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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合作愉快

  又是佟明夔?

  薛贇一邊在心中思量此事和佟昌言的關係,一邊更覺疑惑。


  在佟明夔回京的這段日子裡,薛贇是接觸過幾次那人的,話少、耿介、學問不錯,因為被佟昌言送在了衡州,遠離一切政治中心的紛擾,雖然因著家傳淵源,為人並不幼稚,但到底行事說話里,有一派天真。


  所以自己那太子哥哥,幹嗎要害那麼個無足輕重的人?

  「你怎麼知道的?安平公知道嗎?」他問。


  佟小鎖搖搖頭:「我就是那麼知道的,不過家父家母,應該都不知道這些事情。」


  含混得回答之後,她便開始出神了,眉目中帶了絲絲隱憂。


  薛贇瞭然,終於站起身:「好,你放心吧,但願我們合作愉快些。」


  說罷,他抱著個空酒罈剛要離開,忽而又想起了事情,回頭問佟小鎖:


  「我有些沒明白,那書里說的人,都是誰呀?」


  「什麼?」佟小鎖還在出神呢,所以沒明白他的意思。


  「那個書生說的書里,」薛贇問,「什麼投親的小姐、侯門的公子,權貴的老爺、倒霉催的小姐,都誰呀?是我大哥嗎?不過我聽說,我大哥待嫂子是很好的。」


  佟小鎖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我哪裡知道都是誰?」她兩手一攤,「不過是寫個故事,引著人上鉤,方便行事,況且書里的事情,郡公大人竟然還能當真?你幾歲了?」


  語氣戲謔,彷彿薛贇的話特搞笑一樣。


  偏偏她越是如此,薛贇就越是懷疑。


  他眯縫起了眼睛打量她:「我可不信你寫了那些東西,真的只是為了說故事?你還真打算開戲園子書場不成?」


  佟小鎖兩手一攤,一臉無奈的樣子:「天下的故事都是這個樣子的,你要是不多想,個個都是小說家言,你要是多想了,個個都能是春秋筆法,虧郡公大人還是市井混跡過的,這點兒道理都不懂?」


  薛贇沒詞了。


  不愧是能寫書騙人眼淚的人,他覺得自己被誆得,都要相信佟小鎖的話了。


  「那太子妃為什麼會是那個表情?」他問。


  佟小鎖笑了:「人讀書,自然都是不同之解,我又不是她,我如何知道?郡公好奇,可以去問問嘛。」


  說話滴水不漏,卻一股子「我就是不告訴你,你又能奈我何」的感覺,令人憋氣。


  薛贇現在覺得,章恕說佟小鎖是「伶牙俐齒的刁蠻丫頭」這個評價,是正確的。


  「反正我說不過你。」他認輸,「你且忙吧,以後我再找你。」


  「郡公慢走。」佟小鎖一動不動,只口頭上表示歡送。


  而後,她捏著那塊玉牌,看著薛贇的身影自茶鋪出門,往西面的方向去了,不覺嘆了口氣。


  ……


  如果不是事涉太子,一定要想辦法將人勾出來的話,她才不會把那種爛事兒編個故事,拿出來宣揚呢。


  至於為什麼會知道是太子,還真是一個莫名的巧合。


  佟小鎖那日轉醒之後,便將那身影畫了下來,因著看不清臉,所以倒是將那人的衣服,畫得很細緻。


  紅衣,八寶攢花的紋飾,腰上墜著一個墜子,玉底兒的,中間有個金箍子箍著。


  佟小鎖將圖給了拾丫頭,讓她出去尋,因著恰好在後門,結果就被福祿看見了——就是那個那天在後門守著,莫名就成了佟小鎖小廝的福祿。


  結果,福祿一看,就「咦」了一聲,道:「這墜子小的還真見過。」


  佟小鎖當時就驚了,忙問他在那兒見過。


  「這似乎是太子的東西……」福祿不是很確定地說,「小的有一次和王爺爺出門採買,好巧地就遇見了太子和留王殿下,我記得那次,太子就帶了這麼個墜子的。」


  留王是三皇子,和太子同父同母。


  佟小鎖呆了好久,方才喃喃道:「不……不至於吧?太子今年,年庚幾何?」


  「太子是同恩年間生人。」子規在她耳邊低聲道,「今年二十七歲了。」


  同恩是王亂時期的一個年號,因著王亂時期真的太亂了,所以佟小鎖一直沒搞清楚。


  但是這也足夠了。


  雲姨娘今年三十二歲,雖然五歲不算非常大,但是問題在於雲姨娘入佟府的時候,太子頂多十二歲……


  佟小鎖掰著手指頭算了好久,都想不通太子到底是什麼時候和雲姨娘看對眼兒了。


  待兩天之後,清兒就讓拾丫頭送來了消息,真箇確定了那個墜子,就是太子自幼帶著的。


  「自幼是多大?」佟小鎖問拾丫頭。


  「聽清兒的意思,太子帶了那個東西,至少十四五年了。」拾丫頭應道。


  佟小鎖依舊覺得事情難以置信,卻又不得不信。


  這才有了那一段新書,並讓人將這書,傳進了太子府。


  果然,真的引起了太子妃的關注。


  ……


  「都是可憐人呀。」她呆坐了一會兒,打了個呵欠,自言自語著,起身對子規和金盤道,「東西收了吧,咱們回家。」


  「是。」子規和金盤本來見佟小鎖發獃,還以為又被那個郡公氣到了,不過現在見她臉色不錯,方才安心,急忙將東西都收進了包袱。


  只是東西剛收了一半,金四娘邁步走了進來。


  「看來是我來晚了。」她笑道。


  佟小鎖見是她,一笑:「不是讓白伏淵送你回去嗎?怎麼還是過來了?」


  「擔心東家,總要看一眼,才安心。」金四娘說著,掩了一下鼻子,皺眉道,「這樣大的酒氣,東家怎麼好回去?」


  佟小鎖大約是坐久了的緣故,反而沒聞出什麼酒氣,笑說:「沒事兒,出去散半個時辰,就好了。」


  又問她:「白伏淵呢?」


  「開春了,白公子鋪子里事多,」金四娘道,「如今我不太方便跟著東家上街,就讓清兒送東家回府吧,這南城人多且雜,東家當心些才好。」


  「不礙事的,」佟小鎖笑道,「拾丫頭和我的馬車都停在徐大娘的落腳處,我走過去也差不多了。」


  她說著,順手將薛贇的那塊玉牌扔給了金四娘。


  「拿著這個,去找戰憲和戰耒兄弟,就說他們主家可說了,以後得聽我的。」


  金四娘一見那玉牌,便知道佟小鎖方才見了誰,並不多言,而是袖下牌子,屈膝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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