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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婉拒

  兩人都沒有說話,這一種難堪的沉默氣氛持續了許久,安靜得甚至連血滴濺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電話鈴聲再次喧囂,陳秘的聲音為難之極。


  “章總,方小姐她堅持要見你。”


  章亦深瞥了眼低眉垂首的紀清淺,冷冷笑了,今兒倒熱鬧,新歡舊愛齊登場,既然如此,索性做戲就做全套。


  “叫她進來吧。”


  紀清淺舔了舔幹裂的唇,拿起皮包說道:“你有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章亦深眯了眯眼,挑起了窗簾的一角作勢觀望,“他是不是在下麵等你?”


  紀清淺沒有做聲,但光是看她的表情章亦深心裏就有底了。


  “如果我遲遲不放你下去,你猜他會不會為了你衝上來?”明明是一句問話,他的眼睛卻沒有望向她,仿佛隻是在自言自語。


  紀清淺還來不及回答,門口就傳來了一個嬌柔的聲音。


  “深,你有客人在嗎?”然後就推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來。


  來人一襲嬌黃的裙裝,清新靚麗,顧盼間媚色動人,正是方優,然而在見到沉默低首的紀清淺後,眼中立刻閃過一道戒備的光,加快腳步站到了章亦深的身邊,上下打量著紀清淺。


  紀清淺站起身,客氣地說道:“章總,如果沒什麽要事的話,我先告辭離開了。”


  方優突然驚呼一聲,捧起了章亦深受傷的手,目光中又是心疼又是責備。


  “深,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要不要擦個藥什麽的?哎呀傷口這麽深,一定得上醫院才行。”


  她掏出潔白的紙帕,細心輕微地擦拭著傷口,一邊輕輕嗬氣,完全一副小鳥依人溫存體貼的模樣,自動將身邊的紀清淺忽略成一道空氣,紀清淺略顯尷尬地站在那裏,章亦深一直眼含深意地望著她,望得她有如芒刺在背。


  隻得再次說道:“章總,告辭。”匆匆就往門邊走,手握住門把的時候聽到章亦深溫和地聲音說道:“沒什麽要緊的,你別大驚小怪。”


  接著又歎了口氣,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寵溺:“你哭個什麽?快把眼淚擦了,嗯!”


  關門的瞬間,章亦深抬起手溫柔地為方優拭淚,她心中咯噔一怔,忽然又接收到另一道淩厲的目光,方優半倚在章亦深懷中優雅地含淚微笑,眼神卻掃向門邊的紀清淺,狠狠一瞪,又是得意又是警告。


  她心中滋味複雜莫名,一個人靜靜地走了下去,空曠的樓梯,高跟鞋的聲音篤篤如鼓點,一步步沉重無比。


  許至陽正站在噴泉處等候著她,偌大的廣場,仿佛隻能看見他堅定的身影,一直站在那裏,站在正午陽光下,等待著她從陰霾中走出來。


  “嘀嘀”手機上顯示信息來到,章亦深隻回了她簡單的幾個字。


  “三天後給你答複。”


  呼口氣,向噴泉處走去,許至陽在看到她的瞬間,眼睛一亮問她道:“怎麽了,章亦深有沒有同意放你離開?”似乎對這次談判的結果,他比她還要緊張。


  陽光下的男孩,額前飄散著零亂的發,麵目清朗軒然有神,怎麽看都不象一個心計深沉的人,紀清淺忽然就想起了章亦深的警告,背後無端冒起一陣寒氣,雖覺得是絕無可能,心中多少仍有芥蒂,搖頭簡短地說道:“三天後他才肯給我答複。”


  許至陽籲了口氣,“我還以為章亦深會為難你呢,你若是再不下來,我就要衝上去找你了。”


  章亦深也問過同樣的話,他甚至還口出驚人之語:“你把他當弟弟,那他把你當姐姐了嗎?”


  “許至陽。”她停下腳步鄭重問他,“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這個結,她一定得解開,不能由著和許至陽這樣纏夾不清下去。


  “因為你是我的紀姐啊!”他答得爽快之極,順手又從口袋裏摸出兩個棒棒糖,習慣性地遞給她一根,“你常犯胃病血糖又低,得補充點糖份才行,再說還可以順便幫你戒煙。”


  紀清淺不接,讓他伸過來的手尷尬地停在了半空。


  “我已經快三十歲了,早過了吃棒棒糖的年紀。”


  “噗嗤—”許至陽笑了,將棒棒糖硬塞到她手中,悠哉悠哉地吃著另一根,“這個我知道,你不用老是提醒你大我四歲的事實。”


  紀清淺想說話,卻又不知該怎麽開口,他把話說得這麽坦然了,她總不能再接著說,我大你四歲,咱們不合適吧。


  許至陽沉默了一會,忽然落出一種很受傷的表情說道:“紀姐,你為什麽對我這麽有戒心呢?我是很喜歡你,你不同意也沒關係,至少我們還能做朋友吧。”


  “可是,我大你四歲。”她艱難地說,似乎這是她唯一拒絕的借口,“你怎麽會喜歡象我這樣一個曆經滄桑的女人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喜歡你,可能在這個世界上,對我好的人除了我媽,就是紀姐你了。”


  這是什麽概念?難道他有戀母情結?紀清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胡亂換了個話題問道:“那你的爸爸呢?他對你不好嗎?”話說出口才記起許至陽的父親早就去世了,立時補充道:“對不起,我忘記了。”


  許至陽的笑容僵住了,連眼裏的光亮也黯沉了幾分。


  “在我高考的那一年,爸爸發生意外去世,家裏人怕影響了我高考,一直隱瞞了爸爸的死訊,直到高考結束後我才知道這個消息,我連爸爸的最後一麵也沒見著,他在九泉之下一定很遺憾,因為他生前是最疼愛我的。”


  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紀清淺無語,心裏多少也明白了他為什麽會對自己特別地親近,原來他和她身上有著同樣不堪的家庭背景。


  但他顯然比自己開朗許多,雖然父親早逝,雖然家境貧寒,一點也沒有影響他成長以後的性格,他善良勇敢,嫉惡如仇,是冬日裏耀眼的一束陽光,而自己呢,懦弱膽小糾纏不清,連走出門來曬一曬太陽,都得鼓起莫大的勇氣。


  而麵對這個執意拉她出去曬太陽的人,她卻選擇了過橋拆板轉身就走。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卑鄙,不該憑章亦深隨口的一句話,而去懷疑許至陽的動機。


  正訕訕地不知說什麽好,許至陽卻一甩頭,極瀟灑地說道:“咱們不說這個了,紀姐,今天我發薪水,我請你好好吃一頓。”


  “牛肉麵?”紀清淺笑著問道。


  許至陽一愣,嘻嘻笑道:“原來紀姐還記得我欠你一碗麵啊,既然你存心替我省錢,那也行,咱們就去街口的那家牛肉麵館。”


  “我得再叫上一個人。”紀清淺狀似無意說道,“今天依靈她不用上課,我叫她也過來一起,畢竟你們是同齡人,共同的話題要多些。”


  許至陽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對視了片刻,才點頭道:“好吧。”語氣中有著極淺的一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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