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寂寞
路常兮看著她背影，心裏感觸很深。如果她媽媽還在的話，也會如此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給她無限的疼愛，可是一切都回去了，隻能夠看向未來……
自從那次在書房看到他殺人之後，路常兮就沒有再踏入過那個房間，都是睡在他的房間，而這些天他都會回來，隻是回來吃了晚飯又進入了書房，沒有在踏入過他的房間。
可是是因為這裏有了她的氣息，本來他自身也不喜歡有其他的味道沾染到他的床上，所以不想回到這個房間吧。
這樣也好，剛好她不習慣和他同床共眠，這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昨天晚上剛剛下完雨，今天又開始出太陽了。路常兮走在濕漉漉的草地上，一條白色的雪紡裙穿在身上，然後再套上了一件針織衫，無意不顯露著她柔和的氣質和玲瓏的身材。筆直的黑發落在腦後，太陽照著在嬌嫩的臉上，泛著一絲光暈。
下過雨後的清晨，空氣格外的清醒。現在快已經接近冬天，氣候也比較幹燥，下過雨後的早晨無意是最濕潤的時刻。
“你在這裏已經幾年了！”
坐在秋千上蕩漾的路常兮對著旁邊的人說著話，一張小臉也出現了紅潤了。這些天黃媽都在給她大補，天天都是烏雞湯什麽的大補的東西，全部給她喝。她又不是孕婦，也當做孕婦一樣對待，吃這些東西她都想吐了。
不過看著黃媽那樣期待的眼神，她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勉強自己喝下下。
站在她旁邊的人穿著一深色西裝，一絲不苟的穿帶整齊。剛毅的五官雖然算不上英俊，但是極度的有男人魅力。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遠方，斜長的眸子全是空洞的冷漠，高大頎長的身材她需要仰視。
這樣的角度，剛好看到他的側臉。漠然的表情像是一座雕塑一般，如果她不是知道他已經陪著她很多天了，還以為他就是這裏的雕像了。
這個人在這裏已經很多天了，黃媽說他是少爺的暗衛，叫做季夜。黃媽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少爺的得力助手了，那時候看到季夜也是如此，不會說多話，每天都是一套整齊的深色西裝，站在少爺身後。不過辦事很靠譜，所以少爺很信任他。
這幾天，他都會跟著她，明明是保護言慕容的，現在應該出現在他麵前才對。而且她每次搭理他說話，他都是不回答。就好像沒有聽見一般，看著前方。斜長的眸子裏麵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就好像對全世界都沒有感情，就像現在這樣，眼睛的焦距隻是在個地方。
“為什麽你都不說話，是不會說嗎？”路常兮疑惑，走到他麵前盯著他的眼睛。
季夜看向她，就好像看陌生人一樣，他抬起手伸過去，扯住了她的頭發，修長白皙的手指節骨分明，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漠，把她的頭發扯痛了。
路常兮望著他伸過來的手，一臉不解，直到他把她的頭發扯痛了，才反應過來，她感覺到疼痛，皺著眉頭捂住頭發，以為他是故意的。
“你的頭發沾了東西！”低沉的語調有些嘶啞，但是絕對是她聽過最好聽的聲音。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有一股清香的薄荷味。路常兮抬起頭，看著他空洞的眸子。
“謝謝！”路常兮尷尬的笑了笑，把長發整理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一張臉過於蒼白，就好像從來沒有曬過太陽一般。他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一下陽光，然後抬著手。
手裏還夾著一片草屑，這應該是風吹起來的時候，落入她發間的。手一鬆，渺小的草屑又重新回歸了大地。她的美眸看著他鬆開草屑，緩緩的落入草地上，就好像一切不曾發生。
“季夜，為什麽你會選擇做他的暗衛，你會不會覺得孤單？”路常兮瞧著他孤寂的背影，就好像腐朽了上千年的木頭，腐爛在地裏沒人會發覺他的存在，也沒有人會擔心他是否受傷。
這樣的背影不知道為何就感覺到了難以容忍的難受，可能是因為她曾經孤獨過，所以有所感同深受一般，莫名的覺得痛意。
“我覺得會很孤獨！”路常兮重新坐在秋千上，小臉有些失落，想到她這三年所經曆的事情。“季夜不喜歡說話，就聽我說好了！正好我也缺少一個傾聽者！”
路常兮沒有抱很大起期望，以為他不會聽，可是發現他安靜的站在那裏，知道他是同意了，非常開心，開始慢慢說著。
“過去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做孤獨，有爸媽的疼愛，有最好的老師，有非常熱情的朋友。感覺我就是一位高貴的公主，常常都是被人們捧在手心裏。有可能得到了多少就要失去多少，不能夠擁有這些美好的東西一輩子。爸媽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而那些朋友，和一切愛我的人都離開了 ，我開始被嘲笑，也才是自己一個人的生活，這個時候才知道什麽叫做孤獨！”
這些年，她明白了所謂的感情就是建立在身份和地位上，在父母在世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誇讚她，但一切都不存在後，那些人立馬改變了態度，大多數都是譏諷她，小部分的直接沒有出現過她麵前。
人活著一輩子，有可能在人潮中平庸的過了一生，有可能輝煌的一生。如果說從高高在上，突然有一天跌落在地上的感覺，一瞬間真的無法適應，就好像她什麽都不會做，為了生存，受盡了好多人的白眼。
在咖啡店工作，隻有一個文姨真正的關心她，其他人要麽就是漠視，要麽就是鄙夷。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她容忍了許多的嘲罵和戲弄，就算為了一塊錢的事情，也會精打細算。
在源城這幾年，她一直都住在不到三十平方的筒子樓，每次回到家裏，都是麵對著空無一人的小房間。一個人的日子過久了，說話也隻能夠對著鏡子。仿佛世界變成了她一個人，
季夜冷漠的盯著她，眼眸裏有一絲閃爍但是沒有說話。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已經到她身邊了，一雙眸子疑惑的看著她，“你喜歡那花嗎？”他手指著那一片薰衣草的海洋。
路常兮有些驚訝，朝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片紫色的海洋非常的夢幻，是這個城堡唯一的紫色了，可是她對這種夢幻的感覺不是最喜歡的，她喜歡玫瑰，唯一最喜歡的花了。
“薰衣草很美麗，但是我喜歡紅玫瑰！季夜，喜歡嗎？”路常兮不知道他為何這樣問，以為他是喜歡的，因為他從開始就一直盯著這片紫色的花瞧了好半天。
他終於有了一絲表情，嘴角微微有一絲弧度，透白的臉上雖然冷漠，但是有著一絲溫度。“嗯，我喜歡！”
他說完就走過去，沉穩的步伐矯健，高大的身影走到了紫色的海洋，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這些花，就好像撫摸孩子一樣。
路常兮也隨著他蹲下來，看著他柔和的目光，好像就是看情人一樣。這樣的目光從來不見他對人有過，她有時候覺得他好像不是一個人，根本不適合這個世界，而適合和動物一起生活。
因為他對這裏的狼狗特別喜歡，每天都會給它們喂食，和它們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和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還長，看著它們的眼神也是如此柔和，就像對待孩子一樣的寵溺。她驚訝的凝視著他，好像他就是一個與眾不同。
“既然喜歡，摘一朵下來，沒人會說的！”
路常兮見他如此喜歡，準備替他摘下一朵送給他。
季夜抓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包裹住她的大掌異常的冰冷，沒有一絲溫度。就像是死人的手，路常兮被這冰冷的溫度包裹著，覺得冷到了極致，心一驚，感覺撤離了他的手，季夜的手還停在那裏，一雙空洞的眸子望著她。
“別摘，它們會疼！”他眨了眨眼睛，低沉的聲音有些心疼，真的把它們當做了活物。
路常兮覺得非常的尷尬，好像做了一件最大的錯事一般，這些花不會說話，卻對他來說像是會說話！
季夜繼續撫摸著它們，突然想到一些一些事情，又繼續說，“我沒有父母，我從小和狼一起長大！”
路常兮驚訝的望著他，微微的後退，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人真的是人，不確定是不是狼變得……
季夜和狼一起長大的，這件事情讓她很意外。他很喜歡動物，除了工作之外，和動物待得時間比任何人都長。可能和狼呆久了，養成了這種習性。可是和狼長大的人應該是充滿狼性的，她覺得他是一個很冷漠，但是又很溫和的一個人。至少到現在她見到的他都是非常平和的。
他似乎很多都不懂，就像新生的孩子一般，對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特別是他說過喜歡那一片紫色的海洋。
“額，這位是常兮小姐嗎？”
從外麵急匆匆進來的葉城南突然發現大廳門口站著路常兮，跑過來問候。邪魅的笑容掛在臉上，就像遇到一件好玩的東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