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調查
柳府，柳明軒吃完午飯靠在床上看書，雖然大夫說柳明軒已經痊癒了，只要喝幾副中藥即可。但是柳大夫人害怕柳明軒以後會落下什麼毛病，說什麼也要柳明軒在床上靜養幾天再說。
柳明軒為了不讓柳大夫人擔心，只好照辦，雖然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很無聊，骨頭都快生鏽了，但是對於現在的柳明軒來說也是有些好處的，這一世和上一世的柳明軒相差了五十年，哪怕柳明軒記憶非凡，許多事情也已經模糊了。
在床上躺著的這幾天，因為沒人打擾，倒是讓柳明軒把腦海中的記憶重新整理一番，對於目前自己所處的狀況也隨著回憶的深入有了更加確切的了解。
這時阿木從外面進來，站在床邊對柳明軒行禮。
「大少爺，奴才回來了。」
見柳明軒沒有應他，阿木就又試探的叫了一聲。
「大少爺？」
「嗯？」柳明軒被阿木叫的回過神來，雖然柳明軒看似是在看書，但是思緒早就飄到上一世了，因為這一世和上一世有許多不同，所以柳明軒要更加努力回憶上輩子的事情，希望從蛛絲馬跡中找尋這些不同所發生的原因。
「你可是找到桃夭了？」柳明軒見是阿木就直接問了昨天讓他查的事。
「奴才不曾找到桃夭，不過奴才打聽到了桃夭出府以後都幹了什麼。」阿木對柳明軒回答道，隨後又說「桃夭從柳府出來以後先是去官府消除了奴籍回復了良民身份。然後在安景街買了一座二進的宅子，奴才去那宅子守了一上午也不見有人從裡面出來，後來從鄰居那裡打探到，這宅子里的人都已經有兩天沒出來過了，奴才想著再等下去也恐怕也等不到人，又怕您著急，所以就先回來向您稟報了。」想了想阿木由補充了一句，「不過大少爺您也不用擔心，這桃夭出府前大夫人還賞了一百兩銀子呢，那宅子據說只用了三十兩，桃夭以後哪怕什麼都不幹也能豐衣足食了。」
阿木以為柳明軒是擔心救命恩人日子過得不好才讓他去查探桃夭，卻不知道柳明軒所關心的僅僅是桃夭，而非什麼救命恩人。
「什麼樣的宅子，二進的才要三十兩？」對於這個宅子的價格柳明軒很是不解，雖然柳明軒從上出身富貴，卻並沒有被養的目下無塵，更何況還為官多年，自然知道在景都正常二進的宅子哪怕是翻一倍也不止。
「聽說是個風水不好的宅子，那裡面住的人都非死即傷，很是邪門，也不知桃夭是怎麼想的，一個女孩子家居然買了這麼一座宅子，莫不是貪了便宜？」阿木回話，對此倒是也有點犯嘀咕。
柳明軒想到那宅子的邪門，又想到桃夭幾天沒出宅子有些擔心，但是他如今剛回來，這麼大肆的命人去探查桃夭只怕對桃夭來說也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柳府這種傳承了上千年的世家，雖然滿門清貴，族中子弟不說全是人中龍鳳，也都德才兼備。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哪怕是柳府這般的家族也是如此。
在柳府雖然各支之間的爭鬥稱不上刀光劍影，但也絕對不是其樂融融。其間的勾心鬥角比之一般人家更為劇烈，雖然柳府對嫡庶之分很看重，但是更信奉能者居高。
整個柳府就如同一個原始森林，在這裡，適者生存，不適者被淘汰，不過唯一不同的是在這場優勝劣汰中失敗者不過是失去權勢而已。因為在柳府，一切的爭鬥都建立不損害柳府利益和不危害同族性命這兩點上。若是柳府中有人犯了這兩條中的一條，就會以叛族罪論處，就地正法。
雖然最開始老祖宗立下了這個規矩，但是族人也沒有特別在意，都是同族也沒有深仇大恨，權利之爭雖說殘酷但是也犯不著去害人性命，這利益還沒有大到讓人踐踏一切的份上。
不過這沒被族人當回事的規矩卻變成了一把懸挂在族人頭頂的刀，唯恐其落下。據說，當年老祖宗立下規矩后就把族長之位傳給長子，自己則常住佛堂不理俗事。可是在一次同族間爭奪一個官位時，老祖宗最寵愛的三子失手殺死了另一位競爭者，當時死去那位族人不過是旁支的庶子，三少爺卻是老祖宗的嫡次子，其本身也是賢能之輩，再者三少爺也不過是為自己手底下的人搶這個位置。
就在大家以為這件事會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時候，老祖宗從佛堂里出來了，出來了之後就把全族人都召集在一起，然後當著全族的面親自把三少爺就地正法，無論是誰求情都沒有用。
事後，老祖宗只說了一句無規矩不成方圓，然後就離開了，族人們一言不發的看著老祖宗離開，之後直到老祖宗去世也再沒有出佛堂一步。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在柳家再也無人敢把這條規矩當做擺設了。在同族爭鬥是也有分寸許多，畢竟老祖宗連自己兒子都能大義滅親，更何況是他們呢。
可是這規矩只對柳家人管用，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他特別在意桃夭這個出府的丫鬟，只怕會給桃夭帶去禍事。桃夭一個剛被放出府去無權無勢的丫鬟哪裡敵得過柳府的權勢，就算他能及時出手相救，也會讓桃夭遭上一些罪。
上一世已經讓桃夭一生都受盡苦楚，這一世哪怕是一丁點會讓桃夭受苦的可能柳明軒都不願去賭，這是他欠桃夭的，也是不想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所以他不能明目張胆的去關心桃夭，他只能在暗處看著她，知道她平安順遂就好，等到他適應了這一世的生活發展出了自己的勢力，就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和桃夭再續前緣了。
想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柳明軒也想好了日後應該如何去做，雖然柳明軒上一世為了柳府而活，這一世柳明軒只願與桃夭雙宿雙棲，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會放棄柳府的權勢。
並非柳明軒貪權慕勢，只是若是他連基本的權勢都沒有的話，又怎麼能保障桃夭一生順遂呢？所以這一世他還是會投身權謀，不為將柳府發揚光大，不為流芳於世人，只願後世史書上所記載的是柳亭之與妻桃夭伉儷一生，讓桃夭作為柳明軒的妻子被世人記住，哪怕千百年後，他們也是一對璧人。
可是柳府的權勢是不會讓柳明軒娶一個平民百姓的，即便是做妾柳府都不見得會要，更何況是正妻之位。
所以柳明軒也必須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不是屬於柳府大少爺，而是完完全全屬於柳明軒的權勢，只有在柳府擁有了絕對的話語權，柳明軒才可以隨心所欲的把桃夭娶進府里，才可以保護桃夭一生順遂，不受半點委屈。
柳明軒把方方面面都算計進去了，可唯獨忘記了人心，面對權勢他可以以權相對，面對艱難他可以力挽狂瀾，可是面對親情呢？當他的母親死活不同意他娶桃夭時，他又能如何？難道就違了孝道一意孤行么？哪怕他可以做到不顧親人意願，難道也要不顧桃夭的名聲嗎？當後世提起桃夭時，唏噓一聲紅顏禍水？
哪怕柳明軒真的將一切都處理好了，可這一世的桃夭只願遠離柳府，遠離柳明軒此生不復相見，又怎麼會輕易就嫁給柳明軒呢。
不過對於這一切柳明軒都不知道，柳明軒如今已經開始謀划以後應當如何，雖說對上一世的記憶模糊了許多，但是日後誰狼子野心誰忠心耿耿倒是記得一清二楚。對於浸淫在朝廷四十多年的柳明軒來說，不動聲色的排除異己，讓柳家成為自己的一言堂，雖說有些困難，但是並非難以達成。
最主要的是柳明軒對於未來發生的一切事情記得一清二楚，到時候順水推舟，自然就可以排除異己，把那些有異心的人流放邊陲。
雖然到目前為止，有一些事情和上一世的不同，但是柳明軒知道的也不過是四弟落水和桃夭出府兩件，至於其他的倒是和前世一模一樣，所以說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柳明軒不知道的事情，才導致和上一世有了不同。
難道是因為自己回到了過去所以亂了這世間的秩序才導致這一世的不同？也解釋了為什麼這些不同都是發生在他回來以後，可是柳明軒還是覺得哪裡不對，畢竟他從回來就一直躺在床上，根本就沒能力去改變什麼。但是目前為止柳明軒也只能想到這一個原因了。
其實桃夭也擔心過，她可以回到過去一切還沒有發生的時候，這是上天的恩賜，她唯一的優勢就是知道未來發生的一些大事，但是如果他肆意利用這些事情從而為自己謀利，就改變了歷史的軌跡，到時候歷史會朝何處發展是誰也說不清的，而桃夭可以預知未來的優勢也將大打折扣。
但是桃夭也知道，若是她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走，是不會改變歷史，但是那就失去了重生的意義，若是還要如同上一輩子一般忍氣吞聲任人拿捏，桃夭還不如抹了脖子算了。
再說，這一世從桃夭出柳府，歷史的軌跡就開始和上一世不同了，若是按照上一世的軌跡去走，那這世上都不應該有桃夭這人。
所以桃夭也就想開了，能利用這先知的本領借勢賺些銀子，等到這本領失效了，桃夭想必也賺足了的銀子，夠她肆意的活過一生了，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自然知道這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