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九百九十七章 父子之談
面對我的詢問，葉寒並沒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知道我肯定會問這個問題。
「這就說來話長了，其實眾生殿這麼做，也是有他的理由的，許多時候眾生殿也很無奈。」
「願聞其詳。」我雙臂抱胸地道。
「當年我在建立眾生殿之初時，並沒有下界選拔的這種政策，事實上那會兒也根本來不及去選拔人才，因為天天都忙著打仗，根本沒精力去考慮別的事情。」
「神戰之後，我為了封印邪皇，燃燒了自身，最後遁入輪迴，在此期間數千載，眾生殿都由九聖共同管理，選拔人才的政策也是這個時期提起的。」
聽到這裡，我心裡稍稍好受了些許，至少這個血淋淋的政策並不是我父親的主意。
「事實上，選拔人才的這個政策，最初也不是這樣殘酷的，而是經過了許多次的改動。」
「在神戰結束之初，由於死了太多的人，所以一開始的時候，選拔人才幾乎沒有任何的門檻，相反，由於急缺人手，眾生殿那時候很歡迎下界的人加入聖界，所以在最初的一千年，聖界的人數發生了極速的暴漲。」
「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聖界已經人滿為患了，雖然九聖也在努力開闢疆土，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能管理的疆域和人口是有上限的。」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選拔人才的限制才開始逐漸變得嚴格，只有那些有能力或者是有潛力的下界之人，才有資格加入到聖界中去，要是不加以限制聖界遲早會崩潰。」
「既然聖界已經爆滿，那不是應該放棄繼續從聖界選拔人才么，為何還愈演愈烈？」我詢問道。
「你不是應該知道答案么？」葉寒笑了笑道。
「因為怨靈？」
「沒錯！你有所不知，大概在一千年之前，邪皇的封印就開始逐漸的鬆動了，而鬆動的結果就是怨靈的力量愈發強大，這一千年來，聖界和邪神殿的對抗始終處於下風。」
「經過研究，眾生殿發現，要想對抗逐年變強的邪神殿，僅憑聖界之人還遠遠不夠，所以為了扭轉這個頹勢，眾生殿還得從下界之中繼續吸納人才。」
「所以問題來了，現在聖界已經人滿為患了，而你又需要從下界當中選拔出足夠多的人才來扭轉頹勢，如果你是九聖，你會如何去做？」葉寒看向我道。
「當然是選拔最具有潛力和實力的人才。」我毫不遲疑地回答，不過緊接著我又補充道：「不過，要想選拔這類人才，完全可以用更柔和的手段，為何要如此暴力？」
「關於你這個選拔人才的問題，這一千年來，眾生殿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一方認為應該採取柔和的手段，一方認為應該採取高效的手段。」
「雙方整整吵了一千年，這也導致在這個問題上，眾生殿漸漸分為分為了保守派和激進派，這保守派就是後來所謂的柔派，而激進派則是剛派。」
「最初柔派佔據上風，但隨著時間推移，眾生殿發現柔派的方式取到的效果並不理想，反倒是剛派的成果非常好，久而久之，剛派開始佔據主導。」
「剛派的選拔方式死亡率那麼高，一百個裡面能活著出來一個都夠嗆，為何反而成績更理想？」我困惑地道。
「首先，死亡率高不是問題。」
「這宇宙之大，你難以想象，其中有生命的星球，更是不計其數，在以億兆為單位的龐大基數下，就算是百里挑一，依舊是很可觀的數據。」
「而且相比較於數量，眾生殿其實更看重的是質量。」
「不可否認的是，在高壓之下，雖然死亡率會很高，但經過重重篩選最終活下來的人，往往都是悟性和潛力俱佳的佼佼者，他們都具備著成為超級強者的可能性。」
「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一點，這千年以來，聖界的許多頂樑柱級別的超級強者，都來自於下界，其中有九成都來自於剛派鬼師的手下。」
聽到這裡，我微微攥緊了拳頭，苦澀地道：「所以，為了達成高效培育強者的目的，眾生殿就決定犧牲部分下界之人，來顧全大局，是這樣么？」
「你說的沒錯。」葉寒點頭道。
「太殘酷了……」我嘆了口氣，眼中掠過了一抹複雜之色，身為親歷者，我很同情那些犧牲者，但我又沒法說眾生殿完全是錯誤的，因為眾生殿要顧全大局。
只不過，在顧全大局時，就註定要犧牲一些人，這就是代價，而我們恰恰是被犧牲的『代價』之一。
「這才是現實，你要明白，現實本就是這樣殘酷的，生存不是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
「在時代的洪流中，我們每個人都在被命運裹挾著前進，有些人要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但絕大多數人只是這洪流中的一顆浮萍。」
「你是一個善良正直的人，這很好，但你要明白，善良正直是救不了世的，在冰冷的宇宙中，有時候對錯並不重要，生存才重要。」
「只有活下去，才有資格去談論對錯。」
「我說這些，不是想表達眾生殿做的是對的，而是想告訴你，要想改變些什麼，需要有足夠的力量。」
「沒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談！」
「倘若你有朝一日，真的有能力徹底終結怨靈之患，到時候你再來改變這一切也不遲！」
聽了葉寒的一席話后，我頓時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向我揭露了世界的殘酷一面，這讓我明白很多事情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簡單，自己還是太過幼稚了。
「你說得對，沒有力量就談什麼對錯，談什麼善惡，那和聖母也沒什麼區別了，聖母拯救不了世界。」我點了點頭，看向葉寒，語氣釋然地道：「爸，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這讓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這麼快就想明白了？」葉雨幽意外地道。
「哪有這麼簡單，以後的路還很漫長，還需要我自己慢慢去悟，但至少現在我明白了一點……要想改變什麼，就要有足夠的力量才行！」
「等到我日後有能力解決掉邪皇，我再來為這萬載來發生的一切悲劇畫上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