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沒……沒有啦麟,我剛剛看到隻蚊子飛過去,所以驚歎了聲。這天氣就有蚊子了,還真少見!”葉羽白結結巴巴的遮掩,目光虛飄不敢看上官麟。上官麟注意到葉羽白態度轉變飛快,目光又不敢跟自己對視,心中多了個疑影。再想到她態度轉變前的動作,下意識用餘光掃了眼衣服。這一掃可不得了,肩膀處明顯多了塊不大不小的鮮紅血跡。突然他心裏一慌,連忙上前拉葉羽白的手查看。
葉羽白本以為自己蒙混過去了,心下正打算鬆氣,沒想到上官麟動作突然加大,促無防備下上前拉住她的手往外拽,葉羽白雖知要反抗,無奈上官麟力量十足,完全不給她任何機會,她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受傷的左手被拉出,放在白熾燈下等待審判。
“麟,你……你聽我說,剛才.……剛才吧本來我切好片打算找鍋,結果一時興奮得意,不小心手舞足蹈了一下,結果右手刀沒放下,讓刀刃劃了下手。其實傷的一點不嚴重,隻擦破點皮,剛剛都止血了,沒想到剛才我又有點激動,碰到傷口它又裂了,所以吧……所以才……才染了你衣服,你……你別介意啊.……”
上官麟麵色越來越恐怖,越來越陰沉,葉羽白看著心底害怕,說話底氣也越來越弱,到最後在上官麟殺人的目光下,聲音隻能越說越低,漸漸消散在空氣裏。“受了傷為什麽不上藥?為什麽不來找我幫你看看?為什麽還呆在廚房做什麽薑湯?羽白,你是腦子裏所有的神經都壞死了嗎?怎麽連點常識都不知道!受傷了當然要停下手上所有工作,找人幫忙上藥、止血!而你呢,你在做什麽?你竟然還在廚房找鍋,找天然氣!你知不知道不及時止血很危險,說不定血一直流不停你會因此早逝,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別淨做傻事!”
上官麟語氣非常差,目露凶光,看起來非常嚇人。葉羽白被上官麟一頓厲聲言辭嚇得臉色刹是脫去血色,在愣過片刻後一股委屈突然湧上她心頭,她撇撇嘴,水汪汪的杏眼裏聚集了不少水氣,眼看就要奔湧而發。
“我……我隻是想先幫你做好薑湯,再去包紮。我看過了傷口很小不深,不是很嚴重,可是你剛剛看起來,真的很不舒服,我怕你太難過,才想先煮薑湯的。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薑湯在鍋裏,你自己放點醋就可以喝了,我不舒服,想先去休息!”葉羽白強忍著眼底的淚不讓它們一瀉千裏,壓抑自己的情緒跟語氣,盡量保持平緩穩定的敘述,不夾雜太多情緒在裏麵。
她說完立刻抽回受傷的左手,以極快的速度衝過上官麟身邊,直直往自己房間狂奔。不過在經過上官麟身旁時還是被他一把撈回懷裏,之後他牢牢將她鎖在懷中,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羽白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說話太衝,你別理我,別跟我計較好不好?我混蛋,我王八蛋,我是壞蛋,你別生氣,別難過,是我太過分太激動,不是你的錯,你別傷心,是我做錯了,羽白對不起……對不起.……”
上官麟把自己的頭埋在葉羽白發間,一直在葉羽白耳邊喃喃道歉,語氣說不出的誠懇,又帶著深深的自責跟懊悔。葉羽白開始還掙紮,在聽到上官麟的聲音後,她的動作幅度明顯變小,最後她直接放棄掙紮,把腦袋埋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哭聲中有太多太多的委屈跟痛苦,聽得上官麟心底一陣抽搐,抱著葉羽白心疼的拍著她的後背。
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太過了,也明白剛剛自己做的是件多麽豬狗不如的事情,不過當他看到羽白為了他一個謊言受傷,他的心刹那間亂了,像鍋煮開的沸水不斷往外淌,淌出來的不隻是心疼,還有深深的自責跟痛苦。這股力量太強大,讓他一個人無法承受,他隻能說出那些傷人的話發泄,讓心底的情緒盡量快速平靜。
可真當話說出口,他心底更不平靜,反而急躁愈演愈烈,像要將他焚化。在看到她因為自己的話受傷欲哭,卻強壓住情緒平靜地說完那段話時,他心中所有的炙熱一下子冷卻,內心冰冷的像天山終年不化的峰頂。他知道,他的口不擇言真正傷到羽白了,他的心瞬間被自己的手碾碎,不斷往外淌血卻不自救,他隻顧著快速撈羽白入懷,安慰她溫暖她,根本來不及顧念自己。
這一刻,他突然非常能理解葉羽白的做法,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他也是第一時間優先羽白,又怎麽能怪羽白不先考慮她自己,而選擇給自己做薑湯呢?他在心中苦澀一笑,血液裏卻流淌著淡淡的溫暖。羽白的良苦用心令他大受感動,雖然不止眼泛淚光,卻令他常年對外冰凍的心,一點點慢慢溶解,眼看就要被她如陽光般溫暖的心融化。
“你……你真的好過分,人家.……人家也是第一次做東西給人吃,你還……你還這樣對人家!我.……我也知道手上應該先擦藥,也知道受傷很痛,需要止血止痛,可是你剛剛那麽難過,難過的眼睛有點泛紅,我就.……我不忍心看你難受,才想先做給你,再找你幫我擦藥的。可是你……你好過分,怎麽可以……怎麽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罵我,我……我好難過好難過!”葉羽白邊抽泣,邊結結巴巴的訴說自己的委屈,聽得上官麟又是一陣心疼。
他連忙把葉羽白公主抱進懷裏,讓她的頭躺進自己肩窩舒服的位置,而後快步走向他房間,輕手輕腳放她在柔軟的床上,讓她不受任何一點顛簸之苦。他動作之輕柔,仿佛對待世上最珍惜的寶貝,一絲馬虎都不敢有。“羽白,乖,你先坐這兒等一下,我去拿藥箱,很快回來!”
正在氣頭上的葉羽白那肯聽話,雖然剛剛她有發泄出來,不過並不代表她消氣了。相反,由於上官麟一點態度都沒有,她反而氣焰更大,上官麟前腳離開床,她後腳就跟著下床,也不顧自己沒穿鞋,直接往自己房間走。好在房間裏鋪的是木地板,離床近的地方也有小毛毯,踩上去不至於凍到腳。
上官麟發現葉羽白跟著下了床立刻大急,連忙把葉羽白攔腰抱起,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床上。不過這次他不敢在轉身離開,他蹲在床邊看著葉羽白因不滿皺起的眉峰,連忙換上笑臉,用詼諧的語氣逗葉羽白一笑。“羽白你……怎麽這麽不乖呢?好啦好啦別鬧脾氣啦,我知道我錯了,這不要將功補過,為大小姐您竭誠服務嗎?您就秉著慈悲為懷的信念,大人不記小人過饒恕小人好不好?”
葉羽白自然不願輕易放過上官麟,畢竟這次自己傷的很重,到現在心底還隱隱作痛,憋得她胸口難受。她本想趁這機會好好訓訓上官麟以正家規,空氣中卻傳來一陣奇異的焦糊味,將她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這.……這什麽味道?”葉羽白眉宇緊蹙,用手輕掩秀鼻,一副抗拒的表情。
“糟……糟糕,恐怕是天然氣上的水煮幹了,羽白你乖乖坐床上別下地,我過去看看什麽情況!”上官麟火急火燎往外衝,臨走前還不忘關上房門,不讓廚房難聞的氣味跑進房間,影響葉羽白。看到他貼心的動作,葉羽白眉峰一鬆,嘴角勾出抹淺淺的暖意,心中憋悶的氣也消了不少,臉上恢複點血色,不像之前難看。
其實在上官麟指責她的時候,她雖然覺得很委屈、很難過,但看到他真的著急的樣子,她心底還是有一絲慶幸跟喜悅。不過他的話說得太傷人,她接受不了,心中淡淡的喜悅也逐漸被憤怒掩蓋,最終隻能壓抑著噴湧的情緒,違背自己心意說了那麽段話。
卻沒想到原本預期的冷戰還沒開始就結束了,速度快的連她都不敢相信。她爸爸惹媽咪生氣,還需要一整天的好言好語,外加簽訂無數不平等條約才能搞定,而原本氣急敗壞的某人卻在第一時間跟自己道歉。她心底瞬間覺得甜膩膩的,想進泡在蜜糖裏一般。
“不行葉羽白,你不能這麽沒出息的!他這麽欺負你,你就如此簡單的放過他?那以後還得了,他將來肯定騎在你頭上,你再也別想有翻身之日了!不管,這次你一定要有骨氣有原則,他不主動割地賠款,你絕不原諒他!”葉羽白雙手握拳胳膊向上伸展,用力向下拉在胸前彎曲成90°,目光堅定麵色嚴肅,看起來一點玩笑之色沒有。不過可能她思維太集中專注,完全沒注意到門口某個角落還藏著個拉長耳朵偷聽的人,所以她偉大嚴謹的折磨工作,注定會胎死腹中不了了之,因為以某人的強大,是不會讓事情按照她的劇本順利演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