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三章 失敗的角色

  ……


  衣領像被鉗子夾住，空氣有重量地把他壓著，眼前的現實好像不再是熟悉的樣子了。歹徒衝過來的景象猶如快倍加速，岸本啟史越過視線，沿著地面，看到了工作室里一道被清理的路線，兩側吹起的紙張散亂一地。


  對方拉下了口罩，岸本啟史看到一張只是少年的面孔，比想象的還年輕，他的瞳孔輕微波動，但也僅此而已。


  「你好像沒有認出我。」禹小白看著對方的表情，浮起冷笑。


  岸本啟史被禹小白的樣子迷惑，他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提起來點，勉強移動眼睛，靜靜打量……就這麼持續了幾秒，漸漸地，岸本啟史看得更仔細。


  「那我來幫你認一下吧。」二次元轉到三次元自然會有差別，禹小白手一甩，一支苦無再次飛出，刷地沒入敞開門的工作室。往後的半空中，纖細到看不見的銀線在燈光下閃爍，命中目標后，禹小白一拉一放。


  咚，岸本啟史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下，熟悉的扎進牆壁的聲音。他看到，一支黑色的苦無已經插在了他面對的牆壁上。


  苦無後端空心圓系著的銀線，就在對方手裡……岸本啟史沒感嘆完，就被和苦無一同釘住的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張畫稿。


  「朝名……禹白？」岸本啟史艱難地說道。


  「現在你記起什麼了嗎？」禹小白注視對方的眼睛。


  思路被迫拼湊，岸本啟史雙手抓住衣領的手，他本能的覺得危機，然而卻怎麼也掰不開。


  「你，這不可能……」但他還是張皇地說出心聲。


  禹小白懶得廢話，氣勢一度拔高，「說過了，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凜然的殺氣像擠壓神經的刀子一步步逼近，無法抗衡，岸本啟史流著汗，舌頭不是自己一般，嘴唇乾澀地蠕動，他認出來了，這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現實。


  「你，你是……朝名禹白。」


  「你答對了。」禹小白故作輕鬆說道，「恭喜你，那有什麼感想嗎？」


  「這不可能……放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空氣中可怖的壓力在不斷壓縮，汗如雨注，即將來到他能承受的極限，喉嚨彷彿下一秒就會割破的恐懼讓岸本啟史開始崩潰。


  「作為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真實見到自己筆下人物的創作者……」


  沒錯，這真的是他筆下的人物，他畫過的……東西，面部線條，淡然決意的氣勢，岸本啟史眼神處在衝擊的木然里，所有光影飄遠，剩下內心的獨白，當他的心裡植入契合的想法，三維和二維的界限變得不再分明，所有的細節都如此熟悉，兩者模糊了，直到重合……


  他為什麼找上我，報復，怨氣。不對，不對……但那只是在紙上靜止不動的色料，不是活的！岸本啟史腦海吶喊，那只是一堆死物而已，不可能出現，只是他某個靈光創作出……


  一個貫徹他創作這部作品的心結倏然跳出，銀瓶乍破，碎裂一地。


  「……」


  氣氛突然沉默，禹小白抓著對方，說：「岸本啟史，告訴我……」


  「別開玩笑了！」


  本被制住的岸本啟史突然大叫一聲，爆發出一股力氣，抓著衣領的指節用力到發白，禹小白眼神動了動，手上稍微放鬆。


  男人面色憋得紅紫，摔在地上后馬上爬起，禹小白任由被對方推開，岸本啟史如受到刺激后不管不顧起來，「作品角色根本不可能活過來，不要再給我裝神弄鬼！」


  禹小白神色一塌，還沒接受情況，剛想有所動作，接下來的話讓他頓住了。


  「更何況是朝名禹白這個失敗的角色！」


  岸本啟史情緒激動，「我才是創作者，我對我的作品最清楚！每個人物的輪廓都是我一筆筆畫成形的，他們的性格，能力！從無到有，所有的設定都是我一個個晚上辛苦思考的成果！」


  漫畫作者揮舞著手，努力的樣子更像是為了說服自己，「角色再有人氣都不會是活的，優秀的作家對創作的人物了如指掌，哪怕你扮成這個失敗的角色樣子！」


  禹小白眼睛眯起來，輕輕說道：「了如指掌，失敗的角色？」


  「沒錯。」似乎提到了什麼痛處，岸本齊史握緊拳頭，然後想到什麼，忽然對著禹小白陰鬱地笑起來，「呵呵……你果然是假扮的，連這都不知道，還謊稱自己是朝名禹白。你身為角色，難道沒有發現……」


  漫畫作者神情低沉，「漫畫沒有一頁紙，一個分鏡是描述你的思想，或是心理活動的嗎？」


  禹小白心神一震。


  這句話宛如一個開關，打開許多疑問，雖然並不會一下解決，但卻讓迷霧變得清明。


  「明明我敲定好了設定……」


  「每當我想要加入心理方框……」


  對方打開裝著怨氣的匣子般吐出不與常人道過的話，禹小白飛快思考，結合前兩月發生的狀況，有了不確定的判斷。他沒管不停的念叨，打斷對方，緩緩說：「你看不懂我……哦，是看不懂這個角色，然後，所以……」


  「所以我在中忍考試篇后，就決定不再去畫這個角色。」岸本啟史在連續說了一大段話后，堵塞的壓力和心緒釋放不少，是不是說太多了……他腦子一清，他還向對方冷笑了……絕對是冷笑，說不定還是嘲笑……現在可不是這樣的場合，條件反射地後退，卻靠在了牆壁上。


  「優秀，優秀的創作者，不需要不能被自己所用的人物。」


  岸本啟史焦急地看向若有所思的歹徒，長的很像朝名禹白的歹徒……他下意識忽略這點，想起被一晃神死死抓住衣領支配的恐懼，還有絕望的死亡氣勢，他不自覺連說話的聲音都越來越小。少了熱血，能直面的勇氣迅速縮水，最後如退潮般殆盡，畏縮和緊張重新回到他的臉上。


  「不過，這，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


  岸本啟史真的嚇到了，這麼多年從來沒經歷過只有在新聞上才見到過的危險。


  禹小白回味剛才的訊息，再次審視起對方，是否還有漏下的剩餘價值，「跟我關係可大了。」


  「那麼……」他回頭看向門后工作台上的數位板。


  機會。


  岸本啟史繃緊全身，決定不再猶豫，怒吼一聲，奮起一拳打來，隨後脖子一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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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番外更得比正文快什麼的，是不可能的，起碼現在不可能。


  書友群是563640668，書評其實有，再發一遍好了，我是萬年潛水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