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同夥在哪裏
這一飛,倒飛出去七八丈遠。聽得“通”的一聲,本想在山娃子那兒聽見倒地的聲音,此刻倒在他身上聽見了。他掙紮著直起身子,指著那男子道:“你。。。。。”剛一開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衣襟,此時的痛楚終於讓他感受到了,複又痛得倒了下去。
藍袍的男子淡淡道:“流雲浪蕩江湖,就愛管這不平之事。”
原來,是他一腳就將那胡少爺踹了出去。
胡少爺那一眾七八個跟班,一見自家少爺一個照麵就被人踹倒在地,一窩蜂的擁過來,想替少爺找回場子。他們平日裏仗著人多,欺負善良的老百姓慣了,此時看著流雲氣宇軒昂的樣子,倒不由沒了底氣。互看了一眼,一個個勾搭著腦袋,跑過去察看少爺的傷勢。
流雲見他們不理自己,也沒有找回場子的意思,便淡淡的交待道:“現在抬他回去救治,還來得及,三五年內,不與人逞凶動武,也可平安活些年頭。”說罷,轉身離去,語氣之淡,似乎一切都跟他沒多大關係。就象在吩咐下人,今天天氣不錯,把衣服被子拿出來曬曬。
圍觀之人一見他離去,立刻作鳥散,唯恐惹禍上事。
小叫花看著那人離去,又看著地上的山娃子,不知如何是好。
那群跟班似乎嚇傻了,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過了好一陣,幾人終於省悟過來,這樣抬著半死的少爺回去,肯定交不了差。交換了一下眼神後,為首的一個指著小叫花道:“快捉住那小叫花,他們是一夥的。”
沒等小叫花反應過來,那群人就把他團團圍著,一時之間,拳打腳踢,幾歲孩童的身子板,哪經得起如此折騰,沒幾下就暈死過去。
要不是他們需要捉這個小叫花回去當替死鬼,估計當場就把他給打死了,如同山娃子一樣,打死一個要飯的,在這些富家子弟的眼中,就如同踩死一個螞蟻。
一盆冷水潑在他臉上,小叫花一個激淩,醒了過來,才發現五花大綁的被捆在一個木樁上。
看樣子,是胡員外的莊子,奴仆們正忙進忙出,人人都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聽得屋子裏有人咆哮:“要是我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要叫他陪葬。”
小叫花有些害怕,他不要給人陪葬,雖然從打記事起,都沒過上一天的好日子,但他還是想賴活著。
旁邊有人陰陽怪氣的道:“終於把你弄醒了,裝暈的本事可不小啊。”那聲音又尖又細,猶如被人卡住脖子似的。
然後有人跑進裏間去,估計是去通報那屋裏的主人。
隨即,一個胖胖的財主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他就是這鎮上的首富,胡老爺。他膝下隻有一個兒子,自是極度驕縱。
胡老爺站在廊下,雙手抄在懷裏,惡狠狠的問:“就是你把我的兒子打傷的?”雖然一臉震怒,但看小叫花的眼色卻有些狐疑,一個幾歲的叫花,能有多大的能耐,打傷身邊跟班眾多的大少爺。
小叫花正想開口說不是我,胡老爺旁邊的人就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一陣。
胡老爺就改口問道:“說,你的同夥在哪兒。”
小叫花茫然了:“我的同夥不是被你們打死了嗎?”他親眼看著山娃子閉上眼一直沒醒來,現在他們居然來問他同夥在哪兒。難道山娃子活過來跑了?
那說話陰陽怪氣的接話了:“我不是問你那個叫花子同夥,我是問打傷少爺的那個人。”看他的神情打扮,似乎是這院裏的管家。
幾歲的小孩子,哪裏經得起這個陣勢,怕得一個勁的發抖,嚅嚅道:“我不認識他。我們不是一夥的。”
胡管家似乎怕胡老爺怪罪他們,一口咬定道:“明明你們是一夥的,故意打扮成叫花子的模樣,來搶少爺的雞腿,然後趁機打傷少爺。你們人多勢眾,欺負我們人少,我們拚了命不要,才護著少爺回來,還活捉了你。你快快交待你的同夥在哪兒,我們好去抓了他來給少爺報仇。”
他顛倒黑白的本事倒真不小,一件事,到他口裏,完全變了模樣。隻是也不想想,能一腳就踢傷少爺的人,會去搶他的一個雞腿?
小叫花無力的低聲申辯:“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不認識他。我們也不是什麽同夥。”
胡管家氣急敗壞道:“胡說,當時他打傷了我們少爺,我們著急少爺的傷勢,才讓他趁機溜走。來人,給我往死裏打,讓他嘴硬。”
胡老爺身後站著一人,一身肌肉如鐵塔般,起初一直是抱著雙手在一旁看熱鬧,此時站出來道:“胡老爺,我來幫你教訓教訓他。”說完,已不管胡老爺是否同意,從廊下走了出來。
胡管家道:“好,大名鼎鼎的奔雷鞭雷大俠,這下該你給老爺表表忠心。”他的神情自是諂媚,既想捧了雷滔,又想討好老爺。
雷滔不經意的回睨他一眼,神情裏似有些厭惡,胡管家不由的禁了聲。這些江湖人士,打殺慣了,絕非他一個普通的管家能隨便指使。
雷滔拖著他成名的武器虎鐵鞭,一步一頓的走過來。每走一步,地都似乎跟著抖了一抖。小叫花看著他如鐵塔般的身軀,再看著他手中那條拇指粗的虎鐵鞭,一顆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雷滔掄起虎鐵鞭,半空中揮了一道漂亮的圓弧,隨即往地上一抽,那虎鐵鞭落地之處,已是深深的一道鞭痕。院裏眾人都齊喝彩,半是真心半是討好。他大喝道:“你趁早交待,否則我的皮鞭可不長眼睛。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胸膛結實,還是這青石地結實。”
他那一聲高喝,自是把小叫花嚇得心驚膽跳,小腦袋一歪,又要駭暈過去。
他搶前兩步,一把就卡住小叫花那柔嫩的小脖子,惡狠狠的道:“不給你吃點苦頭,看來你不得招。”
生生的被卡得喘不過氣來,小叫花大腦裏一片空白,看著他的嘴唇輕輕嚅動著,一絲幾不可聞的聲音傳進了耳朵:“你就隨便說個地方,讓他們帶你去找人,說不定還能撞上那人。”
小叫花三魂早已嚇丟了七魄,失神的眸子盯著麵前這拿皮鞭的人,剛才那極低的聲音是他在暗示麽?
雷滔見小叫花驚駭的雙眼死死盯著他,不由鬆開手,隻將那虎鐵鞭往地下一抽,地上留下深深的兩行鞭印:“臭叫花子,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說啊。”
旁邊的眾人也識得這兩鞭的厲害,沒敢吭聲,那些膽小的丫環,本來還伸著頭看熱鬧,看了這兩鞭,嚇得縮頭轉回屋去,不敢再看。
小叫花大腦突然靈光起來,道:“我交待我交待,我說我的同夥在哪兒。”
雷滔收了鞭子,道:“早說不就行了,何必受這麽大的罪。”說罷,意味深長看了小叫花一眼,拖著虎鐵鞭退了回去。還好小叫花不是太笨,否則他有心救他,也不能太明目張膽。
小叫花已肯定那才那聲音就是他提示的保命之法,於是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人家當著全院這麽多人的麵,暗暗給支了個活命的方法,實屬不易。
他教的拖延方法不見得能救命,但至少可以讓人不馬上死在這兒。隻要不是馬上死去,自有活命的機會。
胡老爺很是滿意雷滔的表現,幾下就讓人乖乖的招供。
“說,你的同夥在哪兒?”
“我的同夥住在客棧裏。”
那陰陽怪氣的胡管家問道:“什麽客棧?”
小叫花道:“我識不得那客棧的名。”一來他確實不識字,說的實話,二來隻顧害怕,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一個客棧的名來。
財主想了想這話也有理,一個小叫花,如果能識文斷字,那倒有些奇怪,便吩咐管家道:“胡三,你就多叫上些人,帶著這小叫花子去找那客棧,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他的同夥來。”
管家胡三倒是一楞,本來隻是弄個小叫花來頂罪,當著胡老爺的麵,幾下把他打死了給胡老爺出出氣就算了事,可哪曾想真的給招出有同夥。
這一楞之際,一夥家丁早跑上來,七手八腳的將小叫花從木樁上解下。胡三想阻止也來不及了,隻得心裏連介的叫苦,卻也不敢說啥。
小叫花依舊是五花大綁的被綁著,看著身後黑壓壓的一群人,心想:“這都出的什麽主意,要是一時半刻找不到那人,這身後的一群人,壓都把我壓死了。”
胡三幾乎將莊裏的家丁全叫上了,正準備將雷滔也叫上,雷滔卻對老爺道:“胡老爺,裏麵請,我還有些事要跟你談談。”這分明是要置身事外。
胡三沒有武功,對江湖人士自有幾分顧忌,隻好將氣出在了小叫花身上,踹了一腳,喝道:“還不快前麵帶路,找你的同夥去。”
小叫花本就身體單薄,現在又手腳被縛,站也站不穩,被他一踹,就咕嚕一下倒在地上,如同一個捆得結結實實的粽子,估計再綁緊一點,都能象轆轤一樣在地上滾幾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