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活著太好了
附身於薑絲兒的鮫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著。
慢慢的她推開男孩兒，男孩兒眨巴著眼睛，滿臉疑惑，他的那雙眼睛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陰鬱，一點也不像小孩子的眼睛，讓人看了不舒服。
假薑絲抬起頭，這灰暗無光的夜空。
在生命最後一刻不惜改變自己的靈魂也要進入薑絲兒的身體，就為了能夠以人類的身份和眼前的這個孩子說這一通毫無邏輯的話麽，真是奇怪，她擁有改變靈魂的能力，明明可以擁有世間最美麗的靈魂，最後卻為了一個小男孩就改變了，真是諷刺。
“啊，結束了，似乎一旦產生了與人類似的感情就會有這樣的下場呢。”
那聲音哀哀戚戚。
耳邊吹來一陣熱風，鮫人輕柔的聲音傳進來：“我送你一顆心吧，不是因為我傷害了你的朋友而內疚，是因為我可憐你，你要記住。”看來鮫人的靈魂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我不需要，你在說假話，薑絲兒家在市中心，她很少在湖邊走，而且，前段時間我看到是男孩兒想要跳入水中，而不是你要成人。”鮫人的手伸到我的麵前似乎真的想給我什麽東西，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不需要別人給的任何東西，我繼續說著“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麽，那才是真正的因果。”
“萬一，她哪天就是想走湖邊呢。”
“我每天都沿著湖回家，除了住院這幾天，你不覺得太巧了麽。”
“你直覺可真敏銳，我以為你不會察覺到。”
“既然是假的，又怎麽會被掩蓋，隻會欲蓋彌彰。”
“一切的開端就是一個謊言，我無法做到承諾給他的事情，誰知道呢，可能是康南躍入水中的那一刻我就下定了決心，或許是有人給了我機會，也有可能這其中的原由就是你呢。”
鮫人艱難的抬起手指著我，之後又重重甩在地上，她又想開口說什麽，隻是她發不出聲音了，她最後一眼看向了男孩兒的方向，之後眼睛裏便失去了光芒，她的美麗原來是源於她的雙眼，那一刻，她也變得如此平凡了。
“都要死了也不願意告訴我麽。”你們究竟在堅持什麽。
從鮫人的胸腔處慢慢出來一顆藍色的珠子，拳頭般大小。
“這是什麽”我問叔叔。
“這應該是俞雨珠。”
“聽這名字總感覺會下雨。”
“你沒發現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下雨，你太專注於鮫人的事了，有什麽可問的。”
我抬頭看了看天，極細小的雨絲落在我的臉上，就像鮫人說的是不用打傘的雨。
“把珠子扔回湖裏吧，湖水會給她創造新的肉體和靈魂。”
“這珠子不值錢麽。”
“用這珠子鍛造的法器有控水的能力，它古時祈雨用的寶物，你說呢。”
“那，，，”
“我不是說了麽，鮫人也是人，我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做人要善良了。”
“殺了那麽多妖怪，還是會怕殺人啊，怕報複麽。”我突然感覺挺有意思的，一臉壞笑的看著叔叔。
“咦，怕的要死，別鬧了，你說呢，方塊兒”
“人妖魔神都有自己的位置，越過去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自不量力罷了。”
男孩兒驀的哭了起來，那天他哭了好久，怎麽都哄不住。
他不該哭的，有一個人願意付出生命去愛他，他還有什麽不滿足。
說到底是為自己而哭，是自私的眼淚。
鮫人躺在沙地上，臉頰兩旁堆了很多珍珠，風一吹所有珍珠都碎了，鮫人滴淚成珠，竟是這麽脆弱的珍珠麽，她嘴角掛著笑容，難道我們才是惡人麽。
那天，薑絲兒得了重感冒，我們把她送到醫院，她就那麽睡了兩天。
小男孩兒最後被孤兒院的人帶走，那天他的父母死了，早上聽到門外的噪雜聲估計就是他父母的急診，鮫人似乎早就知道這件事，不過這其中的聯係我估計是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我很奇怪，為什麽薑絲兒會突然想離開這個世界，十幾年的光陰還沒有讓她發現活著的理由麽，人是感情的奴隸，或許她太忠於自己。
鮫人追求完美的愛，薑絲兒追求著自由與真誠，我呢？
叔叔把鮫人裝到容器裏，預備以後有機會了再賣掉。
我什麽都沒有，沒有方向，亦沒有目標。
“望，她醒了。”明明說。
我扭頭看到病床上的薑絲兒，她慢慢睜開眼睛，早晨的眼光掛在她的睫毛上，安靜的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沒死麽。”
“恩，要吃東西麽。”明明麵無表情的說。
“明明？不了，我還是好累。”
“那就睡吧。”
薑絲兒突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我問。
“我明明都跟你們告別過了，現在卻好像什麽都沒發生。”
“小薑絲兒，我可是為了你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呀。”尚上忽然冒出一句，他倒是擅長緩解這微妙的氣氛。
“別聽他瞎說，他吃的好著呢。”明明也笑了。
“活著太好了，太好了，，，”薑絲兒哭了，奇怪了，既然不想死，何必要辦傻事。
“你找到活著的感覺了。”
“沒有。”
“啊，我知道了，你喜歡上明兒了。”尚上大呼。
“你閉嘴。”明明說“我不會再喜歡她。”他說的很快，大概有些話說出來就是一種痛苦。
“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不願意放開匕首麽，因為，我希望有人能在那時候讓我看到真實，隻要我看到我就能找到活著的理由，那天我沒有看到，我鬆開匕首的那一刻，也並未得到解脫，死並不是生的結束，活著還能看到你們，和爸爸媽媽，我隻是明白了這一點，謝謝你給我活著的機會，望。”
我沒有說話。
她過得太安逸了，被很好的父母寵愛著長大，身邊有人對她不離不棄，到底還有什麽不滿足。
那天，明明告訴我，他會等著薑絲兒，直到他不會因為被愛而痛苦，在那之前，他會隱藏自己的喜歡。
大概每個人都會有那麽一段時間自私而懵懂，偏激而固執，可是還是有著屬於自己的溫柔。我會不會有呢。
阿嘞嘞，花開了
突然聽到有什麽人在說話。
花開了，花開了，，，
不斷的重複，，，
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有一隻黃黑相間的狸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