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紅顏禍水
酆都城外城很大,四個商業區,每個商業區又分十二坊,一個坊最起碼三條大街。
內城就更大了,人區、鬼區、人鬼神雜居的貴族區,單獨一個區都有全部商業區那麼大。
當年酆都是三十萬人建的城,保守估計如今的常駐人口數量,絕對超過了三百萬。
我走在內城區,按照西門慶的記憶往貴族區走著,暗自算著算術,但這並不是一道算術題,而是一道危機題。
三百萬常駐人口啊,百分之一的人能修鍊,那也得有三萬人,三萬會術法和神通的人聚集在一起,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並且酆都城裡不能修鍊的,大多學武,對各種雜學都有研究,排除老弱婦孺,這類人沒有一百萬也有七八十萬了。
如果發動戰爭,七八十萬人組成的軍隊,結成戰陣?會有多恐怖?
那麼以如此龐大的武力為基礎,所建立的體制又控制著多少資源?
體制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體制可以鞏固腳下的利益和資源,並且體制的存在是可以讓人快速籠絡資源的上升通道,只要有本事,都能爬到高點,享受底層沒辦法想象的資源。
陽間的陰面就一個酆都城,就一個城擁有者自己的體制。
我計算著酆都城這潭水有多深,越琢磨,越覺得深不見底,花費了整整一天時間,我才一步一步的踏進貴族區,走到了小少婦居住的院子門口。
站在大門外,我看著緊閉的硃紅色大門,遲疑了很久,糾結著要不要冒充西門慶?
就算是顯聖境,陷入酆都這潭水,憑個人力量可以對付整個酆都嗎?可以扭轉體制運轉,所產生的意志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我一旦敲門,冒充西門慶,就會陷入酆都這潭深不可測的水裡,到時候很多事就不會任由我的意志去轉移了。
一腳踩進去,如果我有本事,就可以借用體制的力量,解決我身上的血脈制約,對付我的屍體,這是一條捷徑,但是許多事會身不由己,失去自由。
一入江湖深似海,回頭已是百年身。
轉身回頭,去當一個孤膽英雄,獨自面對自己的問題,解決的幾率無限接近於零。
其實我早就沒了選擇,沒了退路!
因為我已經殺了城安局兩個人,如果跑,面對的將是酆都的全面追殺,即使活著,也是苟延殘喘。
「異數命格?呵呵!」
我走到大門口,撫摸著沉重的門環,輕聲低吟著,一閉眼,甩掉內心所有的負面情緒,睜眼,一咬牙,衝天的豪氣從心底滋生出來,一瞬間填滿了我整個心腔。
無路可退?那就勇往直前,殺出一個康庄大道!
異數命格?天道所不樂?註定與天斗?
那就爭一個勝敗輸贏,做一個勝天半子的人,享一個逍遙大自在!
「酆都,小爺就拿你熱熱身,看是潭鎖燭龍?還是龍攪寒潭水,破潭沖九霄?」
我緊捏著門環,重重的拍了下去。
嘭!
鐵環敲擊在厚重的木頭上發生的悶響,代表著我一腳踏進了酆都的體制。
聽著聲響,我控制不住莫名的刺激,激動的全身汗毛都炸開了。
刺激,刺激,太刺激了!
「嘭……嘭……」
一響過後,我等了一會,又敲了兩響。
西門慶的記憶告訴我,敲門也是有規矩的,一響,提醒屋裡的人來人了,等一會再敲,那就是叫門了,如果跑過來就啪啪啪啪,那不是敲門,而是報喪。
如果敲錯了,那是會得罪人。
混體制就是麻煩,各種細節都要謹慎了再謹慎,不然栽跟頭都不知道為什麼?
「來咯,您是?」
一個老管家打扮的老頭打開深宅大院的門,老管家稍稍打量了我兩眼接著問:「您找誰?」
「鄙人西門慶,與秦夫人有過一面之緣,當時答應有空就過來拜訪,一直工作繁忙,所以……」
我說著不著痕迹的掏出一定十兩的金子,遞進老管家的袖子,老管家當啥事也沒發生一樣,神色不變的說:「您吶,先等等,我去報告一下夫人。」
老管家關上大門,我在外面等了有足足半個小時,大門才再次打開。
門打開,一個小丫頭站在老管家身邊說:「是您吶,您還記得我不?」
「秋香姐這麼漂亮,我怎麼會不記得呢?」
我客氣的講著,小丫頭翻著白眼說:「夫人恰好在花園擺弄殘棋呢,跟我來吧!」
老管家見小丫頭認識我,滿臉堆笑的送我們到了一進院子的盡頭,我跟在小丫頭的屁股後面,連著穿過了九道院子,最後面才是花園。
十進的院子,還真是名副其實的深宅大院,每一進的院子格局雖然都不一樣,但是有一個共同的特點,精緻優雅又不失貴氣。
而收我錢的老管家,只是一進院子的小管家,管著第一個院子里的幾個丫鬟和家丁,其實就是看門的頭。
我進門是故意給的金子,沒想到一個看門的頭,收了十定金子都臉不紅心不跳,可見這家門檻的金貴啊!
老實的跟著小丫頭進入後花園,後院院裡面假山流水,鳥語花香,一位佳人穿著民國時期的旗袍,坐在游廊中間的亭子里,低頭看著八仙桌面上的棋盤,眉頭微皺,清風拂過髮絲,掃過她精緻的臉頰,我遠遠的一下就看呆了。
「瞎瞅什麼呢?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小丫頭見我發愣,扭頭輕聲的提醒了一句:「院子里到處都是眼睛,也不知道是誰的眼睛,不想惹麻煩,眼珠子就別亂瞥。」
秋香的提醒瞬間驚出了我滿背冷汗,秦夫人是誰?酆都上任一把手的兒媳婦,現在酆都舊派的話事人,只要我瞎瞅的事情傳出去,不管真假,只要影響到秦夫人的名聲,就算上任一把手和秦夫人不在乎,舊派的人會不在乎嗎?
哪些想拍秦夫人馬屁的人,又會做出什麼事情?
我貓著腦袋瓜子走到大亭子里,秦夫人盯著殘棋,頭也沒抬一下的問:「你看這局該怎麼破?」
在西門慶的記憶里,秦夫人除了有一張禍水級的臉,聲音讓人聽了更是心曠神怡,久久不能忘記,我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是一陣失神,還好保持著低頭的姿勢,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從發愣中驚醒,我瞥著桌面上的殘棋,不對,應該說的死棋。
白子已經把黑子全部包圍了,只要黑子再下一手,白子就能收官了,讓黑子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被殺的片甲不留。
秦夫人白嫩細長的手指,輕輕夾著一枚黑子,輕輕敲著桌面,抬頭一笑,會說話的眼睛玩味的盯著我說:「上次您英雄救美,還是一年前的事吧?您吶,還真是貴人多忘事,現在才想起過來走動走動?」
嬌媚動人綉眉舒展開,輕輕一瞥,再加上略帶埋怨的語氣,真是風情萬種,卻把我驚得額頭上冷汗刷刷直冒。
亭子里站了好四個丫頭,花園裡還有家丁在修建花草,她這反應如果傳出去,我有十條命都不夠人暗算的。
「很熱嗎?」
秦夫人笑眯眯的看著我的額頭,挑起手帕說:「擦一把唄!」
擦你妹啊!
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我哭喪著臉說:「當初我不知道您是秦夫人,這才出手提醒的,如果知道是您……」
「知道是我會怎麼樣?」
秦夫人抿嘴輕笑的放下手帕,端起桌面的茶嗅著茶香,我知道一個回答不好,不僅西門慶留下的好感會泡湯,說不定還會給她留下壞印象,我吸了一大口氣,自顧的坐到桌子對面,光棍的說:「如果知道是您,那奸商敢忽悠秦夫人,我絕對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
「嗚?」
她品了一口茶,好奇的等著我繼續,我也是豁出去了,「明知道是粗大腿,有那麼好的機會,就算抱不住腿,抱住一根腿毛,也能讓我受益匪淺了。」
站在秦夫人身後的秋香聽了,嚇的不停的給我打眼色,反正我是來抱大腿的,也就沒有顧忌了,自顧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就喝了起來。
其中一個丫鬟見了,皺著眉頭說:「放肆!」
「都下去吧!」
秦夫人手一揮,四個丫頭行了個禮都離開了,也吩咐院子里的家丁都散了,等人都走了,秦夫人突然站起身,走到亭子邊緣,偏頭瞥了一眼旗袍開叉的縫隙,看著花園說:「你說誰腿粗?說誰腿上有毛?」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瞥到她的大長腿,我嘴角直抽的沒敢接她的話茬。
這畫風變得也太快了吧?
「無趣!」
她神情黯然的嘆了口氣,回到桌邊坐下,夾起一枚黑子,盯著棋盤語氣平淡的說:「一年前的邀請,過了一年才來赴約,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啥事?說吧!」
捕捉到她一閃而逝的黯然,我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很強烈,不受控制,難以描述的,想要報復一個女人的衝動。
並且小心臟不受自己控制的噗通,噗通的亂跳了起來。
「這裡說話方便嗎?」
我強壓著想衝過去,借給她一個簡單的懷抱的衝動,瞥了一眼四周,她盯著棋盤說:「方便。」
「我不是西門慶,我剛剛殺了兩個城安組的人!」
「嗯?」
秦夫人突然抬起頭,平易近人的氣質大變,一雙會說話的眼睛深邃的變猶如無底的深潭,整個人好似突然披上了謎一樣的面紗,她淡淡的說:「城安組是守護酆都體制的衛士,而體制是網羅酆都城所有人、所有勢力利益的天網,而我的利益也來至這張天網。」
伴隨著她令我痴迷的聲音,我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殺意。
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八個包裹在黑色盔甲里的人憑空冒出來,圍住了我所在的亭子。
黑甲人就像石頭一樣,站在那裡沒動,單純是鋪面而來的鐵血寒意,就讓我產生了濃烈的危機感。
八個神秘的黑甲軍一出現,秦夫人身影一閃,已經出現在了游廊的盡頭。
「殺!」
隨著她一聲殺,我動了,八個黑甲軍也動了,我只感覺眼神黑影晃動,背心就傳來了一陣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