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千年之殤
此時殷洛緩緩的走到柳娘的身前，緩慢的蹲下身子去摸了摸柳娘的脈搏。然後對我搖了搖頭。
而後才從懷裡摸出一枚黑色的小藥丸給柳娘服下。
「怎麼樣？」我向殷洛問道。
「她全身的經脈都被打碎了，加之腹部又受了重傷，雖然血是止住了，但是五臟六腑已經恢復不了了，剛剛喂下的丹藥只能暫時穩住傷勢，對不起敖天哥哥，我救不了她。」
「生死有命，儘力就好了。」我看著此時臉色蒼白的殷洛，示意她不要多說話了，把她扶到一棵大樹旁坐下休息。
殷洛的藥丸雖然治標不治本，但是見效倒是很快。過了不到一會兒，柳娘就醒了過來，劇烈的咳嗽著，吐出了一灘黑血，臉色同樣也是蒼白無比，虛弱的緊。
我雖然還在為白清雪擔心，但是此時我除了祈禱也幹不了啥，只能儘快去龍胖子說的那個龍城那裡去找她了。
我收回心思，走上前去扶起柳娘坐下。不管她以前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此時此刻，也是一個受苦之人，不，應該是一個受苦的而迷失了自我的妖怪罷了。
她再次猛地咳嗽了幾聲，才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我想先知道張生他怎麼樣了。」說完喘著氣又是咳嗽了好幾聲。
「你放心，他沒事。」我安慰她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謝謝你們救了他。」說著就要向我們磕頭道謝。我攔都攔不住，最後我還是放棄了，這是她此刻最好的答謝方式，我怎能阻止她呢？
「這張生到底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為何這麼關心他的死活？還有最近城裡面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殺的。」我說出了我心底的疑惑。
柳娘輕輕抬起頭，看著我，似乎又在看很遠很遠的地方一樣，向我們講述起了她記憶深處的故事。
很久以前，或許有千年了吧，柳娘已經記不得具體的時間了。
那個時候的柳娘還是一個二八少女，是實打實的人類小姑娘，因為家裡窮，除了她就還有一個很小的弟弟，那個時候重男輕女，她父母把她弟弟當一個寶貝一樣，而對她就冷漠的緊。為了補貼家裡的生活，也是為了自己能吃飽一點兒，她經常獨自一個人能到附近的山裡面采野蘑菇回家以填飽肚子。
直到有一天，她聽見了那一聲凄厲的叫聲開始，她的人生就變了。
她尋著那聲音找去，雖然心裡有點害怕，但是少女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她一步一步朝著那個聲音的方向走去。
她翻過了一個深溝，終於在剛才的對面一個茂密的樹叢之中發現了一隻狐狸，那隻狐狸通體雪白，體型比一般的狐狸大了一倍，此刻見到柳娘，竟然掙扎的更厲害了。
柳娘此時雖然只是一個小姑娘，但是並不害怕，而是輕聲的對著那白狐狸說道：「你別擔心，我是來就你的。」
那白狐狸就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一般，竟然此時不在掙扎了，而是任由小姑娘過來取下腳上那被獵人設下的陷阱。雖然那小姑娘試了好幾下都沒有取下來，疼的那白狐狸齜牙咧嘴的。但是始終沒有吭一聲。相反那個好看的柔弱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白狐狸的腦海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白狐狸受到了柳娘細心的照顧，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此時柳娘往山裡面跑的次數更多了。
她父母見她一天不幹正事，對她是更嫌棄了，而她對這些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她在小白哪裡感受到了溫暖。
對了，柳娘把那隻白色的狐狸喚作小白。為此，小白還高興了好多天，圍著柳娘轉來轉去，就想一個小孩子一樣。柳娘看到這一幕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都是這天底下苦命的存在。
可是有一天，柳娘的弟弟摔倒了，哭的厲害。她父母不由分手就把柳娘狠狠的打了一頓，嘴裡還說著極其難聽的話，什麼不去死之類的。
柳娘絕望了，此時她想到的就是小白，那個她唯一的依靠。
此時的天空下著小雨，路上濕滑，柳娘不在乎這些，她只想快點看到小白。冒著雨就往山裡面跑，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可這時，老天和柳娘開了一個玩笑。
路過一處懸崖邊的時候，腳下一滑，柳娘一下子就翻滾了而去，到了懸崖邊才抓在一棵小草，可是太滑了就是上不來。
此時不知道小白從哪裡竄了出來，看著這一幕，急壞了不斷的哀嚎著，想用爪子去拉柳娘，可是柳娘這麼大個人哪裡是他能拉的動的。好幾次小白都差點掉了下去。
柳娘擔心小白的安危，不忍心這樣，就這樣放開了那抓著草的手。
小白，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你記得我。這是柳娘最後的心生，只不過回答她的只是一陣陣哀嚎的咆哮聲。
倒是老天開眼，柳娘摔下去的時候，正對著一棵樹的樹梢，緩衝了不少，柳娘沒有立刻咽氣，但是離死也不遠了。就在她苟延殘喘的時候，她看到了小白就在她的身邊，她不知道此時是真實還是幻覺。
而後就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找到了以前她住的地方，竟然連房子都不見了，她笑了笑，沒有再去找過她的父母，而是滿世界找小白。
但是她沒有找到，反而她的身體發生了變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還對野物很感興趣。後來她才知道，她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少女了，而是一個妖怪。
這是小白為了救她，她付出的代價就是從此不再是人，而小白的代價就是死。
就這樣過了千年，知道她在這裡發現了張生，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她的那個小白轉世回來了。
柳娘說完，臉上竟然滴落下來一滴眼淚，原來妖也會流淚。
後面的事我大概也知道了。不過我還是想把事情問道清楚，看著她說道，「那你為何要對無辜的人下手。」
「無辜？哼，要怪就怪他們背地裡說了別人的壞話。」柳娘此時想到這些竟然眼裡閃著一絲的凶光。
我知道，這些人都是惹了那張生的下場。
「對了，那你怎麼和那幾個神秘的人走到了一起的？」其實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地方，現在找到那個錦衣男子只有靠柳娘了。
「那次張生回去之後，我到城裡去打聽才知道原來人與妖是不能在一起的，這會害了凡人的性命，而就在此時，那三人找到了我，說要與我合作，事成之後給我秘法脫去妖身就能好好的和張生在一起了。我一時激動，信了他們與他們合作了，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此時，柳娘的聲音變得有點小，甚至我聽著都有點費力。
「他們…他們來自一個…一個叫縹緲仙宗的門派。還…還請你把這個交給張生一下，不…不要對他說起我的事情。」柳娘使出最後一絲力氣，說出這一句話之後手便捶了下去，手裡緊緊握著一塊血玉。
我想柳娘的一生也是凄苦，索性就找到了剛才那個大樹之下把柳娘入土為安，算是世間對她的一個交代吧。然後我想了想，呼出千機，在樹上刻下：「小白亡妻之墓」幾個大字。
我收起此時還在地上白清雪送我的那塊玉佩，好好的放在了懷裡，扶著殷洛離開了此地。
值得一說的是，我們回到張府把柳娘臨終留下的血玉拿給張生的時候，只見一道青光一下子就沒入了張生的腦袋之中。只見他此刻雙目無神的坐到了椅子之上，片刻之後才清醒過來，對我們說道：「你們幾位是誰？到我這裡是有什麼事情嗎？」
我看了一眼殷洛，趕忙說道：「沒事，這府中院大，我們走迷路了，見怪見怪。」說完便退了出去，離開了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