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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藥效過期

  聽老孫頭說過,天字一號房關押的犯人,姓孟名悅,曾經擔任過六扇門總捕頭。這也就解釋了為何連天刀徐開山這種人物,都只能關押在天字二號房。


  孟悅當年是先皇朱悟能的人,後來被朱悟能派到太子府輔佐朱潤澤,後來還兼任了登聞院院長,然而在三十年前的那場政治的博弈中,他選擇了朱悟能。


  朱潤澤篡位登基后,念及舊情並沒有殺死孟悅,只是廢掉他武功,將他關押起來,一關就是三十年,然而誰也沒有料到,在景元二十二年除夕夜,竟有人攻打六扇門,將孟悅劫獄。


  兩位閣老臉色各異,楊夢龍有些吃驚,徐玉甫則淡然若定,倒是明帝朱潤澤的反應有些異常了。


  好啊!朱潤澤尖聲道,先是傳國玉璽失竊,連當年孟黑炭都被人劫走了,看來亂臣逆子賊心不死啊!傳陸炳!

  不片刻,錦衣衛指揮使陸炳前來候旨,朱潤澤道,正月初十,朕要殺人祭天,十日之內,我要孟悅的人頭來見,否則,提自己人頭來見我。


  遠處傳來幾道鐘聲,京城之外,有煙花爆竹響聲四起,新的一年到來了。


  雪已停,朱潤澤披著一件明黃色裘皮披風,站在院子里發獃,再過三個時辰,便是正旦大朝會。


  屆時,文武百官、番邦使團來給大明皇帝拜年,隨後便是皇帝率群臣祭天、祭祖等一切繁文縟節。


  臘月二十五到次年正月十五屬於年節休沐期,除了內閣和六部的值守人員,其餘衙門是不用工作的。但景元二十三年的年節,京城各部衙恐怕不會消停了。


  朱潤澤在兩位閣老的勸說下,回到上書房小憩片刻。


  由於楊、徐二人穿的是常服,早上的朝會是一年一度的盛事,需要趕回家去換大朝服,他們走後,我與小德子才正式下值。


  雖是寒冬,小德子額頭都見了汗了,他鬆了口氣道:小順子,真沒看出來,在陛下面前還能如此從容不迫,有那麼一會兒,我甚至覺得自己活不過天亮了。啊,見過薛總管!


  我抬頭,卻見薛仁鳳站在我們身前的必經之路上,看來他早就等著我們了,我也連忙道,乾兒子好!


  當日他心血來潮,收我當乾兒子,這個便宜我可不能讓他佔了,薛仁鳳臉色一沉,你說什麼?

  我嘿嘿一笑,我是說乾兒子向您問好!


  薛仁鳳有急事找我,沒有計較這個,對小德子道,滾一邊去,我有話要跟小順子說。


  薛仁鳳帶我進了演武司,道,你今晚當值,把陛下在上書房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轉述給我聽!


  我說薛總管這樣不合規矩啊,我入宮時可是簽了保密協議的。


  薛仁鳳冷哼道,對我來說,只有兩種人會保密,第一種是死人。


  第二種呢?


  死的不能再死之人。江堂主、蘇捕頭,別忘了,你中毒的解藥還在我手中呢!

  我心說你不提我都忘了你給我吃了毒藥了,不過你那一品鶴頂紅,純度比徐開山吃的差遠了,當天晚上我用了半個時辰就已把毒都逼出來了。


  不過為了取得薛仁鳳信任,我將在上書房聽到的一些話轉述給了薛仁鳳,當然一番添油加醋、添枝加葉、無中生有的事,我也胡謅了不少。


  薛仁鳳認真聽完,又問我,上次交代你的事辦的如何了?


  我說乾爹大人,飯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這些天我忙的嘰里咕嚕的,好幾天沒見沈無雙了,更別說起居注的事兒了。


  薛仁鳳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正面對我道,可以啊,蘇捕頭,竟連起居注都查出來了?

  我心呼糟糕,當日他吩咐我接近沈無雙,只是說要我給他辦事,也沒有提什麼起居注的事兒,我方才沒注意,不小心說漏了嘴。


  我嘿嘿一笑,你看乾爹,我還是有點用處的,你放心,只要那起居注在沈無雙身上,我就算用美男計,也要把那東西取出來給您。


  薛仁鳳不屑道,美男計,說得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像沈千菱那種絕色,要真陪你一晚,尋常男人就算折壽十年也願意。


  我抗議道,我是那種人嘛?不過,我可以忍。


  這時,沈無雙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她身穿紅色裘皮袍子,手中端著一個酒壺,問道,小順子、薛總管,你們在說什麼呢,什麼可以忍?


  我打了個激靈,剛才說得話,她不會聽進去了吧?薛總管連忙恭敬道,娜先生,過年好。


  我也連忙施禮,收起方才的那些輕視之心,諂笑道,娜先生,您還沒休息呢?

  沈無雙說長夜慢慢,無心睡眠。陛下昨夜賜了一壺瓊漿玉露,一人我飲酒醉,不如三人對飲。皇說著,她在廳內一處茶台坐了下來。


  我們被她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薛仁鳳知道她身份特殊,也不知方才與我對話她聽到了多少。沈無雙問,怎麼,不歡迎?


  我連忙取了兩個酒杯,沈無雙說,小順子,你也來一杯吧。


  三個玉杯倒滿,酒液微黃,略粘稠,看上去度數不低,聞一口香氣撲鼻。


  沈無雙道,此酒名醉逍遙,飲之能憶起生平無盡逍遙事,當年詩仙李太黑作詩云,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來,你二人陪我共飲此酒。


  薛仁鳳遲疑道,先生,今夜我當值,不便飲酒。我也搖頭說,今兒騎驢來的,順天府好像查酒駕。


  沈無雙說請喝酒怎麼這麼多廢話,一杯酒又不會要了你們命,一揮手道,飲了!


  我倆無法推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只覺得小腹之中一陣滾熱,如有一團火燃燒了起來。


  沈無雙臉色緋紅,顯然也受不了這酒勁兒,笑道,醉逍遙,最逍遙,小順子,你此生最逍遙之事是什麼?

  我胸口開始發熱,腦子開始迷糊,道,有一年山上大雪,我們師門的一頭驢丟了,我跟幾個師兄找了三天三夜,在後山上找到了它……


  還沒等我講完,只見薛仁鳳眼睛、耳朵、嘴角開始滲血,他指著沈無雙道,你……用毒……


  沈無雙哈哈一笑,薛仁鳳,這哪裡是毒?這分明是鹿鞭、雄黃、人蔘酒,乃大補之物啊!

  薛仁鳳口中噴出一口血,連忙盤膝而坐,運功祛毒。


  辟邪劍譜乃天下至陰至邪的武功,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這八個字讓多少江湖高手望而卻步,然而修鍊這種武功,卻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即是不能吃大補、提腎、壯陽之物,否則將面臨散功之危險。


  若只論武功,薛仁鳳是通象境,雖是通過修鍊邪功練成,但對付我與沈無雙不在話下。


  薛仁鳳看穿沈無雙身份,她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她望著我道,蘇大俠,如今事已敗露,此人決計不能留了。


  我心中也猶豫,薛仁鳳乃大內侍衛,他知道我與沈無雙的身份,只要他說兩句,我倆恐怕就要面臨滅頂之災,如今他喝了壯陽酒,陽氣暴增,功力驟減,若此刻不動手,估計就沒機會了。


  我舉劍就刺去,薛仁鳳道,慢著!


  沈無雙臉色陰沉,惡聲道,薛總管,當年若非你通風報信,我沈家何至淪落至這等田地?


  薛仁鳳目光閃爍,他大聲道,沈千綾!空印案后,你淪為官娼,你可知為何沒人去動你一下?天上人間又不是慈善機構,那半年你吃的、穿的無一不是上品,若非有人照拂,恐怕你早就成了萬人騎了!


  啪!

  沈無雙上前便是一巴掌,她怒視薛仁鳳,第一,我叫沈無雙,不是沈千綾!第二,我從沒聽過什麼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這段遭遇是沈無雙一身難以正視之殤。滿門抄斬,淪為官妓,換做任何一個女子,都恐怕無法承受這種精神和肉體上的摧殘,沈無雙從懷中取出那瓶化骨粉,正要故計重施。


  薛仁鳳暴起,一掌擊向沈無雙。


  我連呼小心。想也不想,提聚星宿之氣,將鐵劍送了過去。


  噗!

  薛仁鳳單掌擊中沈無雙胸口,內力將吐未吐之際,我長劍刺穿了薛仁鳳后心。


  若換做任何時候,我這一劍都無法刺中他,可如今他誤飲壯陽酒,一身辟邪劍譜散去了七七八八。


  薛仁鳳悶哼一聲,向前俯了過去,氣絕身亡。


  沈無雙一聲嬌呼,向後面仰去。


  我腦海中急速思索,薛仁鳳已死,他在宮中身份極高,若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如今之計,只有用沈無雙的化骨粉將他毀屍滅跡,然後栽贓嫁禍給今夜闖皇宮的謝東來之流。


  我將沈無雙扶起,她雙目緊閉,我向她體內渡入一道真氣,這才緩緩醒來,我要來化骨粉,倒在薛仁鳳劍傷之上。


  滋滋聲響,異味傳來。


  薛仁鳳的屍體逐漸化成了一灘濃水,變成了一副骨架。


  與上次那小順子不同,薛仁鳳的骨骼並沒有化掉,我奇道,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因為他修鍊武功,這化骨粉失效了?

  沈無雙說不可能,我這葯別說三境之內的武者,就連修鍊出金剛舍利的佛陀,一樣能夠化掉。


  我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呢?

  我翻了翻裝化骨粉的瓷瓶,底部隱約寫著一行字,有效期:景元二十二年臘月二十九。


  藥效過期了!

  這事兒鬧得,我說不能買假冒偽劣產品吧,這可咋辦?


  沈無雙說先處理完現場,把他骨架風乾,等會搬到我院中。


  這樣,沈無雙在前,我在後,背著薛仁鳳的骨骼,朝她所在的別院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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