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打架吧忍者
「小白,看你面色不太好啊,沒睡好?」
清晨的校園,永遠不知煩惱為何物的學生坐在教室,窗戶旁樹木林立,茂盛的枝葉映出一片綠色。
「沒什麼。」禹小白撐著腦袋看著黑板發獃,他昨晚沒有打出電話,問題是接通之後他該怎麼說,「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是上次那位不留姓名的好心人,最近手頭緊,能不能給我轉點錢」?
哇,這需要異常深厚的臉皮,禹小白摸了摸自己的帥臉就自覺放棄了。
當然還另有他法,比如禹小白可以和對方建立合作關係,黑社會平時肯定有很多衝突,禹小白可以幫忙解決黑吃黑,然後收取應得報酬,這樣既守法又來錢快,可謂一舉兩得。
嗯,變相的忍者接受委託,禹小白決定酒吧幹完一周拿到錢就轉行。從打工變為打架,也不是什麼突然的轉變嘛。
「真的沒事?」王浩學關心地問了句,他和禹小白一年來建立了革(fei)命(zhai)的真實友誼,掃視著禹小白無力的表情,王胖子靈光一閃,又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拖著長音意味不明的「哦」包含男人都懂的信息,禹小白面色一黑,王胖子剛想體諒地來拍肩膀,就被他一聲「滾」給呵斥拍飛。
學生時代在一個個「你懂的」下豐滿立體,話語敞開著,小動作都心照不宣。接續排滿的課程,老師在三尺講台侃侃而談,禹小白握著筆,想到他在忍者學校面對一大堆小屁孩講課的時候,除了最後嚇人的苦無,一切都很美好。
課間王胖子拿著一張表格向他抱怨,禹小白聽了聽,是說周五趣味運動會的,趣味運動就是體育遊戲,項目坑人是常態。
「小白要不你來次江湖救急?」
「拒絕。」
「好多項目都不科學啊,什麼摸石過河,以我這體型,拔河可以,兩塊磚踩腳下,彎腰去撿一塊往前放好再走,這重複去得何年何月,肯定半途落地,小白,你就忍心看著……」
「忍心。」
被殘忍拒絕,王胖子獨自在位子上懷疑人生,禹小白不禁搖搖頭,王浩學雖然抱怨很多,但還是看得出蠻用心的。
普高里每次全校非學習性活動都來之不易,是難得從枯燥單調中掙脫出來的時間,教室里也有人隱隱期待,周五那天沒課,學生四處跑,人群三三兩兩,大家稀疏有致,被獵奇規則整得苦不堪言的運動員,拿著秒錶紙筆的老師,嬉笑的閨蜜,幽會的情侶……到時候,這所名叫學校的機構,會暫時失去它原來常有的氣質,變得清揚放蕩起來。
……
有純真簡單的也會有忙碌熙攘的。
晨曦酒吧,夢幻的燈光搖搖晃晃,輕柔的純音樂舒緩在吧台舞池,還未到深夜,人流不多。
「禹小白,C區4號桌的客人!」
「哦。」
不知不覺已經是星期四,禹小白端著酒繞過沙發卡座,4號桌的是個看起來神情鬱郁的女白領,拿了酒仰頭就是一灌,禹小白不知道對方有什麼故事,最近那麼多人,他看得已經麻木。
幾天的時間,除了熟悉讓人蛋疼的工作內容,禹小白對自己所在城市的背面,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奇怪的現代人,物質下哈哈大笑又空洞的靈魂,是當忍者時看不到的。
休息的空檔,一開始教他各項事務的長期工湊過來,一看架勢就知道又要吹比。
「孟哥。」禹小白很給面子,對方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大專輟學,摸滾帶爬,干過各種亂七八糟的工作,比他早來酒吧半年,是個在並不老成的年紀就已經學會看眼色的人,愛說話,沒有深層的內在只能平日里對禹小白這個新人扯點唬人的東西自足。
「哎,小白,有個勁爆消息,絕對可靠。」孟斌擦著一個玻璃杯,語氣神秘。
對方一開始帶他熟悉工作時感覺不差,相處還是可以的,禹小白聽對方語氣,微笑道:「什麼事啊?」
孟斌指了指幾個方向,「酒吧里鎮場的人比以往多了,除了黑哥他們,多了十幾個不認識的,可能是上面派下來的。」
鎮場的可以理解為酒吧罩著的地下勢力派來的成員,有喝醉的或散勇鬧事,甚至賣葯偷竊的個體戶,都由他們依照規矩解決。小案件,黑社會有腦子地內部消化,是對社會治安體系的有效補充。
孟斌指的上面自然也不會是政府,而是此地掌握平時話語權的幫派。
禹小白配合地露出一點驚訝,其實他早就有注意到酒吧里人員的變動,從星期二他第一天上班開始,維持至今。職業習慣,他總是對稍微有點武力的人給予關注。嗯,稍微。
「好像真的是這樣啊孟哥,出什麼事了?」
孟斌做作的氣勢一下塌了塌,勉強道:「大概是……有什麼事情要商議吧,或者處理膽子大犯忌諱的外地人。」
「哦,這麼厲害,對了孟哥,我們酒吧是哪個勢力罩著啊?」
禹小白詢問但又有點平淡的語氣讓孟斌潰敗了,他也不敢亂說,「這個,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好吧。」禹小白頓時非常嫌棄,你怎麼一點有用的都不知道。
時間漸晚,酒吧喧囂起來,柔和的音樂變成各種嗨皮的風格,燈光晃得更快,當時間指向十一點,人群已經成立,身體擺動,在場控下,夜夜狂歡又開始了。
禹小白處在節奏感和金屬音樂的暴風雨中,沒有失誤和停滯地穿插在人流縫隙,他再次將一杯酒放下,明明暗暗中看向中央的扭動男女,突然覺得這種環境下倒非常適合鍛煉查克拉。
查克拉是精神和肉體中提取的能量,心性堅定清明,查克拉也會相應強大。
禹小白看了看鐘,本以為今天也會就此結束,卻沒想到緊隨的小事讓他的打工生涯提前夭折了。
……
燈光下觥籌交錯,音樂已經不知疲倦地換了好幾種風格,禹小白擦完一套杯具,呼出口氣,「孟哥,我下班了。」
孟斌正玩著手機,聽聞瞧了瞧時間,剛想點頭,休息區那裡有客人舉手,就順口說道,「小白那邊你去下,我去和主管報備換班。」
禹小白笑了笑,也沒在意對方的偷懶,徑直走到半路,身後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竟是主管,對方一路小跑,禹小白還想打招呼趨炎附勢下,可主管沒看到他似的,滿頭大汗地出了酒吧。
禹小白有點奇怪,待到重新端著水酒果盤迴到客人的位子,酒吧大門被外面打開了,呼啦湧來十幾人,皆是目露煞氣,主管賠笑在最前頭一位西裝男人的旁邊。
正巧的,台上那邊的DJ很有勁頭地來了句「Ladysandgentlemen,現在台上的是XX歌手XX,讓我們開始最後的狂歡吧~~」
燈光一時亂閃,浪潮的尖叫哨聲也像打雞血般飛起,饒是禹小白這麼多天適應了也忍不住皺起眉,那邊大門裡走進來的人被燈光覆蓋得像一串變色的馬賽克。
「這幾年辦得不錯……」
「哪裡哪裡,是煜哥和幾位大哥們賞臉……」
等現場頻率快得能閃瞎眼的燈光潮停歇,那波人已經被主管領進樓上的雅間,只剩下樓道里有四個紋身大漢留下,禹小白聳聳肩,只聽到依稀的話語,排場這麼大,看來是某位大人物。
他招待好客人,就準備換下制服走人。
「那妞不錯。」
「喔,好像是都市白領,今天有福了。」
迎面過去,那四名留在一樓的紋身男人在裝模作樣地掃視一圈后,就開始不正經起來,兩男的喝了兩杯酒,然後勾肩搭背地往這裡走。
禹小白頓了下,停下往後看去,C區4號桌,擺了一桌的空酒瓶,那位白領女人已經喝得不省人事,妝不知被淚水還是滑落的酒洗掉大半,露出一張疲憊清秀的面孔。
身體被撞了兩下,那兩個紋身男越過了禹小白,嬉嬉笑笑地走向女白領。
「小妹妹,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啊?」
「對啊,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和我們說說,說不定就開心了。」
「你們……是誰……」
女白領還有僅存的一絲意識,可身心卻已經被酒精侵蝕得力氣全無,兩個紋身男口花花幾句,就非常熟稔地坐到女白領兩邊,像是巧遇的好友。
「要不我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玩?」
「走開……我不認識你們……」
音樂震耳欲聾,禹小白環顧四周,衣著光鮮的人們忘情地對著舞台呼喊,幾米之外,沒有人注意到有個悲劇就要在角落裡發生。
禹小白甩了甩木質的空盤子,給燥熱的空氣扇了扇風,他原地站了兩秒,靈台與外界不符的清明。
「新時代三好忍者啊……」嘆了口氣,禹小白表情慢慢收斂,帶起微笑。
「這位女士,需要什麼幫助嗎?」
兩個紋身男已經要開始動手動腳了,可剛想更一步解放自我,卻聽到年輕的男聲礙事響起。
「小子,沒你什麼事,滾一邊去。」好事被打攪紋身男異常不爽,見到只是個酒吧服務生,趕蒼蠅似的揮揮手。
「那打擾了。」禹小白看到白領女眼裡流露出的救助,他偷偷眨了眨眼,「這些空瓶我先收拾掉吧。」
兩個紋身男不得不等待,他們老大雖說就在樓上,這家酒吧誰是老闆也是一句話一夜間的事情,不過現在都要講點規矩原則,鬧大會很麻煩,找女人玩正常,但得你情我願,他們現在則是有點越線了。
時間短,想不出什麼趣味方式,禹小白隨便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請問這瓶還要嗎?」
「媽的,長得白白凈凈就不像男人,說話也這麼墨跡,不要拿……」
一個紋身男不耐煩的話還沒說完,另一嗨歌現場的某特邀歌手突然來了段激情洋溢的高音。
「哦哦——」
啤酒躁動起來,液體在商標遮蓋下瘋狂地旋轉,一瞬間就加速到了閾值。
「砰!」
黃色的瓶子陡然裂開,飛濺的玻璃碎片和泡沫液體引來女人的尖叫。
「啊,我的眼睛!」
「哇,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瓶子怎麼會突然破掉?」
「艹,小子你他媽的……」
休息區的角落亂糟糟起來,那位助攻的男高音過後,也有工作人員和鎮場的黑社會注意到這裡。
「對不起對不起,這實在是太不科學了。」
「科學你麻痹,找死!」
一紋身男渾身是啤酒液體和玻璃渣子,狼狽不堪,雙手更是捂住左眼,血流不止,叫得那是一個撕心裂肺。
另一紋身男被突然情況弄得一愣一愣的,他臉上也沾上泡沫,一個玻璃碎片輕巧地劃開一道細線,血流出來后,他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大罵出口,同時粗壯的手臂抓向面前的服務員。
而那服務員也像嚇得一縮,躲開他的一抓,嘴裡說著慌亂的話。說實話他也很納悶啤酒瓶怎麼就突然碎了,音量高到一定分貝會震碎玻璃的道理他懂,可剛才丫的不是海豚音啊?而且幫兄弟找回場子是第一優先,他總不能擠開人群衝過幾十米,上了舞台打那個歌手吧?
甭管什麼,揍了再說,他起來表情到位地追打,然而那服務員似乎因為連環變故而心態不穩,手裡歪扭,原本收好的空瓶子猛地摔下,他剛好伸拳,嘩啦啦的碎片一下劃出數道口子。
罵聲更盛,這下的響動已經算是事故了,七八個人圍過來,有酒吧制服的,也有同樣凶相畢露的,制住現場,待當地的鎮場小頭目黑哥過來詢問好情況,所有人深深地沉默了。
酒瓶離奇爆炸,空瓶慌亂摔碎,最後兩名孔武有力的大漢全部負傷,而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白領和服務員完好無損。
世上真有人品運氣這回事么……
這邊鬧得不大不小,黑哥經驗豐富,只留下幾人,其他人去安撫舞廳里的客人。DJ很快會意,調動一喊,音樂再來一波,早已被鼓點打得蒙圈的人們繼續沉浸在燈紅酒綠中。
然而這邊的事情還是要處理的,黑哥有些難辦,幾位老大帶過來的兄弟一臉你看著辦的表情看著他,他正要躊躇開口,主管卻是從樓上下來了。
「怎麼搞的你們?」主管不見如沐春風的微笑,面色非常嚴肅。
黑哥趕緊把緣由一說,主管聽後面色變了幾次,看了看那白領女,又看了看他前幾天剛招進來的禹小白,良久嘆氣。
……
「這是你這幾天的薪水。」
吧台一角,事態已經安靜,醉酒的白領女被家人領回了家,休息區那張凌亂的桌子已經被收拾乾淨,沒一會便又有不知情的男女坐上去玩骰子。
主管將一封裝進錢的信封遞給禹小白,面色不算好看也不難看。
禹小白內心倒是無所謂,落得被解僱的結果也屬正常,他本來就沒想長干,平淡接過信封,捏了捏。
「主管,好像多了。」
「算你幹了半個月。」主管揮揮手。
「謝謝。」禹小白沒有矯情地接過,道了聲謝。孟斌在吧台另一邊暗中觀察,他笑了笑,轉身便走。
主管詫異地抬頭,以為還會被問理由,現在卻只有那學生的背影了。
受傷的是青幫下面的人,平日他也能周旋,可今天管這片的青幫大頭目就在樓上,所以不管關不關禹小白的事,都得背鍋卷鋪走人,兩邊面子才都好看。
只是一個兼職的學生而已,換誰都是這樣的選擇。
搖搖頭,他整了整衣服又上樓伺候去。
……
禹小白出了酒吧的門,呼吸口凌晨清爽些的空氣。
他是不是有些多管閑事?可能是有點,但是他隨手扔掉點不值一提的東西,就隨手撿起了對白領女可能重要的東西,即使素未謀面,即使他的過往身心沾染髒水,但這刻做點好事,讓出點積極的位子,生活起來就會那麼不一樣一點。
禹小白慢慢往市中心外走去,掏出張名片。
「看來『打架吧忍者』要提前上架了,唔,叫張煜潮……」
他撥出一個電話。
……
張煜潮最近心情並不好。
青幫正式開始對沙下社進行行動了,各方面的準備進度都不錯,唯獨他這裡稍微遇到點麻煩。
杜老大讓他進行正面擊潰的沙下社的一擊,換個意思就是什麼陰謀手段,搗空沙下社的計劃都是表面的,儘管現代社會中腦子和運營越來越重要,甚至只要運營的好,一群青銅也能無腦A掉王者,但是傳統的氣勢和手段不能放棄。
他得組織人手跟沙下社的人硬剛一次,拿頭剛的那種。
一開始他想得不錯,聯合其他幾位大頭目的打手,再借點其他幫派的炮灰,剛掉沙下社就可以了。然而那些人都很精,一波表面兄弟,暗地盧本……暗地出工不出力。他明白這是要讓他的親信們去消耗,最後贏了也只是撈個回本。
時間已是星期四,明天就是正式的行動,張煜潮很煩躁,因為看起來明天他不得不帶著自己人馬和一群年輕人打架鬥毆了。
他不是擔心出差錯,而是打架這種事,又不會真像電影里演的那樣有武功的一個打十幾個不見喘,人一多有底子的練家子一樣得含恨撂倒,他肉疼啊。
眼見進展無望,草草開會完后他就來地盤上的酒吧放鬆下,誰知還鬧出了事情。
「下面怎麼了?」透過單面玻璃,酒吧舞池的場景盡收眼底,昏暗的燈光中,是休息區里出了問題。
「哎,這群不省心的東西,煜哥你等會,我馬上去辦!」一年紀比他還大的男人頓時面子掛不住,連忙請命下去。
安靜的包廂和下方的吵鬧對比開來,張煜潮兀自想著明天的人手安排,應該過了沒幾分鐘,那主管跑回來了,「煜哥,讓您久等了。」
對方親切地笑道,看到桌上喝完的茶杯,趕忙倒水。
「什麼事啊?」張煜潮象徵性地問了句,說實話他一點興趣都沒。
「小事情,一服務員失手摔了酒瓶,有兩兄弟正巧划傷,那服務員我已經讓他滾蛋了。」主管用滿不在乎的語氣一筆帶過,「醫藥費我會親自給掃興的兄弟們賠上的。」
「哦。」
張煜潮不咸不淡地應了聲,表示知道,果然是狗屁倒灶的小事,拜託我很忙的好嗎。
「叮鈴咚咚……」
馬林巴琴的清脆聲音,伴隨震動,他的手機響了。
張煜潮和主管同時把視線投到案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