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你嚐嚐,可好吃啦
不過流雲倒不在乎,他驚世駭俗的事,不比流羽少。流國公府不僅是權勢的象征,更是家長裏短的話題,自然也不怕流羽這點小差錯。
楊書凡聽著流雲來訪,忙迎了出來:“流侯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真是失敬。”
流雲笑道:“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說笑著,楊書凡已將兩人迎進府裏。
都說一個人所處的環境變了,容貌也會跟著有變化。
楊書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記得當年給流羽當先生時,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風流儒雅的味道,害得流羽一度想象他是不是也象那些戲文裏唱的那樣,當個駙馬爺玩玩,再來點衣錦還鄉、光耀門楣的故事,要是再有個姐姐妹妹被壞人淩辱,他回鄉除惡懲奸,不是更有勁?
可他現在做了官,身上的風流儒雅勁早就沒有。一臉的謹慎鄭重,仿佛家國全事全讓他一肩挑了。這也不能怪他,一個他鄉讀書人,要在京城立足,自是得小心謹慎。所謂伴君如伴虎,不時時謹慎,隻怕腦袋搬家都不知為何。
見了流雲流羽兩人,他自是很高興,所謂他鄉遇故之,就是這種感覺。
他看著流羽,當年的野丫頭已有些美人胚子的模樣,那時的她,全身瘦弱,頭發也有些黃,野蠻,淘氣,上課時敢用彈弓打鳥雀。而現在站在麵前的,是個略有些稚氣的小姑娘,一張清秀雪白的小臉,清澈的大眼,眼神空靈韻動,舉手投足間,也有了些章法,根本不能跟以前那個野蠻丫頭聯係在一起。
他在花廳擺酒款待兩人,席間,家國大事全拋之腦後,說東說西,全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以至於讓流羽懷疑,是不是平時都商討國家大事去了,這些小事沒法說出口。好不容易來了兩位故人,而且一個還是低他一輩的學生,於是平時沒法說出口的事,就全給說出來了。
閑談間,楊書凡的夫人從外麵回來了。
他的夫人是同朝一個官僚的妹妹,生得是唇紅齒白,雖無十分姿態,也有七分顏色。
她和丫環從花牆下走過,顯然沒注意到這邊有客人,正大聲吩咐身後的婆子:“給我找個好點的裁縫,相國府嫁女,這麽大的場合,我可不想到時候顯得寒磣。”
相國嫁女?流雲隻知道上官相國隻有一個女兒,那麽出嫁的,自然是上官小婉。
流羽也是聽到了這話,徒地心裏一鬆,一直存在的壓迫感全沒了。相國府要嫁女,但流國公府沒聽說要娶親,那上官小婉肯定不是嫁給流雲。
聽得那邊丫環笑著討好楊夫人:“放心吧夫人,你本就美貌無比,哪會失了派頭。”
楊夫人輕笑一聲,跟貼身侍婢說話,也沒防心,八卦起來:“相國嫁女,滿朝文武百官都會到場,你說,要是那個流國公府的人到場,會是怎麽樣?”她在京城這麽久,自是聽得流國公府和相國府的一些事。
流羽聽著這話,極為惱怒。
本來聽說上官小婉要嫁人了,心裏暗暗高興,誰料這女人又將流雲跟上官小婉相提並論,甚至還樂想見到流雲去搶親的場麵。
她見流雲隻是毫不介意的端著酒子喝酒,似乎沒聽見。於是心裏暗暗打主意,要替流雲出這口惡氣。
楊書凡也是聽著這話,心裏也著急,怕楊夫人在那邊還說些不中聽的話出來,忙高聲道:“夫人,夫人。”
楊夫人聽見從花牆下繞了過來,才注意到有兩個客人在場,也自知有些失禮,楊書凡忙給幾人引見。
楊夫人聽得眼前之人就是流國公府上的流雲,嚇了一跳,暗想剛才那話,他可曾聽在耳裏?偷眼看流雲,仍是淡淡笑著,不緊不慢的喝酒吃菜,一付泰然自若的神情,楊夫人懸著的心兒才落下一半。
流雲將這些看在眼裏,他胸懷坦蕩,自是不屑介懷一個婦道人家的話語,見楊書凡盡著小心,楊夫人也坐臥不安,找了個借口告辭。
流雲騎上夜照玉獅子,將流羽輕輕一抱,放在馬前,沿著院牆往回走。
流羽心中想著要教訓楊夫人的事,已尋思要去尋條蛇或者老鼠之類的,送到楊夫人手上嚇一嚇她。
於是眼睛眯了眯,對流雲道:“我想吃集市上的糖人了,我們去買一個好不好?”她想,哄得流雲帶她去了市集,然後看看有啥東西可以買去嚇楊夫人。
流雲也是好久不曾在外麵走動,道:“好啊。”掉轉馬頭,沿著護城河走了半個時辰左右,就到了市集。市集上人來人往,各色東西應有盡有。
流雲人長得風神俊朗,流羽也是光彩照人,在這熙來攘往的人群人,也是惹眼。
流羽眼尖,一下就看著一個擺糖人的攤子,賣糖人的已經殷勤問道:“小姑娘,要個糖人麽。”
流雲微微一笑,不待流羽開口,跳下馬給她買了個。
流羽騎在馬上,吃著糖人,見流雲隻是靜靜的牽著馬隨著人流慢慢前行,便問:“你不喜歡吃糖人?”
流雲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還要吃糖人。”
流羽看看糖人,道:“沒說大人就不準吃糖人。”嘴裏說著,已俯身將糖人遞至流雲嘴邊:“你嚐嚐。可好吃了。”
流雲似笑非笑,也沒推讓,在她咬過的糖人上也小小的咬了一口。
流羽見了心下歡喜,道:“我喜歡看你現在這樣開心的模樣。”話一出口,臉色也微微有些紅了。
巧好周圍一陣鑼聲響起,掩了她的聲音,流雲沒聽清楚,回頭望她,她已飛快的別過臉去。
前麵顯然是賣雜耍的,一大堆人圍在一起,剛才那一陣鑼聲就是這兒發出來的。聽著鑼鼓陣陣,圍觀的人不住喝采,流羽好奇心起,流雲知她心思,縱容的牽了馬圍了上去,原是表演鼻吞鐵珠。
但見一個楞頭楞腦的壯小夥在那兒一個勁的吆喝:“各位父老鄉親,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我苦孩子跟隨師傅來到貴地,盤纏用盡,無奈隻得街頭獻獻醜,還靠各位有錢的幫個錢場,沒錢的幫個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