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逐月
第六章
輕紗飄動,燭火微跳,女子的身影在夜色中凸顯,伴隨著低聲的啜泣,左手執著燈籠,樓榭靜然,牆邊被風吹動的花朵,獨自盛開。
木心猛得睜開眼睛,原來是做夢,翻個身,發現緋色不在,連忙坐起來,邊穿衣服邊喚著緋色,可是沒有回應。穿好衣服,打開門,一陣涼風向她襲來,她凍得打了個哆嗦。外麵天色還早,薄霧朦朧,這時,一抹黑影向她走近,她睜大雙眼,愣在原地,片刻,隻剩下一地的落葉。
這是一個極蕭瑟的村莊,緋色從村口進去,隻見村子裏在路上行走的,地裏勞作的均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他們神情木然,沒有一絲生氣。村莊的房屋破舊不堪,在這秋高氣爽的天氣裏散發出一股股腐味兒。
緋色推開一扇門,灰塵撲鼻而來,她捂住口鼻,用手扇了扇。房間裏麵到處都是蜘蛛網,而且灰塵很重。家具很齊全,不過都很破敗,有的桌腿已經斷了,房頂失修,陽光從房頂上穿插下來,留下一個個光點。地麵凹凸不平,是因雨水衝刷,竟然水滴石穿了。往院裏走去,地麵的落葉堆了幾成厚。緋色朝左邊的房間走去,那是廚房,裏麵有細微的咳嗽聲和縷縷的青煙。原來這裏也是有人住的。緋色走進去,隻見一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灶前,木然的加著柴火。老人專注的做自己的事,連水開了都不知道。緋色走過去,將手放在老人的肩上,老人木然的抬頭看著她。
“回來了啊?”
緋色蹙眉道:“老人家,水開了。”
“不是啊。”老人推開緋色的手,繼續加著柴火。
緋色往外走去,在院子裏,隻聽得落葉唰唰作響,一片片飄落在地麵,一陣陣啜泣聲從樓上傳來,緋色緩步上樓,推開門,隻見一中年婦女靠在床上哭泣。聽到聲響,婦人停下抽泣,哭紅的雙眼,四處尋找。
“誰呀?”她竟然哭瞎了雙眼。
緋色蹲在她身前,握住婦人的手道:“我是緋色。”
“緋色?你不是村裏的人。”婦人摸了摸她的手,滑嫩細膩。
婦人推開她的手言語防備道:“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
“隻是途經此地,想討口水喝。可是見這村裏建築破舊不堪,往來行走間均是黃發老人,一時很是疑惑。”
婦人聽罷開始啜泣。
“這村子裏早就沒有了年輕人。二十年前,邊疆告急,國家征兵,青壯年全部都被抓去了,隻剩下些老弱病殘,不久後,村裏又發了一場瘟疫,小孩全都死了,許多年輕的婦人也都離開了此處,剩下的也隻有行動不便的老人了。”
“二十年前,您也一定很年輕,為什麽不離開呢?”
“那時,我與丈夫成婚不久,國家征兵,公公和他都去了,隻剩下我和婆婆二人相依為命,我又怎麽忍心離去呢?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戰爭早已結束,朝代也更替了,可是當年被征去的兵卻一個也沒有回來。我也漸漸的瞎了雙眼,隻能靠婆婆照顧,更是無法離開。”
“村裏的老人這些年也都相繼離世,哪一日,婆婆去了,我也就隻能等死了。這村,也遲早會變成荒村。”
樹葉一片片落下,殘破的旌旗掛在樹枝上隨風飄動。緋色走在蕭瑟的街道,這裏或許曾經熱鬧非凡,或許曾經歡聲笑語,童言無忌,然而此時,卻隻剩下無盡的哀,連 這呼嘯的風聲也似乎在為這村子的不幸哭泣。
若是征兵,不可能一個也不回來,一場瘟疫死的又怎麽可能隻是小孩,緋色看著村口的大門,“平安村”的牌匾高高掛著。祈求平安,卻注定不平安,好的寓意卻隻有殘酷的現實。
回去的時候,緋色從街上買了糖葫蘆,想著木心幾日未吃,定是饞的緊了。進了家,發現房門大開,緋色放下東西,屋子裏東西擺放整齊,沒有打鬥的痕跡,床上的被褥沒有折疊,裏麵一片冰涼,緋色閉眼用意念查看屋子裏發生的事,木心從床上起來,推門出去,然後一個黑色的身影向她靠近,那是一張男人的臉。緋色睜開了眼,那名男子帶走了木心。
昔夢看著畫像中的男子道:“他是妖界三大長老之一,逐月。你說是他帶走了木心,看來那丫頭來頭不小。”
緋色雙手托腮,一幅無奈的樣子。
“我就說紫郡沒那麽容易放過你,原來是知道你身邊有個隱患,王母娘娘沒有告訴你她的底細嗎?”
緋色搖搖頭。
“那你準備怎麽辦?”
緋色低頭一笑道:“當然是救人啊。”
怪石,水流,白色的牆壁,排列整齊的杉樹,一眼望去沒有盡頭的房子。木心托腮滿是懊惱的看著窗外。自那日被一個名為逐月的人帶來此地後,她每日見的就是這風景,而且還沒有自由。她將頭埋在手臂裏,一會兒又用手掌拍著桌子,煩躁、無奈,她覺得她已經快要瘋了。
“吱呀。”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縹縹。”
木心徹底不動了,自那日她被帶來此地,那個叫逐月的就一直這樣喚她,她糾正了好多次,他依舊如此不改。
“過來吃飯吧,都是你愛吃的。”逐月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又走過去扶她。木心甩開他的手,坐到桌前,倒還真是她喜歡的,也不知這人是怎麽知道的,管他那,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逐月坐在她的對麵,看著她包口大嘴,吃得滿嘴是油的模樣,不由得笑了。那樣癡迷的眼神教木心十分不適,不過她早就已經習慣了,不管他,繼續吃自己的。
燈火輝煌,人影浮動,金碧輝煌的屋子裏,笑聲一片。
“二長老,這三長老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每日在家中陪一個小丫頭片子,前日我去找他的時候,他正在陪那丫頭吃飯呢。”
坐在上座的是一名長相平平的男子,隻是眼神狠戾,教人不敢直視。隻見他嘴角噙著一絲笑,仰頭喝得一口酒道:“英雄難過美人關。”
底下的人哄笑一團,那男子也笑起來,隻是眼裏的冷色未變。
“二長老,昨日,我得了一株千年桂花樹,甚為稀奇,今日,特意帶來獻給你。”說話的是南洞的洞主,話罷,拍了拍手,一抹白色的身影旋轉進來,頓時屋內一陣規劃桂花幽香。白衣女子搖曳生姿,翩翩起舞,臉戴粉紗,眼神勾人,看得在坐的人心下癢癢。隻見她一雙眼直勾勾的看著上座之人,兩人眼神衝撞,眉目生情,上座之人把酒杯放下,一把將她扯到自己懷裏,取下她的麵紗,顛倒眾生之貌出現在大家眼前。男子仰頭大笑,又低下頭在女子耳邊輕聲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名喚媚鳶。”氣吐幽蘭,嬌媚酥人。
男子將她打橫抱起,往屋裏走去。一屋子人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