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你的腰牌呢?
沈小題落寞地看著自己的手,輕輕放下來,說:「我輸了。」
她是在躲避陳傘的眼睛。
陳傘無比迷茫:「為什麼……」
沈小題說:「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去死的。」
陳傘大喊了一聲:「不!」
小四四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其實,上一把遊戲正是這個遊戲的組成部分,我要讓你們相信我,我說話是算數的,然後我才能看到這場大戲!劃了三個口子,就當我買戲票了吧!哈哈哈哈,人性之惡,深不可測!」
沈小題癱坐在了地上:「你動手吧!」
陳傘從驚愕中清醒過來,連忙說:「別殺她!」
小四四使勁拍了拍籠子,說:「蔣新華說的很對,你是個腹黑的女人,我絕不會殺腹黑之人!」
沈小題一下站起來,大怒:「你他媽在耍我們!」
小四四指了指陳傘:「是你在耍他!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機關算盡太聰明,你看看,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吧。」
沈小題不說話了。
小四四又對陳傘說:「你是個自虐狂。」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老貓的叫罵聲:「你們想對她做什麼!」
接著,門「嘩」的一聲打開了,兩個長毛架著老貓走進來。
小四四揮了揮手,說:「關進來。」
長毛打開籠子,一把把老貓推了進來,鎖上了門。然後,他們唯唯諾諾地站在了小四四的身後。
老貓扒著鐵柵欄,怒沖沖地問小四四:「你到底把她關到哪裡去了?」
小四四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說:「誰?」
老貓說:「趙吉鵬!」
小四四說:「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屠宰場屠宰場屠宰場屠宰場!」
老貓吼起來:「你們要把她怎麼樣?」
小四四似乎玩夠了,他準備離開了:「不關你的事。我要去找干戈嘍。」
山坡上,九重天庭。
干戈被捆在其中一間瓦房的角落裡,牛筋繩,豬蹄扣,越掙越緊。
房間里很空,中央放著一個木頭茶几,茶几上有個小小的火爐,火爐上竟然煮著茶,對面是一個小小的床榻,上面鋪了一層軟和的被褥。在羅布泊,那真是奢侈品了。
長毛在門外巡邏。
小四四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干戈靠著牆壁,正在摩擦繩子。
小四四的胳膊上纏著紗布,他像看笑話一樣瞄著干戈,說:「你當你在電影里嗎?」
干戈就不動了,冷冷地看著他:「你把我綁在這裡幹什麼?」
小四四說:「你是他們的家長,我必須親自看著你。今夜我們一起睡。」
說著,他走到茶几前,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輕抿了一口:「這是金銀花,我最近火氣大,所以你最好不好惹我。」
干戈看著他,不說話。
他放下茶杯,走到了床前,解下腰間的鞭子,扔在了地上,又從床下抽出一截很長的繩子,對外面喊:「來,捆人!」
接著,他就在床上躺下來。
走進來一個長毛,拿起繩子,把小四四結結實實地捆在了床上,動作非常麻利,似乎已經習慣了。
被捆好之後,小四四轉頭看了看地上的干戈,對長毛說:「把我的口袋裡的刀子拿走。」
長毛也看了一眼干戈,小聲說:「天父,會不會不安全?」
小四四說:「有了刀我才不安全。」
長毛似懂非懂,最後還是掏出了小四四口袋裡的刀子,離開了,輕輕關上了門。整個房間里只剩下了干戈和小四四,兩個人都被綁著,那一幕很滑稽。
干戈笑了:「你有病?」
小四四竟然點了點頭,說:「我夢遊。」
干戈一下就明白了。
與小四四同寢,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干戈說話了:「聊聊?」
小四四看著天花板,問:「你想聊什麼?」
干戈說:「剛才,我們的談判不太完美,再來一次?」
小四四說:「你沒有籌碼,我不跟你談。」
干戈說:「你不是想抓令狐山嗎?」
小四四似乎有了興緻:「你不是跟他不熟嗎?」
干戈說:「那是騙你的,我和他是拜把子之交。」
小四四笑了:「真的?」
干戈點點頭:「撒謊是小狗。」
小四四說:「那你們誰是哥誰是弟啊?」
干戈愣了一下,說:「當然我是哥。」
小四四閉上了眼睛:「撒謊!你根本不知道他多大了。」
干戈說:「你說他多大了?」
小四四說:「說出來嚇死你。我要睡了!」
干戈說:「我能找到他。」
小四四說:「我也能找到他。」
干戈說:「你去哪兒找他?」
小四四說:「我不去找他,我就在家裡等著,他自己會來。」
干戈說:「你相信我和他是拜把子兄弟了?」
小四四說:「錯了,蔣新華才是誘餌!」
干戈愣住了,這個小四四果然狡猾。他不甘心,又說:「我還有更有效的辦法!」
小四四轉過頭,眼睛露出凶光,突然說:「我不想聊了。」
干戈眨巴眨巴眼睛,終於閉嘴了。
小四四閉上了眼睛,很快就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他睡著了。
他睡著了嗎?
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靠在牆上,靜靜等待。
過了足足半個多鐘頭,他突然發出了一個鼾聲,似乎呼吸被卡住了。實際上他醒著,這個鼾聲只是個試探,他豎著耳朵聆聽小四四的反應。
小四四並沒有受到這個鼾聲的驚擾,他的鼾聲依然那麼均勻,平穩。
干戈確定了,小四四真的睡著了。
他環顧整個屋子,沒有任何利器,最後,他把目光對準了茶几上的小火爐。
他的手腳都被綁著,又被捆在柱子上,絲毫動彈不得。現在,他要弄斷柱子上的繩子。
他的雙手艱難地上下移動,竟然刮到了一個尖利的東西,他儘力轉過身子,勉強看到那是個釘子!它釘在柱子上,釘帽斷了,殘留了一截釘身,從木頭裡剛剛露出頭。干戈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開始利用這截釘子,慢慢摩擦繩子……
他努力了半個多鐘頭,竟然把捆住他身體的繩子划斷了!
他看了看小四四,他依然在睡著。他朝著小火爐慢慢慢慢慢慢挪過去……
終於,他來到了小火爐旁邊。他死死盯著熟睡的小四四,把背後的雙手一點點湊近了爐火,爐火很微弱,但那畢竟是火!干戈想燒斷繩子,必須忍受炙烤!他的眼淚被生生地逼了出來,不過他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床上那個惡魔。
突然,小四四睜開了眼睛!
干戈嚇得頓時屏住了呼吸。
小四四的身體扭動了幾下,嘀咕了一句什麼。他的眼睛始終瞪著天花板,
干戈一動不敢動。
小四四再次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這次鼾聲消失了,非常非常安靜。
干戈知道,他又犯了夢遊症,只是身體被綁著,他起不來。
小四四突然說話了:「我讓他走,他讓你走,你讓我走……」
干戈還是不敢動,聽。
過了會兒,他終於不再嘀咕了,重新發出了鼾聲。
干戈再次把雙手靠近了爐火……
終於繩子被燒斷了,干戈的兩個手腕也差不多焦糊了。他咬緊牙關,三下五除二地解下繩子,又彎腰解開了兩隻腳上的繩子。
他自由了!
他熄滅了小火爐,把它端起來,慢慢走到了門口,朝外看了看,有個長毛坐在門口的台階上,抱著一把砍刀,正在打瞌睡。
他又慢慢返回來,走近了床。
小四四睡著的時候,表情不再凶神惡煞,很安詳。
干戈的腦子快速運轉著——正常說來,擒賊先擒王,他應該挾持這個「家長」。可是,他又猶豫了,剛才老貓挾持了一個長毛,結果怎麼樣呢?這些人簡直是一群野獸,根本不在乎同伴的死活。現在,干戈解脫了捆綁,並且沒人發現,這是他拯救團隊的唯一機會,他真的不確定,如果他大張旗鼓地綁架了小四四,能不能震懾住那些長毛。萬一震懾不住,他就沒有機會了。
想來想去,他突然舉起了小火爐,砸向了小四四的腦袋。
小四四在睡夢中吭哧了一聲,鼾聲戛然而止。
干戈猛地朝門口看了看,那個守衛並沒有發覺。他接著又狠狠砸了小四四的腦袋兩下,這個殘暴的家長就這麼在睡夢中長眠了。
干戈平息了一下呼吸,拎著那個小火爐,再次溜到門口,準備把那個長毛砸暈。
他透過門縫朝外窺探,沒想到,那個長毛站起來了,顛著碎步朝著桃林方向跑過去。他去撒尿了!
干戈戴上了兜帽,低下頭,匆匆走出了房子。
他決定立即去尋找沈小題。
他不知道「養殖場」在哪兒,只能四處亂撞。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紙燈籠幽幽地亮著,能聽見燈泡「嘶嘶」的電流聲。看來,那些長毛們都睡了。
干戈依然覺得不安全,他離開石板路,鑽到了黑暗中。
地面變得坎坷,干戈走得跌跌撞撞。前面停著一輛破舊的皮卡車,駕駛室里黑糊糊的,讓人很不踏實。干戈俯下身子,慢慢靠近過去,把臉貼在車窗上,朝里看了看,他擔心車裡藏著人。車裡沒人。
他放下心來,繼續朝前走。
突然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干戈趕緊低下頭,拉了拉帽子,把臉擋住了。
這個人說話了:「你去哪兒?」
干戈盡量減少說話的字數,只是低低地說了兩個字:「廁所。」
這個人說:「我也上廁所。」
干戈說:「呃。」然後就想和這個人擦肩而過。
這個人又說話了:「你上廁所朝那邊走,我上廁所朝這邊走,你不覺得奇怪嗎?」
干戈背對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個人一步步走到了干戈背後。
干戈緊急地思考著對策。
這個人突然問:「你的腰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