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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低顱洞

  安迪行動不便,布尼爾人就用兩根木頭纏著細藤條做成的簡易擔架將他抬起。四隻英格蘭姆的雛鳥暫時交給了布魯諾保管,剛才裝扮成小胖猴的高山布尼爾人背起捆紮好的藤條跟在隊伍最後面。


  安迪躺在擔架上,他歪著頭平靜的看著夕陽映照下的山峰。當橘紅色的落日終於收起了最後一絲光芒,雲霧山特有的迷霧就開始在林間遊走。茂密的叢林如懸崖低谷中的翡翠將生命包裹其中,無數棲息在樹冠下的鳥兒收起了嘹亮的歌喉跳進了溫暖的小窩。


  布尼爾人的隊伍點起了火把,他們跨過潺潺的溪水在岩石窄縫中緩緩行進,從他們斷斷續續吟唱的小調中,安迪能夠感覺到這些身披毛皮偽裝,長相憨態可掬的朋友內心上的滿足。


  當夜幕的清涼浸透安迪的全身,他由衷的感嘆道:「原來只有生命的重生才能真正看清楚大自然的風景。」


  隊伍穿過岩石密布的山腰,抬著安迪的布尼爾人開始在山腳叢林中較為平坦的小路上快速行走。月亮沒有升起,樹林中的野獸開始四處活動,布尼爾人隊伍的周圍不時傳來幾聲狼嗥。他們不像剛開始那樣有說有笑,每一個人的面部表情都變的十分嚴肅。


  高山布尼爾人在山林間行走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終於在一座陡峭的大山前面停下了腳步。眾人熄滅了手中的火把,兩個身形矯健的布尼爾人分別爬上道路兩旁的岩石進行查看。負責偵查的人員歸隊之後,四個強壯的布尼爾人先是將行囊放在地上,然後跑到一塊岩石後面。隨著石頭遲鈍的摩擦聲響起,隊伍面前的石壁上居然出現了一個低矮的洞口。


  布尼爾人抬著安迪迅速跑進山洞,隨後那四個強壯的開門者啟動機關將他們身後的洞口關閉。周圍頓時一片漆黑,安迪躺在擔架上不知所措,他小聲問道:「我們到達低顱洞了嗎?」


  布魯諾用手按住安迪的嘴唇小聲說道:「這裡就是低顱洞,我們高山布尼爾人的大本營,請保持安靜,這裡最重要的規矩就是禁止大聲喧嘩,更不能生火做飯。」


  安迪看著眼前晃動的黑影好奇的問道:「周圍這麼黑也不點個火把,你們可怎麼看路啊?」布魯諾沒有搭理安迪,他命令隊伍再次出發。這一次十幾個人的隊伍只走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停了下來。


  周圍鴉雀無聲,隊伍裡面還是沒有人說話。安迪躺在擔架上左顧右盼,內心極度渴望能夠有人站出來說明一下這裡的情況。周圍漸漸亮起了白色的微光,這種昏暗的光線類似於螢火蟲發出的能量。


  安迪終於能夠看清楚周圍的建築,原來隊伍已經來到一個類似廣場模樣的地方,他身下的擔架正放在一塊平整的岩石上面。隊伍中的布尼爾人正在用極其微小的聲音互相交談,他看著身邊這些詭異的行為小聲嘀咕道:「看來你們這些高山族與風暴海灘上面的森林族真的區別很大。」


  片刻過後,布尼爾人的隊伍陸續散開。廣場附近的角落裡走出來一個年紀很大的布尼爾長者。布魯諾謹慎的跟在這個長者的後面,隨著周圍的人聚攏過來,長者俯下身子開始查看安迪的腿傷。


  布尼爾長者用乾枯的小手在安迪的右腿上輕輕捏了幾下,鑽心的疼痛讓他立刻大叫起來,廣場周圍馬上變得漆黑一片。


  黑暗之中有人掰開了安迪的嘴,他還以為布魯諾送上了美味的食物,於是順從的張開大嘴。他怎麼知道入嘴的居然是一大團類似抹布的東西,他的嘴被完全堵住,人群也恢復了平靜。沒過多長時間,廣場周圍又再次出現白色的光。


  布尼爾長者蹲在擔架旁正注視著一頭紫發的奧斯頓少年,他用乾枯的左手按住安迪腿上的爪傷,右手則麻利的解開了安迪腿上的繃帶。隨後長者將一些飄著苦味的粉末均勻地塗抹在安迪右腿的爪傷附近,他又在粉末上面蓋上了一些搗碎的草藥碎末。敷藥工作結束后,布魯諾用乾淨的亞麻布對安迪的傷口做最後的包紮。


  腿傷處理結束后,布魯諾命令周圍看熱鬧的布尼爾人將安迪翻轉過來,長者開始用小木板蘸著藥膏塗抹安迪滿是水泡的後背。


  兩股清涼的感覺分別從安迪的右腿和後背擴散開來,原本火辣辣的傷口開始慢慢失去知覺。他感覺後背的燒傷經過長者的撫摸居然不疼了,他向後扭著頭伸長脖子看著專心治傷的長者。


  隨著藥物的滲透,安迪的神志開始出現恍惚,他微笑著環顧四周,並伸出右手指著前方石壁上懸挂的物品問道:「那件長袍是誰的?」話沒講完,就聽「啪」的一聲,安迪舉著的手臂癱軟到地上。


  布魯諾發現安迪睡著了,他立刻彎著腰向長者稟告。簡單的幾句叮囑過後,兩個身體強壯的布尼爾人就將這個沉重的幾乎全裸的外來者抬進了廣場附近的一個石屋內。


  當安迪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石屋的小床上。他的身下鋪著柔軟乾燥的茅草,身上蓋的是整張動物的毛皮,嘴裡塞的布團早已不見了。看著周圍的擺設,他再生倦意,慵懶的雙臂向上抬起,緊接著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他放下手臂,用手背揉揉滿是灰塵的眼睛,環顧四周他發現這間石頭小屋格局很小,陳設也非常簡單。除了他身下的兩張合併在一起的小木床,就剩下屋子中央的一張小木桌子和兩個小木凳,昏暗的牆壁上掛著一張短弓和一個陳舊的箭袋。


  安迪不自主的咳嗽了兩聲,突然發出的響動引起了石屋外面守衛的注意。隨著小木門被慢慢打開,從屋子外面走進來一個胖胖的布尼爾人,他手裡端著一個木碗。


  這個布尼爾人將木碗遞給安迪,餓了一整天的他接過這個做工粗糙的器皿仔細看著裡面的湯汁,略帶遲疑的他並沒有像對方期待的那樣將湯汁一飲而盡。胖胖的布尼爾人示意安迪喝下木碗中的液體,他咧著嘴低下頭淺嘗了一口散發著清香的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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