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心亂如麻

  柳明軒離去之後，桃夭也沒有多想和忠叔打了聲招呼之後就回到了書房繼續翻譯醫書。


  柳明軒回到柳府中，坐在自己的書房裡，還覺得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的跳動，完全沒有辦法平靜下來。


  回想起從重生以來和桃夭一起經歷的種種，柳明軒覺得自己真是太傻了，居然都沒有發現桃夭的不同之處。


  不過這也不怪柳明軒，能夠重生本來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哪裡會巧到兩人一起回來呢，可是這事情偏偏就這麼發生了。可那時柳明軒只是把它當成是自己回到過去所造成的一個小的改變。


  桃夭把柳明軒從湖中救起的之後醒了就要求離開柳府，不過是因為不想看見他而已，因為上一世離世前就說過願來生不復相見。


  而在桃夭和關寧牽扯到一起的時候柳明軒就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桃夭一個從柳府出來的丫鬟怎麼就會有這樣的魄力去一擲千金和關寧合作呢，不過是因為桃夭確信關寧一定會成功所以才會如此。


  還有就是因為知道關寧生產布料的時候需要熒草，所以就早早的帶關寧去杜家村然後培育熒草，不過遇到莫白和四長老應該只是一個巧合，因為上一世的時候並沒有出現這麼兩個人。


  想到杜家村就想到自己因為擔心桃夭所以去杜家村找她的事情，然後就是兩人一起去清雲山上看熒草，那時柳明軒和桃夭說不會因為柳府這份責任去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還會為了心上人在這中間找尋一個平衡，想到這柳明軒的臉瞬間就黑了。


  「少爺，您沒事吧。」立在柳明軒身邊的阿木見柳明軒自從回到書房后先是滿臉欣喜，然後不知怎麼了就開始黑臉，臉上的色彩簡直比臉譜還精彩。


  「沒事，你出去吧，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我想一個人靜靜。」柳明軒黑著臉對阿木說。


  「是，少爺。」阿木躬身行禮應道，隨後又有些不放心的說「少爺，我就在外面，您要又是就叫我。」


  柳明軒沒有理會阿木的這句話，阿木也不在意，就轉身離開了書房，並貼心的把書房的們關上之後就立在了門口。


  阿木出去后，柳明軒就繼續自己的思緒。當時在清雲山上，桃夭在聽了柳明軒的話時明顯情緒有些不對勁，可是柳明軒卻沒有特別在意，只當桃夭實在感嘆，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當時柳明軒這麼說不過是因為在柳明軒看來桃夭只是一個出了柳府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小丫鬟，若是自己曾經的少爺對自己說以後將會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為了心愛的人甚至可以與柳家抗衡，一定會心生艷羨，並且在自己日後表明心跡的時候開心的答應下來。


  可是如果這個桃夭是重生回來的，那麼柳明軒這句話無異於在自己作死。因為桃夭會認為柳明軒上一世之所以那樣對她不過是因為不愛，因為不愛才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傷害。因為不愛，才會對她的一切不管不問，甚至從來不曾交付過信任。


  可是桃夭卻不知道柳明軒哪怕是上一世也是愛著桃夭的，可是那時的柳明軒因為被家族灌輸著家族至上的思想再加上少年心性，所以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愛一個人。


  等到柳明軒真心悔過想要好好愛桃夭的時候，桃夭已經對整個世界都心灰意冷了，甚至連活下去的信念都已經喪失了。


  所以說如果不是因為兩人的重生，那麼無論是輪迴多少世，兩人的結局都將回事悲劇結尾。這是時代的悲哀，也是他們二人自己的不爭。


  可是造成這樣的結果是柳明軒自己的錯么？並非如此，上一世柳明軒是柳府的大少爺，身份尊貴，哪怕是愛上了桃夭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甚至柳明軒從小到大都只被教導過怎樣才不違背君子所為，怎樣肩負起柳府的責任，卻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教導過他怎樣去愛一個人。


  而桃夭只是一個丫鬟，她所能做的只是被動的接受主子給安排的命運，在受到委屈之後，從來都不知道找柳明軒哭訴或者怎樣，因為在桃夭看來，柳明軒喜歡懂規矩的人，如果不懂規矩就會被厭棄，所以為了不被厭棄，桃夭就這樣一直委曲求全，可是桃夭卻忘了，如果她不說，別人怎麼會知道她的委屈求全，因為她從來不說，所以柳明軒從來都不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甚至認為這一切都是合理的，因為規矩就是如此。


  可是真說道有錯，他們卻有沒有什麼大錯，柳明軒因為從小的教育所以不懂得桃夭的內心，而桃夭因為身份巨大的差異，所以不敢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能一個人在後院凋零。


  柳明軒現在回想起桃夭的不同之處，柳明軒覺得自己真的好想再重生一次怎麼辦，他自以為是的一句話，在他和桃夭之間豎起的不是一道縫隙，而是一座冰川啊。


  柳明軒覺得自己好絕望，桃夭原本對自己還是很冷淡的，當時柳明軒不太明白，但是肯定是因為桃夭誤會了什麼，可是在從山上下來的時候，桃夭對自己的態度就很正常了。


  當時柳明軒也覺得心悸過，但是想到桃夭對自己態度好了不少只當是自己突然間有些不太適應，入今看來是因為自己感覺得到桃夭是在把自己從她的心中驅趕出去。


  如今回想起來，從山上下來之後，桃夭對自己的態度一直都是客氣有餘親近不足，就算是在一起聊天也大多是柳明軒在找話題，而桃夭的態度也多是敷衍，這讓柳明軒覺得枉他自翊聰明，確實沒有發現桃夭對他態度上的轉變。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重生回來在柳明軒看來讓桃夭愛上他不過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


  或許柳明軒自己沒有發現，但是在柳明軒和桃夭的相交過程中，柳明軒語氣說是想要去愛桃夭不如說是想要去補償，所以桃夭的許多細微的轉變柳明軒都不曾注意，或者說是視而不見。


  這不過是因為柳明軒潛意識裡就沒有把這一世的桃夭和上一世的桃夭當做同一個人，對上一世的桃夭，柳明軒有滿腔的愛意和愧疚，但是對這一世的桃夭，柳明軒把她看成責任居多，只是想要讓她順遂一生，然後兩人琴瑟和鳴的過一輩子。


  或許柳明軒會給桃夭所有女人都艷羨不來的生活，但是柳明軒的愛或許一輩子都不會給這一世的桃夭，因為柳明軒的愛已經全部都給了上一世的桃夭。


  但是現在這一世的桃夭和上一世的桃夭變成了同一個人之後，那麼原本不曾被注意到的細節就都被柳明軒翻了出來，自然就了解了桃夭的轉變。


  現在柳明軒也自然是理解了桃夭的心情，在桃夭看來，自己也是同上一世不一樣的存在，所以對待自己雖然不待見局多，可是也沒有太多的排斥，可是若是知道自己也是重生回來的，只怕就不會有這麼好的臉色了吧。


  原本因為桃夭回來很是雀躍的心，如今卻冷卻了下來，甚至已經冰凍了，柳明軒現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和桃夭之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桃夭不知道他與上一世是同一人時二人之間豎著的是堅冰，若是知道了，那麼二人之間豎立著的就是天澗了。


  柳明軒有些煩躁的從椅子上起身然後在書房中來回踱步，阿木聽見書房的腳步聲有些不放心柳明軒，但是想到柳明軒的吩咐也就繼續站在書房門口。


  不過隨著書房內腳步聲越來越急促，想起自家少爺那奇怪的堪比調色盤的臉色，阿木實在是不放心，索性就打開書房的門，然後就看見了柳明軒在來回的踱步。


  這在踱步的柳明軒這時正好背對著書房的門，聽到開門聲之後停下腳步，然後有些僵硬的回過頭就看見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阿木，柳明軒有些羞惱的對阿木吼道「出去。」


  「是，是，屬下這就出去。」阿木也知道自己似乎看了什麼不該看的，連忙應聲把書房門關上，生怕自己慢了一點就會被柳明軒殺人滅口。


  轉過身來的柳明軒見書房門被關上之後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有些無奈的揉了揉臉然後回到了書桌前，坐在椅子上，靠著椅子癱坐下來，也不管什麼儀態。


  柳明軒知道自己現在腦子裡亂成一團根本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可以追回桃夭，索性就先練練字平靜一下自己的心神，結果提起筆來，原本文思泉湧的大腦如今卻只剩下桃夭兩字，除了這兩個字什麼都寫不出來。


  等柳明軒回過神來的時候，桌子上的宣紙上密密麻麻的權勢桃夭的名字，行書楷書草書，什麼字體的都有，簡直堪比書法大全，這讓柳明軒有些哭笑不得，只能承認自己真的是中了名為桃夭的毒了，可是這毒他卻不想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