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 登塔
十二月二十五日，禹小白來日本的第四天，同時也是聖誕節。
天上下著小雪，潔白的晶體紛紛揚揚地落在屋檐與街道，雪白的擦拭下，空氣和世界，似乎什麼都乾淨起來。
「天氣預報說的沒錯啊。」大早上，一中隊伍集合前，王浩學拉開窗帘望著小雪飄飛的美景，感嘆道，「真好呢。」
在南方沒見過世面的王浩學語氣帶著驚喜，就是說話中氣力有些不足，黑眼圈掛在眼皮下，他冷嗖嗖地颳了眼身後站立的某人。
禹小白面色如常，忽略掉怨念頗深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半空白雪。
「是啊，天氣不錯。」
此時的禹小白，已經是一個影分身。
***
這一天，一中師生們的任務是前往中央區的日本富石大學進行交流訪問，而過了這茬，後面就是自在的遊玩時間了。
雪景助興，吃過早飯，所有人乘坐大巴遊覽在東京的清晨，氣氛鮮活，這一回的赴日交流訪問雖然不知道領導哪裡抽了搞這麼輕鬆親民，但一路吃吃喝喝下來，老師和同學們不會推辭，定當全力完成使命。
駛上一座高架橋，巴士漸漸升高，鱗次櫛比的高樓們就佇立在他們的手邊，學生好奇地趴在窗上，嘰嘰喳喳的嬉鬧中，王浩學冷不丁一拍禹小白的手臂。
「吶，看到那個沒，那就是東京天空樹。」
語氣不善，拍下的力道也加重，估計是在報昨晚打擾睡眠的仇，禹小白更在意對方的話，順著王浩學指的方向，大樓的間隔在高架橋上一閃一閃，白芒的遠方，物體已經看不清晰，只是能瞧到一條筆直而立的黑線。
「真的假的，這裡能看到？」
「我們現在離那座電波塔的距離不算遠，而且那可是日本最高的建築，處在高點的地方當然能看到。」王浩學想起昨晚禹小白的簡陋知識就不屑，「哪怕你只是站在東京塔上，天氣好都能看到富士山呢。」
「好吧，不過看過去感覺也不高啊。」禹小白遠遠瞅著那根黑粗線。
「當然是因為遠了！透視原理，透視！」
禹小白是知道的，他笑著和對方扯了兩句，王胖子為了表達文化人的高傲遂不理他，轉而去跟陳文文搭話。禹小白繼續看向了天邊的方向，儘管因為距離的遙遠，纖細的電波塔看起來並不傳聞中的高大，但相比較它周圍同樣變成一群模糊黑點的高樓大廈，車窗上那小小的間隔空隙，映射過去便是巨大的高度之差，雄偉可見一斑。
大巴駛到下坡，視野不斷下降，直到被各種建築遮擋，歸於平地，禹小白才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本體那裡，不知道進展順不順利。」
伸出左手，神鳥印記微微閃爍了一下。
因為昨晚王浩學的一句話，得到啟發的禹小白迅速行動，將想法付諸實踐。
東京天空樹，也叫東京晴空塔，是一座自立式電波塔，它的淵源與作用並不是禹小白關注的重點，只要知道這座高塔足夠高，日本第一，世界第二，高達634米，這足以引發禹小白的動力。
所以才有了今天由影分身代勞日常的情景，而禹小白自身，倒沒有直奔電波塔，而是再度前往了梧桐林。
天上的雪在此時下大了一絲，午後它將變成大雪，徐徐緩緩、純潔紛揚地落下后眨眼消融。巴士外，不少年輕人罕見地在清晨已經走上裝飾聖誕樹的街頭，美麗多姿的彩帶禮盒掛在店門和行道樹上，鈴鐺脆響，王浩學突然說起，在日本這是一個全民的節日。
喜慶的氛圍瀰漫著，但這些都和心無旁騖其他事情的禹小白無關。
***
進入富石大學交流訪問，繁鬧的氣息未曾衰減反而感染了眾人。走馬觀花地遊覽，日方教授熱情待人，在翻譯下一中的老師在稱讚后也哈哈大笑。
間隙，影分身的禹小白把葉冰涵單獨叫了出來。
一條相對安靜的走廊上，葉學姐雙手抱胸，對於偷偷叫出來這件事並不出奇，似乎覺得應該如此，老神在在道：「說吧，什麼事？」
「晚點我得出去一趟。」
「又出去？去幹嘛？」葉冰涵稍微蹙眉，問完之後大概覺得禹小白基本不會坦白，就換了口風，「去哪？」
「東京晴空塔，還是麻煩你打掩護。」
「東京晴空塔？」葉冰涵疑惑的思索了下，找出對應物，沒有詢問，眉毛一挑，試探說道：「我帶路？」
「你帶路。」計程車，當然你帶路，影分身的禹小白暗想。
「OK，沒問題！」
……
時間在雪花的飄絮中流逝，老師們結束了商業互吹，走到學園外，行人如織，矮小的屋檐已經有了薄薄的一層積雪，有女生對著越下越大的雪哇地捧起手心。今日的降雪真是應和了節日的氣氛，儘管這一天是工作日，大街小巷卻都顯得熱鬧非凡，師生們望著打折促銷的商業街蠢蠢欲動；葉冰涵不時看向禹小白，想著那座高高的鐵塔，期待晚點的未知行為；而禹小白則經常抬頭。對於身處不同時境的人來說，認知應當是不同的，但此刻好多人都在不同的心情里感受時間的飛速至晚。
霓虹升起，白天的雪飄到了夜晚的燈柱上。
「哇，好漂亮啊！」
在導遊的倡議和帶領下，結束交流任務的一中全體師生們在晚間來到了銀座廣場。
銀座的繁榮自不必說，正值聖誕之夜，擁擠的人潮不斷流淌，陳文文一走近就被滿眼的火樹銀花觸動了少女心。
王浩學等其他人也都很興奮，唯獨禹小白安靜地落在後頭，他某刻放慢步伐，看向葉學姐。
葉冰涵馬上注意到，人群中頷首示意。
結伴的情侶、可愛的人偶不斷從身邊穿行，陳文文仰頭去看流光溢彩的字母品牌，王浩學拍著胸脯說著什麼，陳文文一邊保持仰頭的動作，一邊又怕走不穩跟丟隊伍，下意識一抓，抓住了禹小白的袖子。
陳文文身子一僵，沒有放開。
就這樣慢慢地一前一後牽著走，葉冰涵擠過來，瞥了眼陳文文白皙的小手和那片衣袖，輕聲問道：「走了？」
王浩學忽然啪地拍了禹小白肩膀，見到了有趣的東西，禹小白回笑一個，然後轉過頭來，點點頭。
「那我去和導遊說一聲。」
等待的空檔，禹小白拉住正不停拍照的王浩學后衣領，沒等王浩學懟他，他指了指身前天真無邪的文藝委員。
「幹啥？」王浩學很懵逼。
禹小白握住了衣袖那裡滑膩的手，然後放到了王浩學的袖子上，「照顧下同班同學。」
說著，也不等王浩學有什麼回應，禹小白就和正好回來的葉冰涵走了。
「有點事情，我跟著學姐離開一下。」臨行前他不忘先甩鍋。
「啊？」周圍熙熙攘攘，王浩學同學沒有聽清。
禹小白揮揮手，微笑表示沒什麼問題，匯入洪流前回頭看了眼興高采烈的同伴們。
***
當很長時間過去以後，陳文文臉紅地低頭看向自己牽著的衣袖，卻發現是王浩學那偉岸的身軀，連忙掙開了手。現實的樣子和想象的起了嚴重衝突，太難受了，陳文文雙拳緊握，臉頰鼓起，王浩學只能尬笑解釋，而惡搞了這一切的禹小白，已經距離他們很遠了。
……
墨田區，地下鐵押上站旁，葉冰涵輕描淡寫地付了錢后，邁著長腿走到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筑前。
「真不知道你來這能幹嘛。」
還隔著一段距離，可龐大的塔身已經充斥了前方所有，葉冰涵說著，拿出手機翻到了什麼資料，「這個時間點，如果你要觀景可就馬上到售票截止了。」
周圍的行人並不多，聖誕節的夜晚會來這裡的遊客相對其他熱門地點就少了很多，葉冰涵劃了兩下屏幕，覺得哪裡不對勁，怎麼沒動靜啊，轉頭去看禹小白——
人呢？
葉冰涵頓時一驚，環身四顧，可除了些許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找不到一點禹小白的蹤影。
「怎麼可能，剛剛明明跟著一起下車了，餘光也看到他走近我了……」
葉冰涵有些凌亂，漫無目的地走了兩步，難道對方跑了？葉冰涵對這種不信任的舉動而面色變得冷峻，抬手準備打電話，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我也沒打算進去觀景啊。」
葉冰涵轉頭，禹小白不知何時又站在了她一米外的位置。
「你……」葉學姐慌了下，但內心馬上出現另一個聲音，告誡她禹小白是個非日常系高中生，冷靜，這還是比較科學的……呸哪裡科學了呀！鎮定，不能丟面子……她大體穩住了表情。
而對上此時禹小白的眼睛，葉冰涵倏地有種奇怪的感覺，人還是同一個人，可是不是……有了點什麼不一樣的變化？
***
分身的訊息血溶於水地融入，從清晨到晚上，窗外飛落的雪片，一臉鄙視的王胖子，廣場霓虹，手心滑滑的觸感。
禹小白深吸了一口並不怎麼清新的空氣，影分身解除，他從梧桐林回來了。
已經是鵝毛般的雪花掉在鼻尖，清清涼涼，他呼出白氣。
不習慣地看了眼葉學姐，禹小白很快被前方，籠罩方圓超大範圍的淡淡光芒吸引了。
抬頭，抬頭，再抬頭……禹小白見到了他這輩子見過的最高的建築，他並未站在電波塔的身下，然而在視線移到地面以上，634米塔身還是猶如近在咫尺般，鋼鐵的白色高塔階梯地蔓延，浩浩磅礴，一直鋪展到極高的天空上。
而淡淡的光芒，便是從整段塔身中散發出來的。這就是東京天空樹，禹小白微張著嘴，凝視了許久。
「好吧，這可真特么高啊。」
禹小白感嘆了一句，在適應完分身的回溯和經過初來的震撼，他淡定下來，依舊看著天空樹，他淡定地甚至眼神開始虛了。
要不要這麼高啊……
預想和親眼見到果然處在差距，禹小白只能這麼安慰。
「你沒打算上塔觀景？」和白雪一樣清冷的女聲。
葉冰涵講完這句話，感覺自己已經穩下來，「還有，剛才你人怎麼消失又出現了。」
禹小白看向學姐，為了方便他用了直接解散術式再通靈回來的方式，跟對方相處到現在，倒沒必要遮掩太多。
「我們什麼默契嘛。」禹小白笑吟吟，都不去否認了，「學姐，你懂的。」
「……」
葉冰涵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有話說不出，這種狀態，為什麼感覺反一下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呢。
「你不是觀景，那來這裡幹什麼？」葉學姐憋了會，鬱悶換話題。
「這你就別管了。」禹小白擺擺手。
葉冰涵抿了抿唇，沒有堅持，「那我跟上次一樣，找個地方等著？」
禹小白本想說不用麻煩一直等，但看到學姐的神色，放棄了，「行吧……那個，因為學姐你跟著不太方便，不好意思。」末了，他端正補充道，「謝謝。」
「反正結束你要如實交代。」葉冰涵戚了聲，撂下話，轉身便走。
走出十幾步，禹小白想到什麼，拿出了昨天借的口罩帽子，「對了學姐，你的東西還沒還你。」
葉冰涵只是淡淡瞥了眼，在口罩上特別停留，開口說：「送你了。」
真是視金錢如糞土……禹小白默默掃過棒球帽上的牌子。
葉學姐的背影已沒入遠處街上的地鐵口，大概找地休息。「好吧，為了保險等會也用得上。」禹小白想到待會要做的事，沒有矯情地再次戴上。
重新抬頭，審視通天的白塔，禹小白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他確實不入塔，他要做的，是登塔。
背包中數位板靜靜躺著，散發微弱的時空間波動。
禹小白如今體內的查克拉量若想要啟動空間術式，按照當初影分身被吸入的標準，勉強夠用，但不說過去后能呆多久，禹小白自從有了另外選擇的希望，野心就不止於此了。
明天的婚約，禹小白不違心地說要阻止，但哪怕阻止，也會產生很多長久困擾的問題，這跟耐心無關，而是事關星野純夏的未來，禹小白不能不重視。
他要一勞永逸。
他向老族長的提問，空間術式傳送其他人的事情雖然未曾出現過，但只要查克拉量足夠，就未必是不可能的。
禹小白目前缺少的便是查克拉，他無法在現實世界，有限的時間裡獲得查克拉，以他的容量也永遠達不到載上其他人的標準，或許任何人都不行，但是不是從內，而是從外呢？
他的最精通屬性是雷，查克拉性質變化成奔騰的雷光，奔騰的雷光是否也能轉化所用。他也恰巧知道一個引雷的術，從前世的二柱子身上。
「這天氣省下了很多麻煩啊。」
禹小白抬頭看著漫天飛雪，無聲穿過電波塔外圍的防護。
這個想法無疑是大膽，冒異常風險的，但當禹小白在老族長面前提出時，他看到的不再是毫不猶豫地否定，如此就決定死死抓住這份可能。
得知需要巨額查克拉量，他曾提出過鳴人當初開仙人模式用影分身儲存查克拉的方法，老族長思索一會也只是搖頭，巨大的鴻溝讓這件事的幾率無限接近零，但事情有了轉機，出現那麼一絲可能性。
禹小白確認過眼神，那是遇上對的人，他不會再傻傻避開，亦或是呆在原地無所作為，他還想一直將星野純夏的笑容看下去。
所以他讓影分身在外，自己在梧桐林，尋找將自然神威的雷電，用於可控能量的仙術。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趕上了。踏上第一根鋼筋時，雪花再次清涼地落在鼻尖，揚起黑色的帽檐，風雪飛進了白塔，天公也在作美。
——
PS：快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