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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便是越南宮?」慕平一直坐在樓下,見越南宮出來了,便開口說道,語氣很是不敬。


  「見過平陽王爺。」越南宮倒是沒怎麼在意,緩緩施禮。


  「你在裡面這許久,又與我姐姐聊了些什麼?可是你攛掇著我姐姐,弄得她現在這般難受?!」


  「王爺這話說的很就著實是冤枉了。殿下是因了凌雲將軍而難過,因了自己而爭的皇位權勢,與我何干!即便是王爺如今有氣無處撒,也不該如此,枉生在帝王之家。」越南宮此時倒是全然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客氣之語。他著實是瞧不上這位平陽王。年少氣盛,不思量的模樣。但也確實,對榮珏倒是聽話的很。


  「你,」慕平被氣得說不出話來。「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家先生,你能有今日,若不是因了你姐姐,你姐姐與凌雲的這段所謂的情緣,你以為我會稀罕搭理你,早已被趕出了聚仙居。」站在越南宮身邊的女子說道,真是氣人。


  「王爺,公主說過,先生是貴人,您應該有至少的禮貌,尊敬著他。」素心適時開口道。如今,怕是再也不能得罪了這聚仙居。公主是公主,榮珏說什麼做什麼都是一回事,看的出來,越南宮對榮珏很是包容與心疼。但平陽王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說越南宮對榮珏的照拂是因了凌雲這個人情,那對平陽王的禮待,則只是因為他是榮珏的弟弟,或者說是籌碼,既如此,又哪裡來的情分可言。


  第二日,越南宮起來的時候,發現屋內早已空無一人,只留下一張字條,寫到,「他日,希望還能再喝上先生煮的茶水。」越南宮知道,榮珏也不知該如何了。


  聽說,有人在晚上撞見佛山寺山腳下有一女子哭得傷心。


  聽說,聚仙居來了位貌美的女子日日跟在南宮先生的周邊。


  聽說,夏令侯一府一夜之間慘遭滅門。


  說起那位女子,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之歌,傳聞是南宮先生的紅顏知己,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先生,起風了,進屋吧。」越南宮一直坐在樓上窗邊,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次又一次的低頭,再抬頭,復而又搖搖頭,不說一句話。


  之歌知道她在等榮珏。自那日後,榮珏在沒有踏入聚仙居半步。


  榮珏,我自會日日煮好茶,等你想明白的那一天,我只希望,你的絕望不會讓我失望。


  說起夏令侯府的滅門案,至今沒有頭緒。只知道前幾日榮珏還上門拜訪過,怎的突然一夜之間來的如此驚慌。


  自榮珏從聚仙居會公主府後,便抽空去了趟夏令侯府上,她有些事,總想弄了明白,從前沒有弄明白,可總是要弄個清楚。


  「臣見過公主,殿下萬安。」夏令侯並沒有子嗣,府上倒是孤清的很。


  「不知殿下找老臣,有何要事?」


  「本宮記得,當年侯爺也是雲城一等一的將才,如今怎的,將日子過得這番蕭條。」


  「老臣素來不喜這些,這日子能過便過著吧。」


  「你這話倒是說的與本宮的舅父如出一轍,想來過不了許久,你難不成也要隱居佛寺,為國為民祈福。」榮珏如此說道。


  「臣不敢與陳相相提並論。」夏令侯倒是謙虛的很。


  「說起舅父,當年侯爺與舅父一同帶兵前往北境平叛,可真是讓榮珏記憶猶新,」


  「凌家軍叛國謀反,與敵人苟同,臣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殿下掛心了。」


  「本宮記得多年前便問過侯爺,北境之事,侯爺當時告訴本宮,說自己不記得了。記得小時候,常聽宮裡的嬤嬤提起過,人一旦老了,就會想起從前遺忘之事,特別是一些虧心事,總是難以忘懷,時時縈繞於心,不知侯爺可有此感?」


  夏令侯一聽,嚇得直冒汗,直接跪下,說道,「臣不敢,臣如今年歲大了,確實是記不得許多事情了,還望殿下體諒。」


  「我當然能體諒你,只希望侯爺,也能如我一般,相互體諒。」榮珏說完,便打算離開。離開前說道,「本宮記得,從前你與凌伯伯也是關係相當的舊友,如今陰陽相隔,自是無礙,只是日後總是難免不碰上幾面,到時候,不知夏侯又該如何自處。做人,還是坦然點為好。」榮珏就這樣走了,夏令侯一直在後面看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久久的不動分毫。


  第二日,便有人傳來消息,說夏府上下,遭遇刺客,無一生還。很多人都把矛頭,指向了公主府,指向裡面住著的公主榮珏。


  只是,真相究竟為何?誰也不知道,或許,誰也不想知道。只因了它的醜陋,有人想揭開,所以才會有人的死亡。有人想隱瞞,所有也有了後來的鮮血。


  聚仙居內,越南宮還是日復一日,從早起到黃昏,一直在老地方等著榮珏,等著她來找他,可整整半月過去了,還是沒有一點徵兆。


  之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已經弄不清楚,越南宮對榮珏的感情了。當初,越南宮說要進雲城的時候,她便是百般的不同意,可最後還是沒能阻止。她知道,榮珏並非一般人,能讓凌雲放在心尖上的人,豈能一般而論,可越南宮也非一般人,她沒想到,越南宮也是深陷於她。


  同越南宮不同的是,之歌是個棄兒,她從小就被拋棄,在街頭巷尾摸索爬滾長大,後來遇到越南宮,只因她雖貧賤如塵埃,骨子裡的那副不肯屈服,讓人欽佩,讓越南宮覺得不可思議,因此將她留在了身邊,如親人般照料。之歌沒有爹娘,也沒有兄弟姐妹,有的只是越南宮撫琴時的陪伴,靜坐時的添茶倒水。越南宮生性冷淡,讓人覺得不可靠近,與他玩得好的,也就只有凌雲之外的一個之歌了。之歌從前覺得,這樣便好,這樣便是最大的滿足與幸福,她從來不奢求,還能有更多的什麼,可如今,她卻異常嫉妒,異常不平衡,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就是她,偏偏就是她與眾不同。


  「先生,她不來,你為何不去找她?除了她還有別人,之歌相信先生,沒了平陽王,雲城還有很多王爺能讓先生為凌雲將軍平反。」之歌在越南宮背後忍不住說道。


  「你不懂。」越南宮頭也沒有轉,淡淡的只說了這三個字,卻最是氣人。


  「我是不懂,不懂先生為何如此,那先生可懂自己?先生莫不是忘了當初來雲城的最初目的,先生莫不是忘了凌將軍與先生之間的交情,先生莫不是忘了凌將軍最後的囑託。」之歌說的氣急,「先生明知道,會有人死亡會有鮮血流淌,會有人傷心會有人絕望,可這些,都是先生經歷過得,先生當時既然選擇讓她也經歷這番,如今就不該心軟,先生可知,你這般猶猶豫豫,會有多大的後果!」


  「你不懂。」越南宮還是這三個字。「之歌,你說的對,我也不懂。我不懂為何凌雲如此心甘情願,做了俘虜,後來我來知道,這世上,真的有心甘情願,誰也逃不過,我也心甘,我也情願,哪怕得不到,卻也忘不了,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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