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沈雅心讓潘謙安排了高天心的升職手續,並且把唯一一個可以去馬來西亞總公司學習的機會也給了她,這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
又一次來到華府,司徒展睿感到氣氛很壓抑,不過這次有許唯一起來,讓他輕鬆不少。
“請兩位稍等,我這就去叫老爺和小姐下來。”保姆沏好茶,禮貌的說著。
“有勞了。”許唯也禮貌的對她點點頭。
過了許久,華鋒才在保姆的攙扶下走下來,看他的樣子憔悴了很多,頭發滿是白發,剛坐下,便咳個不停,“咳咳咳…”
“老爺,先喝口茶吧。”保姆細心的倒了一杯茶給他。
“你先下去吧。”華鋒緩了緩,對保姆說。
“好。”保姆知道主人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談,識趣的走開了。
等保姆出去之後,司徒展睿從懷裏拿出一張光盤,放到桌上。
“我能為樂頤做的,就隻有這些了。”
“這是什麽?”華鋒疑惑的看著光盤。
“真相和證據,你們可以用法律的手段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嗬嗬嗬…我恨不得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一旦走法律途徑,就等於向全世界宣布樂頤被強奸了,到時別說樂頤,就是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我尊重你們的決定。”
“哼,你當然是這麽說,受到傷害的又不是你什麽人,你大可不必這麽操心。”因為樂頤的事情,華鋒對司徒展睿也有了很深的成見,如果一開始他表明態度,也不會有接下來那場荒唐的訂婚典禮,樂頤自然也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華叔叔,我一直把樂頤當作我的親妹妹般對待,即便她感覺不出來,可是作為過來人的你,應該一早就看穿我的心思的。”
“咳咳咳…你什麽意思?你是說我明知道你不喜歡樂頤,還硬把她推到你的身邊嗎?”華鋒沒想到他會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氣的猛咳幾下。
“華叔叔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雖然你是長輩,可是容我實話實說,一直以來都是你自己以為我可以給幸福樂頤,可以給她想要的幸福人生,可是你卻忽略了我跟她的真實情感,我跟她之間隻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之情,從來就沒有過愛情,一直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愛著我,而我沒有!”
華鋒聽他說著,無言以對,因為這一切都是事實,他不知道該怎麽辯解。
“往往就是你們這些長輩,親手毀了後輩們的幸福。”
司徒展睿對長輩做事的那一套嗤之以鼻。
“華叔叔,我們一直都把樂頤當作親妹妹般對待,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好受,可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去責怪誰,不是要把責任往誰身上推,而是要安撫好樂頤的情緒,幫助她盡快走出陰影,她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
坐在一旁的許唯語重心長的說著,雖然自己的身份隻是司徒展睿的特備助理,可是日子久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不止上下屬那麽簡單,而他也一直跟著司徒展睿稱呼華鋒為叔叔。
華鋒對許唯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因為他從大學時期或者更早的時候就跟司徒展睿形影不離,雖然對他的家世背景不清楚,可是以自己的經驗看來,他也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可能是因為我跟我前妻早早就離了婚,使得樂頤從小到大都特別膽小內向,前幾年她選擇出國留學,試著自己一個人獨自生活,雖然在國外多多少少有受到我前妻的幫助和照顧,可是她也已經學著獨立了,很多事情學會了自己處理,人也開朗許多。”
“我們也發現她留學歸來整個人開朗了很多。”許唯接上他的話。
“唉,可是你們看看她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稍微趁我們不注意,她就自殘,她現在簡直是對人生和未來都失去了期盼了,我老了,身體也不行了,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麽辦法拯救她受傷的心靈。”
“自殘?”
“自殘?”
司徒展睿和許唯同時開口,然後兩人都眉頭緊皺著,對視一眼。
“她的手臂和腿腳滿是疤痕,連我看著都心痛不已,可是她隻是笑著,笑著,然後就落淚了,我知道她心裏的痛,哪個做父母的不想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呢?是我害了她啊!”
華鋒說著,掄起拳頭在自己的胸口用力錘了幾下。
“咳咳咳…咳咳咳…”因為情緒激動,華鋒又猛的咳嗽起來。
“華叔叔,你別激動。”司徒展睿上前幫他輕拍著後背,看著他現在老而滄桑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來,先喝口茶緩緩氣。”許唯也把杯子端起,送到他的嘴邊。
華鋒喝了口茶,輕輕撫著自己的胸口,無奈又無助的搖著頭,“我可憐的孩子,看著她受到傷害,我卻什麽都不能為她做,我這個爸爸真的是太失敗了。”
說著說著,華鋒伸手抹了一把淚水。
“華叔叔,你不要這樣,如果連你都不振作起來,那誰還能給樂頤依靠和安全感呢?”許唯安慰他。
“華叔叔不願意走法律途徑,我也不勉強,那我隻好用了其他的辦法幫樂頤報仇了,這樣對你對樂頤都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你說對嗎?”司徒展睿簡單明了的說著,而且這不是尋求認同,隻是告訴他結果而已。
“展睿啊,謝謝你!謝謝你到最後還是維護了樂頤的名聲,謝謝!”華鋒轉過身握住司徒展睿的手,“其實是我一直以來不肯看清事實罷了,我不應該怪你的!真的不應該怪你,你沒有錯,錯的是我和你爸爸,看來我們真的是老了,時代不允許我們的那套做法生存了。”
“他的那套做法一直都是錯的,我從來都沒有認可過,不是嗎?”司徒展睿笑著反問他。
“孩子,不要總是怨恨你爸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他能有什麽苦衷?是他搞得家離破散的,是他害死了我媽的,這有什麽可以解釋的嗎?”
任何人任何話題都可以說,可是唯獨關於司徒奧強的話題就不行,在司徒展睿的心裏,他永遠記得媽媽死去時那絕望的樣子,他不敢忘!也不能忘!
“以後你就會慢慢知道了,我知道你爸爸被你藏了起來,不過這樣對他來說也好,比較安全。”華鋒知道自己不能說太多,他也很無奈。
“我不是為了他的安全,是為了奧莀。”司徒展睿馬上撇清關係。
“什麽都好,孩子,記住我的話。”
“對了,樂頤在哪裏,我們想見見她。”許唯四處看了看,都沒有瞧見華樂頤的身影,隻好問主人家了。
“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保姆平時也隻能把吃的東西放到她的房間門口,她實在餓的受不了了,就會自己開門拿食物進去吃,就是不肯出門。”
“那你怎麽知道她自殘的?”司徒展睿接上話說。
“剛出院那幾天,她連著幾天也不肯見人,我擔心她,就偷偷拿了備份鑰匙開她的房間門,怎知就看見她拿著一把被磨尖的尺子在劃破自己的大腿內側,唉!發現時,她身上已經布滿傷疤了。”
想起樂頤那血淋淋的傷痕,華鋒又感覺到心裏一陣抽痛。
“怎麽不檢查清楚房間裏的東西?”
“我已經叫保姆收拾過了,隻是想到她平時喜歡畫畫,希望她可以通過畫畫來平複自己的心情,怎麽知道她會…”
“算了,華叔叔,別難過了,我們上去看看她吧!”
“不要!我請求你們不要上去找她,我不想再刺激到她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包括你們幫我們找出了那個畜生,我隻能在這裏替樂頤幫你們道謝了,可是,請你們給樂頤一點時間,給她一個私人的空間,好嗎?”
華鋒哀求著他們,華樂頤這幾天的情緒才剛剛平穩了下來,他不想任何人刺激到她。
司徒展睿和許唯對視了一會兒,會心的點點頭。
“那好吧,我們也不打擾樂頤,希望她能夠盡快走出陰霾,忘掉一切的痛苦。”
“麻煩你轉告樂頤,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會站在她的身邊,給予她最大的能量和鼓勵,隻要需要我們,我們就會出現。”
他們一人一句,真誠的說著。
“謝謝,真的非常謝謝!展睿,希望你不要怪我之前對你的誤解,現在我都想開了,勉強是沒有幸福的,孩子,是我的想法愚蠢了。”
“別說這些了,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對啊,睿不是那種人,他很明白事理的。”許唯出於義氣,開口幫他說話。
“那就好,那就好。”
華鋒這才安下心來,他突然又握住司徒展睿的手,深情款款的央求著,“展睿,叔叔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應我。”
“華叔叔你說吧,隻要我能做的,一定答應你!”司徒展睿有不好的預感,他不敢拒絕他。
“我老了,但是我現在不敢再要求你什麽,希望以後你能好好的照看樂頤,當做妹妹也好,朋友也好,照顧她,幫她走出這段低穀的人生,讓她重新向陽光出發,可以嗎?”
“我希望這由我們大家一起來完成,你說好不好?”
“好,就當你答應我了。”
“還有我呢,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少的了我許唯?”許唯也上前插了句話。
“謝謝你們,樂頤有你們這些朋友,我就放心了。”
“希望她能夠快樂起來。”
“對,快樂起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