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先生，她來了。」之歌遠遠的便看見了榮珏，於是便上樓來告訴越南宮。當然，越南宮也早已看到了她的身影。
「先生，近來可好？」榮珏上了樓，站在越南宮身後不遠處，輕輕的說道。越南宮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低下頭，淡淡的笑容，終是不自然不經意間的流露出來。許久，轉頭看著榮珏。彼時的榮珏，換了一套平常的裝束，身著淡藍色的長裙，裙裾上綉著潔白的點點紅梅，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將一頭青絲綰成，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榮珏的臉上是帶著笑的，雖然略顯蒼白，可看在越南宮眼裡，也是暖的。只是腰間佩戴的蝴蝶玉佩，讓人睜不開眼。榮珏，自此你便再也忘不了他了，不是嗎？自此你便在無須隱藏，不是嗎？
之歌當然也是察覺到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落寞。許久，越南宮還是平淡如常的說道，「我很好。」
「那便好。」榮珏斂了笑容，淡淡的說道，「榮珏此番前來，先生應該知道所謂何事？」
「自然，只是你從前告訴過我，切勿操之過急，如今瞧見你這幅模樣，倒是少了許多猶猶豫豫。」越南宮看著榮珏說道。其實他是後悔的。
「從前是從前，彼時的榮珏，在沒有從前。」榮珏這番回道，她如今只想知道為什麼，其餘什麼也不想管了。
「沒了？」
「先生覺得還有什麼？」
越南宮悠悠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是來向我要人，要東西的。」
「東西，人都不在了，要那些東西豈不可笑？至於李甫，他從前是凌雲的人，如今是先生的人，公主府侍衛眾多，人多眼雜，榮珏雖不是一碰就倒的女子，可卻是個麻煩的人，跟在我身邊，豈不更危險。」榮珏說道。
越南宮輕笑了一聲，似是嘲諷自己，緩緩的說道，「好。」
越南宮說完，轉了身，不再去看榮珏，依舊像之前一般，看著窗外，看著底下穿梭的人群，看著遠方。他在等榮珏，等那個最初的榮珏。可惜，她不見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他突然沒了想要說話的慾望，於是兩人便靜靜的一前一後，一人坐，一人立。之歌站在一旁，若然沒有其他，這不失也為一對璧人，可惜。
「去把平兒叫來。」回到公主府，榮珏便吩咐底下的人去平陽王府找了慕平前來。
「是。」那人剛要離去，便被榮珏叫了回來，「算了，不必了，去將軍府找陳鍾鉉。」
「公主，」素心欲言又止。
榮珏斜眼看了素心一眼，「怎麼，本宮這麼做有何不妥，難道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嗎？」
「公主，」素心一聽立刻跪了下來。
「你不必如此，」榮珏並沒有看她一眼，只淡淡說道，「你如今是本宮的心腹，本宮知道世上除了本宮，再沒有人能與本宮一般對此事如此在心，除了你以外。」榮珏說完看了眼低頭跪著的素心，繼續說道，話語間還是有些寒心，「你是嫂嫂的妹妹，哥哥生前又十分愛慕於他，所以本宮不會把你怎樣的，本宮喜歡女子聰明點，卻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你！」
素心心裡是寒顫的。
榮珏這些日子倒是想明白了，許多事，她不怪素心，畢竟沒有素心，也沒有今時今日的榮珏，可她也自此與素心之間到底是生了許多的隔閡。
素心看著榮珏遠去的背影，頹然的跪坐在地上，想起了與太子璟欱的過往，雖交集不多，可卻是一輩子的悸動。
那是，素心的姐姐剛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過了幾日，太子與姐姐一同回王府探親。素心自是聽說，太子璟欱生得十分俊俏，又有才識，是雲城女子傾慕的對象，她自然很是羨慕姐姐，有如此福氣。
那一日，姐姐陪著母親在屋裡說話，太子璟欱不便叨擾，便出來了，在王府花園裡隨便逛逛，素心是特意去尋他的。
素心在一旁偷偷的看著坐在花園石凳上的璟欱，果真生得俊俏，也不是凌厲，皇家的男兒，若不是都是這般驕傲。
「是何人在一旁偷看本宮。」璟欱自是發覺了素心的存在，倒也不惱，也不抬頭，只是淡淡的說著。
素心低著頭從一旁出來，不敢說話。見來人遲遲不言，璟欱這才抬了頭，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身粉色衣裙，稚嫩的很。「你是？素心？」
素心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就璟欱，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我是。」璟欱見這一臉的激動的神情，紅撲撲的笑臉，不禁笑了起來，真是可愛。
素心從未見過這般溫暖清新的笑容，「太子認得我？」
「你姐姐常與我提起她的妹妹，叫素心，說她很可愛。」璟欱笑著說道，見她的那副裝束，定然是個小姐，不難猜出。「你姐姐也是個可愛的女子。」素心看著璟欱深入眼底的笑容，不同於前兩次，她知道，太子璟欱是真心愛慕她姐姐。姐姐還未嫁給太子璟欱的時候，也時常與素心提起她的心上人，也就是璟欱，臉上露出的也是這樣的笑容。從前她只是羨慕，如今她突然有些嫉妒起姐姐來了。為什麼，要是姐姐，如果她是姐姐，如果她在長大些，是不是如今，映在他眼裡，刻在他心裡，便是她素心了。
後來，璟欱也斷斷的與素心聊了許多，但大多數都是聊起她姐姐從前小時候的事情。每每如此，璟欱都笑得很開心，想來，真如他所說，她姐姐也是個可愛的人。可他也說過，素心也是個可愛的人。很久之後，素心才意識到，每個人面對自己心愛的人，都會覺得她異常可愛，可不是每個可愛的人，都能成為他的心上人，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他深入心裡的笑容。
那個下午，素心將璟欱刻在心裡，將璟欱的笑憶在腦海中。
後來，素心常常假借著想念姐姐，去太子府找姐姐為由只為見見璟欱，後來索性便住在了太子府，直到，太子璟欱被冠以造反之名，滅族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