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公主,王爺還年輕,以後慢慢會好的。」素心對著坐在梳妝台前的榮珏說道。榮珏托著頭,看樣子是真的勞累的很。
「我倒是希望他一直如此,」榮珏款款對著素心說著,又像是自言自語般。過了許久,才慢慢的抬頭,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說道,「南宮先生這些日子聽說出去遊歷了,可回來了?」
城北馬匹的事情一出,越南宮便放下了心,說是出去遊歷了,帶走了李甫和蘇清揚,走了多日了已經。
「不曾,若是回來了,聚仙居定會派人到公主府傳消息的。」素心回答道。
「哦?那便隨我去一趟聚仙居吧。」榮珏站了起來,欲往門外走。
「先生不再,公主做什麼去?」素心感到疑惑。
「他不再,才好。」榮珏說的一臉神秘的樣子。
聚仙居內的人將榮珏攔在了樓下,不允許她上樓。「殿下,我們先生不在。」
「怎麼?從前也不見著你們攔著家公主?要知道我家公主可是你們先生的貴客,」素心不客氣的說道。
「還望素心姑娘你不要為難我們,先生吩咐了,只要他不再,就不允許任何人上樓!」那人為難得說道。
「也包括本宮嗎?」榮珏悠悠的說道。
「是,包括殿下。」那人說的強硬。
「若本宮要硬闖呢?」榮珏說的狠厲。
「殿下莫要為難我等,殿下是先生的貴客,我等自然不敢得罪,可我們是先生的人,先生對我們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不是公主府任由殿下呼來喚去的奴僕!」那人語氣也毫不留情。
「你,放肆!」素心喊道。不曾想,一個文弱書生的背後竟有如此多衷心又武藝高強的人。
榮珏拉了拉素心的胳膊,表示算了。「既如此,我便在這等著,等你家先生回來。」
「公主,為何非要」
「素心,你不懂。今日,」榮珏一瞬間便灰了眼眸,傷了情的樣子,「今日是他的生辰。」榮珏說的心冷,明明是淡淡的語氣,淡淡的表情,看在眼裡,聽在耳里,卻是那樣讓人心傷。
榮珏若不提起,素心怕也是忘了今日是凌雲的生日,若連素心都快要忘了,那別人豈不是更記不得了。
「你看,你都不記得了,我怕,除了我,再沒人記得他了。不過才四年光陰,呵呵。」榮珏黯然的說道。
「凌哥哥,今天是什麼日子?」
「不記得了。」
「你再說一次!」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我累的很,你別吵我了。」凌雲閉上了眼,轉過身,佯裝睡覺的樣子。
「哼,他們說的不錯,你果然是要變心了,不心疼我了。」榮珏一臉的生氣傲嬌。
凌雲見榮珏不再理她,怕她真的生了氣,又氣又笑,怎麼能那麼可愛,「好啦好啦,怎麼這般小氣,再者說了,今日是我的生辰,又不是你的,我忘了就忘了,你做什麼生氣呢!」凌雲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滿臉寵溺。
「從前,他的生辰,都是我陪他一起過的。從小到大,從凌府到公主府。」
可凌雲的生辰與非要來聚仙居又有什麼關係呢,莫不是,她家公主還覺得越南宮是凌雲吧。素心心裡想著,雖然素心也有這樣的感覺,但還是有些不對,就比如,越南宮看榮珏的眼神,明明就不是一個故人該有的神情。越南宮並不是凌雲,榮珏又怎能不明白的,可是素心也不明白,她是旁觀者,自然清明的很。
凌雲對於榮珏來說,是傾心的人,也是後來唯一的依靠,唯一想把自己毫無保留交給他人的人,這樣一個人,突然死了,叛變了,屍骨無存,任誰也逃不出這樣的劫。愣是生生忽略所有的差異,將兩人聯繫在一起。不過也確實,越南宮身上也太多熟悉的感覺,有太多的秘密,怪不得榮珏。
「公主,不是說好了不再提起少將軍嗎,再說了,你該知道的,越先生並不是將軍。」
「是啊,我不該把他錯認做別人,可我」榮珏不再說下去,她總想著凌雲能夠活著,哪怕是別人代替他活著。
「讓殿下久等了。」聲音有些不平穩。想是聚仙居的人給越南宮傳了消息,到了深夜,越南宮便趕了回來。
見蘇清揚一臉生氣的看著榮珏,瞪大了眼睛,怕是在他心裡,榮珏是個十足十的壞人了吧,讓他家先生這般趕來趕去,路途奔波。
「清揚,不得無禮。」越南宮見蘇清揚不禮貌的望著榮珏,訓斥了幾句,他倒是一臉傲嬌的離開了。
「先生可是讓我久等了,不知先生今日去了何處?讓榮珏想想,今日可是什麼大日子?」榮珏一臉的意味。
越南宮說的坦然,「不過是清揚閑屋子太悶,就隨處走了走。」
「哦?那先生真是好雅興。」榮珏不去理會他。
「殿下不也是嗎?東寧王剛死,便在我這聚仙居喝茶聽曲,不得不說,殿下真是好謀略呀,一石二鳥,南宮真是佩服。」
「先生就不必取笑我了。這不也正是先生所願。」榮珏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如今東寧王手中的兵權落空,先生覺得皇上會將它交到誰的手上?」
「殿下心中不是已有定論了嗎?不然也不會將陳府公子叫了前去?」越南宮笑著說道,榮珏確實聰穎,可惜了凌雲,不然真可謂是一對佳人才子。越南宮的眼中有一絲的哀傷,但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竟還要一絲幸運。「南陵王出身不高,其母也素來不得聖寵,皇上是庶子出身,想來最是在意嫡庶尊卑,即使他的能力在出眾,定然不會讓一個庶出又不得寵的皇子做未來的帝王。」榮珏點點頭,說的不錯。
越南宮又繼續說道,「再者,如今東寧王一死,朝中南陵王的勢力必然大漲,兵權自然不會交給南陵王,可又前太子璟欱那一檔子事在,這兵權也決然不會落在平陽王身上,權衡之下,當日陳鍾鉉的能力已然是落入了皇上的眼裡,他是陳相之子,而陳相卻是如今唯一一個陪著皇上登基還存活在世上,並且位居高位的人,無論什麼原因,皇上對他定然是放心的,我想著,不出幾日,旨意就會下來了。」
是啊,雖然不知為何,榮珏也很奇怪,按道理,舅父應該也像別的臣子,一樣受盡打壓,可卻沒有。奇怪卻是奇怪的很。不過,榮珏也沒有多做懷疑,畢竟是她的舅父。
「先生想的通透。」榮珏讚許道。
「只是,我素來聽聞那陳家公子,對殿下上心的很,殿下此番無疑是利用了他,而且殿下既然有意一直利用於他,難道不怕傷了彼此的情意?」越南宮試探道。
「情意?何為情意?」榮珏輕笑一聲,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話語。「你情我願,他若不願意,我自是逼迫不了他,」
越南宮見榮珏這個樣子,不免有些後悔,他是否是做錯了什麼。如今,卻是有些心疼了。
站在一旁的素心,也不免一震,從前,榮珏定然不會說出這般話語來,她是個把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看的多重的女子。
「那不知殿下下步棋要如何走?」越南宮問道。
「還請先生賜教。」榮珏顯得很是有禮貌的樣子。
兩人相視一笑,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