不住道,哎喲,大家快來看啊,原來是李大才子,怎麼不在天香樓端菜,跑到學宮裡賣花來了?

  逄大海一喊,立馬有眾人圍了過來,在大明朝,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經商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此時喊聲一出,眾學子圍了過來,議論紛紛,卻見李牧歌雙唇緊閉,彎腰撿灑落的桃花。


  逄大海哈哈大笑,不知李公子桃花一枝幾何?我們讀書人的面子一方几何?

  李牧歌望著逄大海道,逄公子,我賣桃花又與你何幹了,何必咄咄逼人?逄大海冷哼一聲,姓李的,你別處賣花我不管,你做生意都做到我江南學宮來了,我們學宮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這時聽到一女子怒斥道,逄大海,你不要欺人太甚!

  話音剛落,卻見一名妙齡女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金陵雙璧之一,金陵王家的千金王玲瓏,張幼謙見狀,正要上前,卻被我拉住。


  王玲瓏走到李牧歌身前,彎腰幫他一起撿散落在地上的桃花。逄大海見王玲瓏,連換了一副臉色,原來是王妹子,多日沒來學宮,我本以為你忘了我呢。


  王玲瓏俏臉含霜,誰是你妹子?轉而一臉柔情的看著李牧歌,李公子,這桃花多少錢,我買了。李牧歌看都不看王玲瓏一眼,低聲說了句,不賣。


  逄大海怒道,王妹買你桃花是看得起你,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李牧歌卻冷冷道,賣與不賣,與你何關?方才你都說我李某人的臉都已丟盡了。


  王玲瓏見李牧歌聲音清冷,臉上掛滿委屈,幾欲落淚,李公子,你又何必作賤自己?李牧歌抬頭看著王玲瓏道,我李牧歌賣花,自食其力,問心無愧,又何需你來可憐了?

  王玲瓏被這句話刺激的不輕,指著李牧歌,氣呼呼道,行,姓李的,有本事你別參加春闈,就算考,我也讓你考不上!李牧歌轉過臉去,不肯看她。王玲瓏一跺腳,轉身憤然而去,逄大海說了句,一會兒再收拾你,說著追了上去。


  張幼謙看在眼中,心中不是滋味,我拍了拍他肩膀,說,有情敵啊。說罷,走上跟前,幫他挑起桃花,說了句,李兄,別來無恙。李牧歌見我,知道我將方才情形看在眼中,臉上略尷尬,我擺擺手,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受些委屈,算得了什麼?聽說今日詩會,拔得頭籌著有花紅,你怎不去大顯身手?

  李牧歌聞言苦笑道,我正是為此而來,想到還有半筐花沒賣,這才挑到這裡。我將桃花接過,扔給張幼謙,來,張大公子,反正你也閑著沒事兒,不如品嘗一下人間疾苦,幫忙將花賣掉。


  張幼謙嘿嘿道,不就是賣花嘛,別忘了之前我可是正兒八經的商賈之後。說罷,將擔子放下,大聲道,賣桃花來,這位姑娘,來朵桃花,撞個桃花運,我見你眼角含春,買了我桃花,保證你叫春。


  那姑娘一叉腰,說了句,相公,這小子油嘴滑舌,調戲我。頓時來了一魁梧大漢,站在張幼謙身前,你說什麼?張幼謙撓撓頭,我沒說什麼啊,那魁梧漢子伸出拳頭,張幼謙將一筐桃花扔在他臉上,跑路去也。


  我與李牧歌哈哈一笑,並肩擠入人群,東殿之上,掛著若干對聯,大多人都對出了上聯,拿了花紅,唯獨一聯,懸於中堂,上書花紅十兩,眾人紛紛站在下面,抓耳撓腮,不得其解。


  上聯是:凍岩灑墨,東兩點,西三點,黑土落山石。


  出題人正是金陵謝士廷,我心說這副對聯卻也有水平,一句話將四個字拆成一副對聯,著實妙哉。此聯難度極高,這江南文壇領袖卻也非浪得虛名,眾人紛紛圍在,卻無一人對出。


  對聯下站著三人,正是那日在天香樓遇到的黃衫中年男子和灰衣老者,中年男子雙目注視對聯,問道,盧院長,都說北盧南謝,謝士廷這副對聯,你怎麼看?

  灰衣老者道,都說謝士廷文華無雙,若論詩聯,老朽自愧不如啊。中年男子卻道,院長也莫妄自菲薄,謝士廷那小子才氣是有些,不過卻過於孤高,若論經國天下,比你差遠了。


  我與李牧歌連上前招呼,那兩人見我倆,呵呵一笑,兩位小友,想不到今日又見面了。我哈哈一笑,今日盛會,這不來湊個熱鬧嘛?中年男子呵呵一笑,看著李牧歌道,這位李公子,不知對這副對聯有何見解?


  李牧歌臉色一紅,說勉強一試。說著對旁邊靜立的童子道,這副對上,果真有十兩花紅?


  那書童傲然道,這是我家大人親自出題,如今已懸了一日了,就沒指望有人對出來。不過,既然公子想試,若勉強對上個七八分,我報與我家大人,興許也有些彩頭。


  中年男子道,這小書童狂傲之氣,倒也有謝士廷幾分味道。


  李牧歌站在對聯下,略沉吟片刻,說了句,我有下聯了。


  書童道,你可看好了,別對不出來丟人。


  李牧歌卻道,來,鋪紙,研磨!

  書童哼哼道,不會!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道,不如我來研磨。


  那灰衣老者也笑道,我來鋪紙。


  筆墨備好,卻見李牧歌上前,提筆刷刷點點,一副字龍飛鳳舞,一氣呵成。放下筆墨,說了句,掛起來吧。


  書童道,夠不著。


  中年男子一示意,跟在身後那黑衣男子拿起對聯,縱身一躍,掛於樑上。眾人紛紛聚過來,卻見橫樑之上,懸了一副對聯。


  凍岩灑墨,東兩點,西三點,黑土落山石。


  切岳分泉,橫七刀,豎八刀,白水過丘山。


  (三觀能力有限,若有更好的下聯,還請留言。公眾號:三觀猶在,看不起正版的書友,還請關注公眾平台,也算對三觀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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