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醉
第四十八章
妖王殿一改往日的冷清,冰涼。火紅的絹布,歡樂的氛圍,處處洋溢著喜慶。
妖王殿與魔王宮相距不遠,中間隔著一條彌河。千萬年以來,為兩岸架上一座橋,妖魔二界做了不小的努力,但始終未能成功。總是在橋架成之時,轟然倒塌。原因不明,也始終沒能找到解決之法。
要渡過彌河就得坐船,船是千年的朽木經過淬煉而成的,輕而牢固。船艙裏麵青色的薄紗舞動,外麵是盆盆蘭花,各種模樣。
兩岸之上聚集了不少的妖魔之人,均翹首以盼新娘的到來。
水裏是三艘,用蘭花和青紗裝飾好的大船。每艘船上均站著兩名魔界的使者,無一例外都是白衣的女子。
渺塵與緋色站在岸上,等著新娘的到來。
“接親的時候新郎不用來嗎?”緋色看著水裏的船問道。
“不用。那些魔界使者就代表了新郎,渡過彌河,抵達魔王宮,完成使命之後。”渺塵突然停了下來。
緋色奇怪,看著他,“怎麽不說了?完成使命然後呢?”
渺塵看她一眼,“完成使命之後,她們就會回到彌河,放血,直到,血盡人亡。”
血盡人亡。
緋色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為什麽?”
“她們全部都是從人間搜羅出來的二八年華的妙齡女子,至陰至純。以她們的血液契下盟約,昭示著兩界修好,不起幹戈,不墜鮮血。”
“人間女子?如何能?”緋色望著船上的使者問道。
“嗜血是他們的本性。這彌河上下,沿岸的居民,都是因為妖魔二界才得以生存。不過幾名女子,換得生機與生命,他們自然是願意的。在他們看來,那是榮耀。”
生存就有犧牲。
緋色暗了暗眸子,“隻要妖魔二界聯姻就會有這樣的犧牲嗎?”
“不。得是妖魔二界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聯姻才會有這樣的犧牲。”
清香暗浮,人潮洶湧。
“來了,來了。”
落嫣坐在花轎之中,被眾妖擁簇而來。紅色的紗布之下,她一身的朱色,精致的妝容,一臉的雍容。到底是妖界大長老,一出場氣場都變得不同了。
她偏頭,看到岸邊的渺塵和緋色,兩人也望著她。精致的眉微微皺起,有些不悅。
下轎,被使者扶上中間的那艘船。
渺塵和緋色被另一名使者帶上左邊的船,一上船,緋色就往中間的那艘船看去,可是落嫣的身影完全掩在青色之中,隻能看見大概的輪廓。
“我們為什麽要上船?”
渺塵負手而立站在船頭,聽了她這話,微一揚眉,“落嫣並未邀請我。”
“那?”
“在海邊的時候,陌離親自過來請我去的。”
“你為何我們不直接去魔王宮,而要在這兒上船,同新娘一路呢?”
“許是怕逐月來搗亂吧。”渺塵走過去,牽住緋色的手,眼底一片溫柔之色,“我們何時成婚?”
緋色表情一僵,眉頭微鎖,“我們有成婚的那一天嗎?”
渺塵笑得溫柔,“當然有,我說過,我會努力讓自己再度成仙,終有一天能配得上你。”
四目相對,眼裏繾倦著深深的情意。
魔王宮。
相比妖王殿,魔王宮則顯得清冷了些,除了門前的蘭花之外,幾乎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
白席端著喜服在門外已經三刻了,隻是屋子裏一直沒有動靜,他也就沒敢驚動。
門從裏麵被彈開。
“進來。”
得了命令,白席這才進去。
陌離著象牙色中醫站在窗前,手裏拿著一朵純白的蘭花,玩味的看著。
“殿下,時辰不早了,請更衣。”
陌離瞥了一眼紅色的衣服,繼續把玩著手裏的花。
他不說話,白席也不敢出聲,一室的岑寂。
“白席,你跟著我有多少年了?”
“自殿下出生,白席一直都伴在你左右,時至今日,少說也有十五萬個年頭了。”
“已經十五萬年了啊。白席,有一段記憶我丟失了許久,也從來沒有想過去找回來,可是今天,眼睛一睜開,想的全部都是那段空白的記憶。這是為什麽?”
“殿下,吉時將至,請穿衣服。”白席將衣服遞上。
陌離眸光一冷,眼神瞟過白席,接過喜服,“白席,如果有一天我找回了記憶,你最好祈禱,你跟此事沒有關係。”緩緩將衣服穿上,“你以為你對落嫣的敵意我就一點兒也未察覺?”
白席為他整理衣服的手一抖,麵上還算是平靜,取下陌離手中的蘭花,笑道:“這蘭花摘了幾百年,日日在你的手中把玩,也不見萎縮。可見殿下下的功夫,隻是。”
白席的手中升起一縷青火,花朵瞬間枯萎,燒成了灰燼。
依舊是笑著的模樣,“成了灰也就隨風而逝了。”一揚手,消散於風中。
陌離眼睛微眯,一手搭在他的肩膀,湊近他的耳邊,“你總是不會讓我失望,隻是,這次,我卻讓你失望了。娶落嫣,得妖界,一統妖魔兩界。這個你是改變不了的,盡管你為此做了不少的努力。不過,你也知道,我不願意的事,誰也不能勉強,可若是我想要的,即便是毀天滅地也在所不惜。”
陌離滿意的看一眼臉色慘白的白席,高興的走出去了。
白席的左手微微發抖,毀天滅地,痛苦的閉上眼。如若是這樣也不能改變你的心意,陌離,我隻願你不悔。
吉時一到,新人完成禮儀,這婚也就成了。
渺塵無奈的看著在鶴亭喝著悶酒的白席。
“你這般,又是作何?他既然已經走出了這一步,阻止也是沒有意義的。”
白席仰頭又喝了一口酒,“我記得我當初把你帶去妖王殿的時候給你說過,無論如何不要讓他們兩個會麵。”
渺塵挑眉,“所以現在是在怪我?”
白席搖頭,“隻是感歎命運弄人罷了。早知道遲早要走到今天,當初也就什麽都不做了,興許,他還能有所顧忌。”
渺塵將他手中的酒強過來,自己喝了一口,“爽。”
“嗬嗬。這可是萬年的陳釀啊,平時他都不肯喝一點兒的。今天卻搬出了大半。”
“高興嘛。”
“是啊,高興。”
鶴亭之中兩人閑聊喝酒,望月興歎,隻道是酒香醉人,催人欲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