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雲端的傑克
兩天後，叔叔回來了，他還是那個樣子，不過臉上滿是疲憊。
他回到家的時候是秋天最明媚的上午，我正好在上物理課，黑板折射久違的陽光，晃的白亮亮一片的什麽也看不見。
老師揮舞著手臂在黑板上點來點去，穿梭在光明和陰影之中，奮力的講授，而我隻覺得恍惚，至於他講的什麽我一句也沒聽進去。
秋天還真是微妙啊。
我支著頭，感覺就要睡過去，明明昨天睡的還蠻好的，雖然什麽事也沒想通，但最近想的事情太多了，也不想再思考了。
“啊，那個。”
朦朧間一個柔軟的聲音傳進耳朵。
是誰呢，好像在哪裏聽過。
“林，，林川望。”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胳膊也被別人點了點，我終於清醒了過來。
“嗯，，，有什麽事麽。”我迷迷糊糊的回答。
好眼熟，這是誰。
“謝謝你啊，我稍微清醒了一點。”
“？”我一臉疑問。
“我是薑絲兒啊，我染黑頭發了。”
“啊，是你啊。”
“你是靠發色認人的麽。”旁邊的明明說道。
“額，你帶了美瞳吧，不過你不用謝我，那是我的工作，所以現金還是信用卡。”
“嗯？錢麽，都可以啊。”
“我開玩笑的，哈哈哈。”我自作聰明的開起了無聊的玩笑，反正不管我說什麽，和這些人的關係也不會再進一步了，自然無需擔心。
我這種奇怪的工作，會連累別人也受傷的。
“那個時候逗你真對不起呀。”她停了一會，似乎糾結了很久，終於把話說了出來。
“什麽事，我們就說過一次話吧。”我笑了笑，開玩笑般的說著。
要說的話，應該是那次她問我，，，視覺動物，突然那個詞就冒了出來，不過我想起來了是什麽事了。
“聽我說！”
“好，好的。”她突然像是發了火，情緒還真是不穩定呢，怪不得容易被誘導，可是契機又是什麽，那天鮫人提到“騙”的時候，讓我覺得這件事並不隻是她的一時興起，是有人引導了她。
“我是說，請聽我說，我真的很謝謝你。”
“不用謝我了。”
“你是個好人，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來形容你了，那麽努力的幫我，明明我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真對不起以前總覺得你陰鬱又無聊。”
為什麽會這麽想呢，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想讓別人在我麵前離開，不是太可惜了麽。不過我陰鬱又無聊麽，原來在外人看來是這麽個形象麽，怪不得叔叔說我不討喜。
“你為什麽要去湖邊呢。”我問。
“湖邊，我也不知道，總覺得是命運決定的呢，哈哈哈，有點搞笑哈。”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看樣子，是問不出來什麽了。￥愛奇文學iqiwxm…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要是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她收起了表情，又說。
“？”這個走向，，，
“不過，我要走了，我要去學美術，我知道我想要什麽了。”
“這樣啊，那也算我沒白忙一場。”我露出了我的職業性的微笑，做著遊刃有餘的交談。
也順便用餘光看了看一旁的明明，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如果是這個人離開的話，他一定不會開心吧，甚至有一刻想追過去，不希望眼中看到的景色是沒有在意的那個人的身影的，這樣子。
可是，最終還是放手了，感情這種東西還真是奇怪呢。
說起來，那個叫林煢從那次以後一直都沒什麽動靜呢，隻是待在那裏，果然是一時興起麽。我以前還懷疑她的來曆，這麽一看不就是是個普通的高中生麽。
不過她也沒什麽朋友，是因為不善交流麽，還是不想。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期末的時候，明明的成績出乎意料的特別好，後來我才明白，他似乎連名字都想和薑絲兒挨著，於是她走了以後，也就沒必要非要待在後邊了，真是個奇怪的人。
明明一直希望理解薑絲兒，於是不管幹什麽都想待在她身邊。
這種希望和那個人看到同樣風景的心情麽，，，
“真的，謝謝你。”
“真的不用謝我了，都說過好多遍了。”我推著手，感覺這兩個人還真是相像呀，怎麽說，都是這麽囉嗦？
“不，是做為我對你的感謝，沒有你，薑絲兒永遠都不會理解我的，我也永遠都沒有勇氣說出那些話。甚至，，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說不清是什麽，但好多東西都清楚了，從前忽略的都看到了，真的是很不錯的感覺，自己到底想幹什麽也都知道了。”
他顯的很莊重，站的也筆直，隻是他躲閃著我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天太冷了，他的臉也紅紅的。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畢竟這麽明顯承認自己的喜歡，還替別人說謝謝，確實挺叫人害羞的。
隻是，他們得以互相理解，也不全是我的功勞，我那番過於羞恥的發言，隻是個引子罷了，如果明明根本沒有站在她身邊，那根本也談不上什麽理解與轉變，說到底真正幸運的是我，我幸運的沒有讓她在我眼前消失，沒有攤上負罪感。
看來不隻是秋天微妙，人也是很微妙的生物呢。
從學校回到家，叔叔難得的回來的特別早，他笑著招呼著我，不知是遇上了什麽好事，那樣笑著的臉，還能看多久呢。
“望啊，和我一起去集會吧。”
“上回的鮫人呢，這麽久了也該出貨了吧。”
“我還沒跟你說呢，算是出了，價格也不錯，隻是我突然想起來，鮫人吐出的珠子呢。”
“什麽珠子。”
珠子隻有一顆，難道說的是那藍色的珠子。
“沒有麽。”
“那個啊，扔掉了吧。”
那時候的情況還挺怪異的，一生氣就沒在管了。
“扔掉了，那個好貴的，啊算了，那個，你姐姐怎麽樣。”
“姐姐啊，還好吧，有什麽事麽。”
“沒什麽，我要是早點去，就能把你們倆都接出來了。”
“我，越來越搞不懂你在想什麽了。”我看著叔叔低下的頭，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該不會他一直覺得把我帶在身邊，要我殺他是好事吧，還是覺得我很樂意這麽做。
他，到底是有多自責。
“什麽意思”
“難道有些人一生都無法找到自己是誰麽。”我沒在意他對我的疑問，反而問了一個早就想知道的問題。對叔叔的敵意也好，依賴也好，一直都模糊我的視線。
“是啊，因為就算不知道自己是誰也照樣可以活下去，隻要被人需要著就總有事可做，為什麽，非要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呢。”叔叔敲了敲木製的桌子，隨後趴在了自己的胳膊上，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
“我不明白。”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久以前，有一家人，生了兩個孩子，一個孩子很優秀，另一個孩子很普通。
盡管表麵上，父母對孩子們一視同仁，可實際上，那種事隻看眼神就知道，在潛意識中的內隱的偏見，讓普通的那個孩子總處於劣勢的狀態，無法得到愛，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而活著。
沒有人需要他，哥哥的優秀足以滿足所有人都需求。
多餘的。
從產生這種想法的那一刻起，自我否定的感覺就紮根與心靈深處，起初隻是一顆種子，而後越長越大。
直達雲端，於是聰明的傑克就在天上發現了巨人族，巨人族那裏有一隻下金蛋的雞，那隻雞被逼著下蛋，沒有自由。
傑克覺得它好可憐呀，就想救他，可回過神來，能叫他回去的藤蔓突然不見了，他幡然醒悟原來自己才是最需要拯救的那個。
後來他仔細一想決定不救那隻雞了，他和巨人們成了朋友。在他們的幫助成功回到了地麵，臨走的時候還得到了一顆金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叔叔你在逗我麽。”
“就是這樣啊，不被需要是令人絕望的，特別是在還沒有自我的時候，這麽一想，那隻雞至少被人需要。尋找自我的過程是痛苦的，你不需要經曆這種痛苦，因為我需要你，你隻要按我說的做，一生都可以很輕鬆，不要再多想了，聽我的就好。”
“哦，是麽，所以跟傑克有什麽關係。”
叔叔顯然是察覺到了我的變化，可他這個無聊的故事到底有什麽意思。
“真過分啊，小時，還蠻喜歡聽我講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