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娘,我要和離
蘇佰樂閉上了臉,用力全身力氣都沒能讓自己坐起來。
苗志根立即按住了她,他柔聲說道:「樂樂,白婆婆說你現在不宜活動,先躺著別動。你需要什麼,跟我說就成。」
蘇佰樂看著他,聲音有些干,有些啞:「我這是在哪裡?」
苗志根握住了她的手:「樂樂,我們在杏林園。」
蘇佰樂眯了眯眼,有氣無力地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樂樂,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養,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要管,聽話。」
蘇佰樂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些什麼來,她慌忙朝自己的肚子摸去,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我……」
苗志根再次按住了她,眼神里閃過一抹痛楚:「樂樂,不要著急,孩子還在。」
聽到苗志根這麼一說,蘇佰樂的心裡稍微有些安心。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可是她的手,卻在這時候出賣了她。
雖然自己懷孕只有三個月,但是,肚子明顯是已經鼓起來了的,而現在自己摸自己的肚子,那裡……
那裡……竟然是平的!
她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用手又在肚子上摸了又摸,按了又按。
平的!
是平的!
怎麼可能,自己的肚子竟然是平的?!
她忽然瞪著眼看看向了苗志根,還沒開口,豆大的眼淚就掉了起來,她沖他喊道:「你騙我?你為什麼要騙我?」
不管怎麼說,那是她身上的一塊肉……
就算沒有感情,那也是她的孩子……
苗志根一把就抱住了她,忽然就失聲痛哭了起來:「樂樂,都怪我,要是我陪你去就好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蘇佰樂沒工夫聽他的哭訴,她只覺得自己現在手腳冰冰涼。
為什麼會這樣?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她胸口劇烈起伏,她喃喃自語道:「你出去,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苗志根喟嘆了一口氣:「樂樂,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你千萬別想不開。」
「滾出去!」蘇佰樂聽了這話只覺得刺耳。
什麼叫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
當她是生孩子的機器么?
女人在這個年代,就只能淪為你們男人傳宗接代的工具么?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
苗志根生怕又刺激到了蘇佰樂,卻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刺激到她了,「樂樂,你現在就安心養好身體,我們孩子的仇,我一定要親手報!」
這話聽得蘇佰樂心裡舒坦了許多。
她歪著頭根本就不去看他:「出去。」
「好,我這就出去。」苗志根堅定地看著她,他又幫她掖了掖被子:「人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煮碗粥來。」
門吱的響了一下,蘇佰樂緩緩睜開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終於在這一瞬間決堤……
胸口,突然有一團莫名的氣在盤旋。
就因為自己和人打了一架,竟然將孩子就這麼打沒了?
她死死的攥著手,生怕自己一衝動就會衝出去放火燒了林員外一家子。
林員外,你好的很!
蘇佰樂躺在床上,緊緊地咬著嘴唇。
她竟然感覺不到一絲絲的疼痛,哪怕是嘴角被咬破了,她都沒有感覺。
她混混噩噩地在杏林園裡躺了三天,又混混沌沌地跟著苗志根回到了大楊梅村。
小產不能見風,就像是和正常生產一樣,都要仔細地照顧調理。苗志根沒讓她走路,而是租了一輛馬車,他駕著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回了村。
大楊梅村很少有馬車進來,今天看到了馬車,一行人還沒到家,就被村裡孩子圍著追著起來。
葯廬再怎麼說也是別人的家,蘇佰樂的這種情況,不能再在那裡住,只能回苗家。
當馬車在苗家院子前停下,苗志根扶著蘇佰樂下馬車的時候,在院子里,蘇佰樂看到了一直在抹著眼淚的蘇母,蘇母何氏一看到蘇佰樂下車了,馬上就迎了上去。
還沒開口,眼淚就先掉下來了,她一把抱住蘇佰樂,凄凄切切地喊了一句:「我的兒啊!」
這邊母女兩人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那邊的謝氏冷著臉罵了起來:「真是晦氣,不會下蛋的母雞,我們老苗家要你有什麼用?親家母,既然你人來了,你就把這個掃把星領回去,我們老苗家高攀不起!」
「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樂樂小產,能怪樂樂嗎,再說,我們還年輕,我們還可以再生,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再說了,誰家沒有小產的時候?你那時候生了志城后,不是還掉了一個孩子嗎?」
謝氏眼一瞪:「我當時是個什麼情況,她現在又是個什麼情況?這頭一胎就小產了,我們苗家拿什麼指著她還能替我們開枝散葉?」
苗志根據理力爭:「娘,你不能這麼說,再怎麼說,那也是兒子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樂樂,不能怪她。」
「我們老苗家要不起這麼不知廉恥的女人!進門三天就偷漢子,還偷得人盡皆知!」
「親家母,你這話過了啊!」蘇母當下氣得臉色慘白,「我家閨女清清白白地嫁到你們家,出了這事,你不聞不問就算了,你也不能這麼朝我女兒潑髒水啊!」
「我潑她髒水?呵呵,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看你這女兒在我們老苗家做沒做那出格的事!」謝氏一臉得意地說道,她睨了面無血色的蘇佰樂一眼,「也難怪會留不住孩子,這樣的女人就該老天來收拾!」
「娘,你怎麼說話的?」苗志根一聽急了,「樂樂是什麼性子,你不清楚啊,你不能這麼冤枉她!」
「我怎麼不清楚了?這偷漢子,打架,她哪一樣落下了?還在你老娘眼皮子底下偷!我都親眼看見了,這還能有假?」
蘇佰樂偎在蘇母的懷裡,無動於衷看著他們爭吵。
這家子人,她算是看清楚了。
她也懶得和他們去爭,去吵。
她也沒那個力氣。
她偎在蘇母懷裡,淡淡地說道:「娘,我要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