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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一份寂寞

  寧靜把車停好,她就下車過來,拉開副駕駛的門,親密的挽住我的胳膊,朝著她家迎上來的親戚迎了上去。


  我還扭頭看著池塘邊被砍掉的老樹根,寧靜隱秘的擰了一下我腰間的嫩肉,我吃疼的收回看樹樁的目光,配合著她當著她家親戚的面,冒充起了她的男朋友。


  寧靜做為一個老姑娘,家裡的三姑六婆可都是操碎了心,這回,她終於找到男朋友了,還是一位年輕的大帥哥,於是寧靜一家子都沸騰了。


  院里靈棚停放屍體的冰棺還冒著寒氣呢,她家一大群親戚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我問東問西,這氣氛別提多不和諧。


  「那個……那個……靜兒,我是不是應該先給老人家上一炷香啊?」


  被七嘴八舌的像審問犯人一樣調查戶口,我實在是招架不住了,求助的望向了再人群外面看戲的寧靜。


  便宜准丈母娘一聽,拉著我的袖子走到香案前,點了一炷香,遞過來說:「小徐啊,奶奶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想看著寧靜出嫁,你趕緊給奶奶講講……」


  「媽!」


  便宜准丈母娘講了一大堆,旁邊的親戚不是幫腔幾句,寧靜在旁邊哀怨的喊了一聲,便宜准丈母娘這才把手裡的香到我手上。


  我拿著香作了三個揖,旁邊的親戚都說我是孫女婿得下跪磕頭,我其實不想跪的,在寧靜祈求的眼神下,我跪在墊子上,秉著香拜了三拜,站起身把香插進了香爐。


  咔嚓!


  香一插進香爐,香爐就裂開了幾道縫,邊緣掉了好大一塊。


  香爐是泥巴燒制的,雖然沒有磚頭硬,但也很難弄破,親戚們見香爐破了,都埋怨著是誰買的水貨?讓人趕緊去買新的了。


  等換香爐的途中,寧靜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再次對我進行起了輪番轟炸,唯一讓我不厭煩的就是沒一會,我挨個收了不少見面紅包,大大小小的加起來,估計也有四五千了。


  寧靜叔叔伯伯舅舅舅伯們倒是大方,每個給了我九千九百九十九塊,一刻鐘不到我就收到了幾萬塊的見面禮,場面一直都很熱鬧。


  「啊……」


  突然守著給亡者續香的婦女,驚悚的大叫了一聲,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向了靈堂,香爐里快燒完的三炷香,燒出了兩短一長。


  俗話說人怕三長兩短,香忌兩短一長,香燒出兩短一長這可是大不吉利的凶兆,還是在靈堂前燒出這種香。


  本來熱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人們驚悚的看了一會靈堂,轉而再看我的餘光就變味了。


  兩個老人見了這種情況,私下不知道對寧靜父母說了些什麼?寧靜父母就拉著寧靜到旁邊說話去了,等寧靜回來,她走到我身邊,情緒不怎麼好的把我叫向了小車。


  「那個……」


  坐進車裡,寧靜糾結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能理解她家裡人對我態度的轉變,任誰給自家剛過世的仙人上香,香爐就裂了,燒出來的香還是兩短一長,都不會待見上香的人。


  我並不在意寧靜家裡人的反應,我在乎的是香燒出兩短一長,我腦子裡靈機一現,閃過的畫面。


  在畫面中,老太太詐屍了,掐死了自己三個兒子,屍體就消停了。


  等老太天消停了,村裡連著又死了五個人,人為什麼會死?我並不知道,腦子裡只有五個人相繼死掉的畫面。


  五個人死掉之後,樹樁就流血了,樹樁為什麼會流血?我也不知道。


  這些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看到寧靜穿著一身血紅色的新娘妝,一隻穿著新郎裝的厲鬼,舉著一把陰氣森森的大刀,砍斷了我的腦袋,我被厲鬼給砍死了。


  根據另外兩個片段我只知道新郎是茅山掌門死了很久的兒子,一群女鬼奴都叫他紅粉公子。


  靈機一顯算到的畫面太零散了,我並不知道這些事發生的過程,只算到了這些事情會發生。


  我的元神雖然被封印了,但終究是元神境界的真君,陽神煉體,我的肉身已經是法體了,砍斷我腦袋的那把大刀,絕對是一件法寶。


  「人最忌三長兩短,香最忌諱兩短一長,我上的香燒成這樣,不管你家人說什麼?都怪我運氣不好。」


  我整理清楚看到的畫面,無所謂的笑了笑,寧靜反覆的道歉,我再次安慰了她幾句,「回來的路上,我看到過幾間農家樂,你送我過去吧!」


  寧靜下車給家裡人打了聲招呼,開車載著我就趕向了農家樂,車剛出村子,路過一段綠化,綠化里有一段休閒遊廊,游廊中間有一個亭子。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坐在桌邊,桌上放著一個酒壺,酒壺旁邊還放著三個小酒杯,老頭拿著一根魚竿,喝著小酒,釣著空氣,側影顯得特別的寂寞。


  「停車。」


  我看到老頭好奇的讓寧靜把車停了下來,寧靜順著我的目光望著游廊中間的亭子,好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她問:「怎麼了?」


  「沒什麼!」


  我打開車門走到老頭身邊,老頭不動如山的飲了一杯酒,就像沒發現我的存在一樣,繼續用魚竿釣著他的空氣。


  「你來了?喝一杯?」


  「我?您在等我?」


  我疑惑的坐到一邊的石凳上,老人家自顧的問:「你說我在釣什麼?」


  「古有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您不會是在釣我吧?」


  「我釣的並不是自己,釣的是寂寞。」


  老頭收起魚竿,抬起一張像塗了牆灰一樣蒼白的臉,拿著一個空酒杯方在我面前,給我倒了一杯酒說:「我是茅山寂寞雙煞中的寂,這酒你敢喝嗎?」


  「有什麼不敢?難道還會被毒死不成?」


  我拿起面前的小酒杯,仰頭一口喝了下去,自稱寂老的老人家從桌子底下拜出一大罈子女兒紅,「好喝嗎?如果好喝就多喝一點,來,繼續喝!」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寂老給他自己再次滿上一杯,心事重重的一口就喝了一杯。


  此刻我坐在他旁邊,清晰察覺到寂老身上寂寞的味道更重了。


  「將進酒,杯莫停,來,喝!」


  我端起酒杯與寂老碰撞了一下,陪著一聲不吭的寂老交杯換盞,一杯一杯的喝了起來。


  一杯酒喝下去,寂老身上寂寞的味道就強烈一分,半罈子酒落進他的肚子,周圍的花草樹木、游廊、石桌、石凳,甚至連空氣都跟著他一起寂寞了起來。


  孤獨和寂寞不同,孤獨是獨自一個人,而寂寞是一種心境。


  我受到寂老的影響,忍不住想起了自己。


  要說寂寞?誰又能有我寂寞呢?

  天演四十九,獨留一線變數,這一線變數就是異數,而我就是一個異數。


  行走在這天地之間,不融於頭頂這片天,不合腳下這塊地,不知道歸處為何?

  屬於我的這一份寂寞,天不懂,地不知,但論此種境界,窮盡六合誰有能敵?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我想著,想著,自顧的拿起酒罈子,一杯一杯的往杯子里倒酒,一杯一杯的獨自喝了起來。


  一瞬間,周圍的氣氛變了,好似這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我人,不對,是我與這天地好似隔絕開了一般。


  「噗!」


  寂老的意境被打破,一口鮮血噴出來,我這緩緩的從自我的心境中回神,老頭子擦著嘴角,嘴角的血跡剛擦乾淨,他忍不住又連噴了幾口血。


  緩和了好一陣,寂老苦笑著說:「你是陽間第一個打破我意境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打破我意境的人。八十一年前,茅山掌門為那丫頭的奶奶續命,在她家院子前種下了一棵樹,為她奶奶續命了八十一年,就是等她孫女出生,成年,三十雲英未嫁,給少掌門配陰婚。一切都算計好了,沒想到卻算漏了你,其實算漏了你並不重要?你是誰也不重要?只要你死了就好,所以掌門讓我來了,沒想到我的意境卻被你破了,那我也該走了。後生,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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