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歸歿
第九十四章
落嫣睜開了眼睛,無力的攀附著陌離的身子,她是知道,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一點點的流失,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龐,卻是漸漸的露出了一個微笑。隻是那笑看起來實在太過淒美,叫人不忍直視。
她雙眼呆呆的望著天空,好像是在看著誰一樣。
陌離將她緩緩的放在地上,想著用什麽方法將她的血流止住。
落嫣見了他這樣,冰涼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頰,嘴角依舊是淡淡的笑著,隻那樣看著他。
陌離將她的手覆住,“你為何要來?我明明沒有叫你來?”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的沙啞。
落嫣還是不說話,隻是把他看著。
四目相對,落嫣從那雙紅色的眼眸之中看到了太多的東西。比如此刻的驚慌,不知所措。比如從前的寵溺,直達眼底的笑。她嘴角的笑容漸漸的擴大,努力的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
陌離見此,將她拉近,湊在自己的耳邊。
“逐月,他,可好?渺塵有沒有把那個東西給他?”
“好,他很好。”陌離隻回答了這一句,然後又靜下來聽落嫣的話。
“你,可好?”
“好,我也很好。”
“那,就好。”落嫣悲傷著眸子,眼眶之中漸漸溢出淚水。
陌離見她一時沒有動靜,心下一驚,連忙將她撤回到前麵,讓自己可以看見她,然後看見了她不斷從眼裏滑落到臉頰之上的淚水。心口又是一陣陣的絞痛,這樣的場景依稀的浮現在腦海之中,就好像從前發生過了的一般,可是任他如何的努力,也始終想不起來。
“落嫣,我問你,逐月,是怎麽回事?”他顫著聲音問道。
落嫣不知道是沒有聽見,還是聽見了不想回答,或者是無力回答,她隻是那樣的把陌離看著,不言不語,淚水卻源源不斷的流淌著。
陌離感覺手下的濕濡更加的嚴重了,自己的身上也已經是濕濕粘粘。但他無力關心這些,“我用自己的三滴鮮血結成了魂魄,放在了渺塵的身體裏麵,他漸漸的變得好了,可是我不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麽。結魄所需要的不是至親之人的血液嗎?我與逐月,怎麽會?”
不理會,落嫣有沒有聽到他的話,他自顧自的說起來,“還有逐月的麵容,和從前不太一樣了,怎麽看也與我有幾分的相似。落嫣,你是知道的吧?我與逐月的關係是什麽?我與你的關係是什麽?為什麽從第一次我在飛雁山上見到你,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為什麽,即便你是如何的對我冷淡,我也始終的想要靠近你。為什麽,你要與我成婚?難道真的隻是為了妖界和逐月嗎?”
他的問題很多,可是懷中之人,卻沒有絲毫要回答他的意思。身體一點一點的冰涼起來,他更加的把她往懷抱你帶。
落嫣的眼神開始渙散,無力的雙手垂在身側,隻是那眼還是悲傷的望著陌離,似乎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訴說,然後她的目光開始移開,望著漫天的塵沙,喃喃細語起來,“曾有人對我許諾,願傾盡一切,也要為我造一個蘭花天下。可惜承諾太重,還未實現,他就已經離開。我曾孤寂萬年隻為等他歸來,可是到頭來,還是一無所得。今生不枉,隻遺憾,他忘了。笑飲黃泉,也幸,他忘了。”
陌離,萬年隻待一夢,你可懂?
明知是利用,從未真心,還是墜入其中,不可自拔。
情之一字,到底是債?還是劫?
終了這一刻,我隻願,你從不憶起,也從不悔過。
感受到懷中之人的僵硬,陌離拉開,看著已經閉目的人,眼中是難以置信的悲戚,“落嫣。”他搖晃著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她的名字,可是懷中之人,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隻那樣任由他的搖晃和呼喊。
終了,陌離停下,將她攬在自己的懷抱之中,冰涼的唇碰到他的頸,這樣熟悉的觸感,他是從何而來的呢?
他不停的強迫著自己,仔細的回想這一切,可是,直到他在迷迭淵被青抈重傷,昏迷醒來,到現在,存於他腦海的記憶隻到了那裏。關於她也隻有飛雁山上的驚鴻一笑。一種奇怪的氣流在他的身體裏四處遊竄,他拚命的想要抓住,可是最後無力的隻有自己,他疲憊的倒在地上,一雙白色的鞋入了他漸漸闔上的雙眼,直到再也不見光明。
瀾宿看著倒在地上均被鮮血染紅衣裳的兩人,眼神莫名。
一日夢幻色,純淨透明,一日夢碎,支離破碎。
至於缸中的晶瑩的蘭花瞬間變成了蒸汽,慢慢的蒸騰了。
妖王殿中所有蘭花皆化為灰燼,落到土中再也不見。
魔王宮中,蘭花枯萎,一縷火絲從根部伸出,煙消雲散。
逐月拿著鏡子,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鏡子中的人。是他無錯,卻是哪裏不一樣了。
白席站在他的身後,默默看著,最後說話,“你身體上,可有哪裏有異樣?”
逐月聽到他的話,放下了手中的鏡子,皺著眉頭,“似乎心髒跳動的比以往強烈了一些,人也比以前精神有力了許多。”他帶著疑惑,還伸展了下身子。
“該不會被他打了一頓,把潛能激發出來了吧?”逐月小聲的說道,然後又拿起鏡子仔細端詳著自己,又喃喃的說道,“連臉也不一樣了。”
白席皺著眉頭,轉過身去,隻見了滿室蘭花被火絲燃燒,麵上一時難看的很,頗為擔憂的往逐月那裏瞧了一眼,很是無奈的模樣。
綠衣本坐在縹緲湖安靜垂釣,被衝天的白光一驚,跑進了屋子裏。門一扇扇的被推開,直到進去了一間精致的屋子裏,屋子中間擺著一盆蘭花和一株梅花,梅花早已枯死,隻剩下了光禿禿的軀幹。而蘭花在她的眼皮子低下漸漸的枯萎,凋落的花瓣落在地上,煙一樣的,散去了。
綠衣蹲在地上,雙手捂住自己的嘴,淚水,伴著她的哽咽聲,顆顆落下。
“小姐,小姐。”綠衣一遍遍的喊著,淚水也漸漸的洶湧。
這世間,最是留不住命。
這世間,最是鮮花嬌弱。
一年的四季輪回,鮮花開了一年又一年,誰又能守住那一株始終怒放的花,不讓其凋謝墜落。縱是根尚在,花再開,也再不是昔日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