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七章 你承認了

  「……」


  如此毫無徵兆，禹小白真的懵了好幾秒鐘。他慢慢將嘴巴合上，脖子千斤重地望向身邊的街景。


  一名穿著西裝的男人從禹小白背後走過，奇怪地轉頭，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站定在路上不動，欲言又止時，看到禹小白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街道，表情不似正常，連忙走開。


  歡笑的情侶從他旁邊繞過，從書店走出來的顧客避開擋著道的他，經過的人們瞧上一眼后又匯入了密集的人群，頭頂路燈和廣告牌絢爛奪目，把街道照得亮如白晝，遠遠近近都飄蕩著日語，「どこへ行き」、「また明日」……他真地回到秋葉原。


  前一刻他還在和星野純夏說話，溫暖的光芒里，他清楚地記得對方臉上任何一點微小的表情，真切地感受到了女孩眼裡流動的神采，自己內心的跳動……


  沒有比那時候更加想留住的時光了，禹小白甩甩頭，想找回那份感覺，都市的喧鬧卻更加近了一步。


  「該死的穿越！」禹小白臉色變得很冷，想也不想，一拳彭地往旁邊狠狠一砸。


  咚，一旁正是書店，牆體另一面正在閱覽書籍的人疑惑地環顧四周。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震了下？」


  「不可能吧……」


  「好像還有聲音？」


  「換個地方好了……」


  在一記禹小白幾乎沒有留手，遠超常人想象的撞擊中，整面牆體都微微震了震，馬路邊的牆底砂石被帶著莫名地朝外滾動，還好這低沉帶有迴響的悶聲掩蓋在眾多噪音下，有行人下意識地看來，但沒能察覺異常。


  禹小白吐出口氣，往路邊看了看，知道自己不能做出誇張的舉動。但在如此重要的場合被強行中斷的不快實在是無法忍受，他都想一發千鳥打出去，可恨的是他還不知道該糊誰的臉。


  「怎麼會這麼快就穿越了？」禹小白完全不會想到，明明劇情沒有發生在他那裡，而且他這回只是在忍者世界呆了數個小時，從下午至晚上……


  「已經是晚上了？」禹小白視線越過街道兩邊輝煌亮起燈光，看向天上，「怎麼會，等等，那胖子他們……」


  當他穿越過去后現實世界的時間應該幾乎停止才對，禹小白拉開書店的門走進去，尋找一圈，書架木櫃，琳琅滿目的輕小說和漫畫書依舊，同學們的身影卻已經不見了。


  情況又有了變化。禹小白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他料到最後會回到秋葉原街上，所以沒有將衣服和物品換下，儘管事實還是超出了預計。


  12月24日星期日，傍晚六點。不但一整個下午已經流逝，並且過了導遊叮囑的集合時間。禹小白看著屏保上的數字，眉頭緊皺。


  困惑、不安的念頭紛至沓來，「我從國境邊界跑到京都的時間粗略估計，應該和現實這邊下午到晚上的時間差不多，兩邊時間變成同步了嗎……」此時糟糕的心態可謂雪上加霜，「今天是星期日，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請讓一下。」


  一個胖胖的宅男抱著裝了一大堆書籍的袋子走出書店，禹小白側身讓開，冬天的晚風吹鑽進室內來一點，異常寒冷，和另一邊世界不同的季節使禹小白想到眼前最為切身的麻煩。


  「對了，既然現在已經是傍晚，那我一出書店門口就消失，王胖子他們要是聯繫不上……」


  手機適時地叮咚響起來，消息接受的提示叫成一片。禹小白無奈地拿起從無信號到連接網路后像是突然活過來的手機，除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推送，果然是有數十條呼叫他本人的。


  各種聊天軟體，簡訊，未接電話……禹小白不由扶額，這坑比的穿越。


  嗡——屏幕一換，又一個電話在此刻打進來，禹小白髮現是葉學姐的，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接，等待他的是暴風雨。嗡——手機頑強地在掌中震動，禹小白嘆氣，可不管怎麼樣，他現在的身份是一中赴日交流隊伍中的一名高二學生，失蹤絕不是小事，拖越久越不利。


  希望還沒報警……禹小白這麼祈禱著，劃開鍵。


  「……」接通后，禹小白沒有先開口，他還沒編好理由。


  聽著電波跳了幾下，然後變得安靜，那頭傳來幾聲輕輕的呼吸。


  信號很流暢，沒有雜音……熟悉的女聲響了。


  「禹小白？」


  是葉冰涵的聲音，對方在電話中依舊給人感覺清冷。


  「是我，學姐。」禹小白讓自己語氣盡量正常地說道。


  電話那頭頓時一陣雜亂，慌忙的人聲，東西翻動，大概學校的人們知道聯繫上他了，禹小白還捕捉到幾個熟悉的聲音。


  「王浩學，你幹什麼？先走開……」電話的聲音變小了，應該是持有者拿遠了點。


  「小白！你說你是不是背著我——」


  「來人給我把他……」


  更亂了點，似乎進行了什麼抗爭，鬧哄哄了十幾秒，總算重回安靜。


  「好了。是我，葉冰涵。」


  結束了什麼事情，葉學姐淡淡說道，並且似乎遠離了原來的地方，非常清靜，沒有人再來打擾。


  「……哦。」


  禹小白依稀聽到了王胖子的呼喊，但他決定裝作沒聽到。


  「你去哪了？」葉學姐沒有廢話，上來直指中心。


  「我……」一會的功夫禹小白編了兩個開頭，但都不太理想，說起來有些顯得不自信。


  「換個問題。」令人意外的是葉冰涵似乎壓根沒有追究的意思，對方說道，「你現在人安全嗎？」


  禹小白聽著對方自然的語氣，摸不太著頭腦，但人家把重點放在關心人身安全上，還是很讓人覺得心裡一暖的，他認真回答道：「嗯安全，很安全，什麼都沒少，沒被偷也沒被搶。」


  「那你之前手機怎麼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呃，一直沒信號……」


  「我明白了。」葉學姐如此回答，既不責怪也不表示疑惑。


  葉冰涵說明白了。禹小白反而迷茫了，你明白什麼了？我還沒明白啊……為什麼要這麼一副盡在掌握的語氣啊喂。


  靈光在腦海掠現，禹小白忽然記起對方一直懷疑自己是超能人士。雖然事實上是沒錯……但是情況不一樣好吧，禹小白又想到在飛來的航班上，自己被對方問及「會不會去日本哪裡」時，葉學姐那慎重的表情……


  「學姐，你不會想到什麼不客觀不現實的方面去了吧？」禹小白握著手機小心問道。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說呢，怎麼了？嗯？」


  「……」


  肯定腦補了一個故事，禹小白再次聽一遍對方的語氣，無力地確認。


  「你承認了？」良久，那頭平靜敘述總結。


  「……我不想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