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打、砸、判」一條龍,黃老破鞋被整入獄(2)
王宇在號子里也早就睡上了頭鋪,一看見黃老破鞋,忍不住哈哈大笑:「哎呀,你可算來了,我昨天還跟號里的兄弟們念叨你呢。」
「我他媽的就是被你念叨來的。」
「咋了?外面現在掃黃呢?」王宇問。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行不?」黃老破鞋急頭敗臉。
「那你是因為啥進來的?」王宇繼續追問。
「我啊……見義勇為!」黃老破鞋順口胡謅。
「得,不問了,睡三鋪吧!」王宇說。
「我操,我憑啥不睡二鋪睡三鋪?我老黃跟你差人情啊?」
「咱們倆還真不差人情,我不是擔心這號子里的衛生嘛。要麼這樣,你睡頭鋪,我睡三鋪。這面子給的夠大了吧……」
還沒等王宇說完,黃老破鞋就嚷嚷了:「你擔心啥衛生啊?我他媽的每半年就定期體檢一次!別說我了!我們那的小姐都是經常體檢!」
黃老破鞋跟王宇咆哮完,忽然發現號子里所有人都在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黃老破鞋馬上就意識到自己說走嘴了,他瞎說了一句實話,這一句實話就把他雞頭的身份暴露無遺。
黃老破鞋乾笑幾聲,說:「哎呀,我睡三鋪就睡三鋪,沒啥,我不就是想跟你離得近點嘛!」
王宇樂了:「行,上來盤著吧。」
黃老破鞋上鋪了,二鋪和四鋪的兩位大哥表情都極不自然,下意識地向旁邊躲了躲。黃老破鞋卻不以為意。
黃老破鞋問王宇:「你這次有得緩嗎?」
王宇說:「看官司打得怎麼樣了,官司打得好,估計會判個死緩,打得不好,就是死刑。死刑就死刑唄,早有心理準備了。當時我要是自首,或許死緩的可能性還大一點,可我不是跑了么,哎,估計就是個死刑了。」
「要麼黃哥給你找個律師?」
「兄弟我領情了,你自己留著用吧。我看你比我愁。你到底因為啥進來的?」
黃老破鞋哼唧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還能因為啥啊?」
王宇實在沒摟住,笑出了聲,說:「哎呀,你也不容易啊。」
「容易?誰活得容易啊?雖然說我富可敵國,可這生意難做啊!」黃老破鞋會的成語不多,說出個富可敵國也不容易了。
「對,富可敵國。不過你沒定菜,一會兒分你點菜吧。」
黃老破鞋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用不用,我現在成天就是清湯寡水的,平時在家也是白菜蘿蔔。好多年也沒吃這牢飯了,嘗嘗,今天嘗嘗。」
王宇將信將疑地看著黃老破鞋。
過了一會兒,飯菜來了。王宇吃肉段,黃老破鞋吃白菜。黃老破鞋還自言自語地念叨:「百菜不如白菜!」
王宇倒是蒙了:這黃老破鞋還真的如此淡雅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假的。黃老破鞋吃白菜的時候表情一點都不美好,還偷偷地看王宇等人吃的肉菜咽口水。
到了晚上,黃老破鞋給自己第二天訂了扣肉、熘肥腸……就算是黃老破鞋吃了鹵煮火燒,也不能烘乾他那顆潮濕的心。
在黃老破鞋被抓的第二天,唐浚也被抓了起來。唐浚是以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抓起來的,而且,唐浚居然還是隔壁洗浴中心的老闆!說唐浚是老闆肯定沒人相信,他一個落魄嫖客,怎麼可能花這麼多錢開這麼大一個洗浴中心?沒辦法,法人代表分明寫的就是唐浚。唐浚抓起來了,可他的洗浴中心像是任何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門庭若市,繼續日進斗金。
毫無疑問,唐浚身後有著極為龐大的勢力,在支持他。黃老破鞋開了十幾年的洗浴中心被砸不是小事,幾乎所有的江湖中人都在議論:這事兒究竟是誰幹的?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所謂「上流社會」,一共就是那麼些人。不是張三就是李四,而唐浚身後究竟是誰?唐浚帶著的那三十個海豹突擊隊隊員究竟是哪來的?這些人全是生面孔。
大概十來天后,這群海豹突擊隊員的真實身份露出了些端倪。在陳總新拿的一個東郊改造項目中,又遇到了幾家強硬的釘子戶。當包括沈公子在內的所有人都在準備看陳總的笑話時,強拆開始了……
據說某天深夜,那手持防暴警棍的三十來個海豹突擊隊員聚集在了四家釘子戶門外。為首的那位一揮手,三十來人分成四隊,分別在深夜中闖進了釘子戶的民宅!衝進去以後,先是一通暴打,然後連扯帶拽,把四戶居民全部強行拖上麵包車帶走。人被帶走5分鐘后,大鏟車轟轟烈烈地上陣了,一律夷為平地!整個過程,最多半個小時。
在我市以前也有過強拆,可是如此這般強拆的確是聞所未聞!趙紅兵、沈公子手下的人,一向以紀律嚴明著稱,也從來沒有過如此的舉動。這三十來人,簡直就是個小軍隊!
顯然,這三十多人跟那個年輕的陳總有著極其緊密的關係。而那家洗浴中心背後的老闆,很有可能是陳總。
如果說之前的幾個月陳總還算是比較低調,那麼現在陳總完全浮出了水面。現在的陳總像是旋風一樣,幾乎席捲了全市黑道所能觸及的領域。
黃老破鞋不幸成為了第一個被打擊的對象,可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就在黃老破鞋進去的半個月後,大老周又遭到了陳總的毒手。
大老周從出道混到現在,完全是土匪一個,他不但行事作風像土匪,長得像土匪,就連他乾的事也完全是土匪行徑。當年他霸佔距離市區幾十公里的石礦時,就是完全用搶的方式奪來的。他唯一的偶像就是張岳,張岳死了以後,他自認是全市的第一土匪。雖然他的江湖地位跟趙紅兵、大虎、老古之類的還有差距,但也確實是個沒人敢惹的人物。他是能在飯桌上吃飯吵幾句就掏出槍崩人的,絕對的亡命徒,連趙紅兵都要讓他三分。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居然也被陳總收拾了,收拾他的,依然是那三十多個海豹突擊隊隊員。
要說這事也得先怪大老周。自從大老周搶來了這片的幾個石礦之後,甚至連這條路都給壟斷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這條路上運別的貨他不管,但要是運砂石,必須要留下買路財。買路財不是為別的,就是為了增加外地砂石的成本,讓外地砂石的價格失去競爭優勢,從而達到他控制砂石價格的壟斷優勢。
大老周這麼干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起碼有小十年了,全市絕大多數開發商都得接受他的砂石價格。像是趙紅兵,用的其實也是大老周的砂石。由於趙紅兵的實力在那擺著,又是他偶像張岳的大哥,所以大老周給趙紅兵的價格是友情價、協議價。當然,這秘不外宣,對外都聲稱是統一價。這麼多年下來,全市幾乎所有的開發商都默認了大老周制定的價格標準,極少和大老周因為砂石發生衝突,甚至和大老周關係都不錯。
第一個不接受大老周這價格的,就是陳總。陳總公司做了核算,就算是從100多公裡外運砂石,價格也遠比大老周的便宜。
大老周牛逼了這麼多年,頭一次看到馬路上幾十輛砂石車浩浩蕩蕩地開過。這還得了!大老周二話沒說,直接派人帶了砍刀、雙管獵槍過去收費。砂石車的司機什麼時候見過這等陣勢?都乖乖地交了過路費。
大老周還真沒太當回事兒,他可不知道,這回,他可算是撞到碴錛上了。
三天過後,又是三十輛砂石車開過。大老周都樂了:這幫孫子難道是被欺負沒夠嗎!這回,我也會會他們去!看看這幫傻逼究竟是什麼人!
大老周再次在公路上攔下了他們,可這回,三十來個司機旁邊副駕駛坐著的,正是那三十來個海豹突擊隊隊員。
這三十來個海豹突擊隊隊員靜靜地聽完大老周的恐嚇,一語不發。當大老周志得意滿地準備收錢時。領頭的海豹突擊隊隊長突然平靜地說了一番話:法制社會,光天化日之下,明搶明奪,還有王法嗎?咱們都是合法經營的老百姓,必須要跟這黑惡勢力對抗。兄弟們,上!
這話說得義正詞嚴,滴水不漏。一聲令下后,三十多個海豹突擊隊隊員一擁而上,摧枯拉朽般衝散了大老周手下的烏合之眾。大老周手下的二十來人,全沒躲過毒打。最慘的還是大老周,兩條腿全部被打斷。
打斷了腿當然不算完,等待大老周的,可能還有十幾年的牢獄之災。為什麼啊?像是大老周這種行為,絕對是黑社會性質犯罪,一打一個準。以前大老周沒被抓,那是因為他還沒得罪陳總。
干你!判你!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這是陳總的套路,極其狠毒的套路。這樣的手段,以前的確是沒見過。
大老周的遭遇,著實讓江湖中人都驚了。即使大老周不算是市裡頂級的江湖大哥,可他畢竟也是雄踞一方十來年的霸主。如今就這麼被打殘又給搞了進去,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過了幾天,沈公子又聽說了關於這三十幾個海豹突擊隊隊員的恐怖傳說。
據說這三十來人雖然在江湖中算是生面孔,可戶籍卻全是本市郊區農村的,在此之前,他們所有人都沒任何案底。
他們平時居住在郊區的三個別墅里,這三個別墅全是獨門獨院的,他們每天就在這別墅里「上班」。他們的生活內容有二:
一、被洗腦:有專人沒事兒就跟他們洗腦,跟傳銷組織似的。給他們增強鬥志,給他們描繪未來的美好藍圖,給他們灌輸忠於大哥的思想。
二、練武:他們別墅的院挺大,院里全是各種練武的器材,練臂力的,練器械的,練武器的,簡直就是個武館。這些人每天至少有6個小時練武!
這種戰鬥力,誰能匹敵?這個年輕的陳總,組建這樣一支敢死隊,完全是要一統江湖的架勢!陳總越看越不像是一個合法的商人。
現在沈公子越來越懷疑陳總是指使人殺掉趙紅兵的兇手了,從他和陳總的幾次見面中就可以感覺得出陳總對他的敵意。儘管趙紅兵和陳總並無讎隙,但陳總要想在這個城市裡坐上頭把交椅。第一個要幹掉的,一定是趙紅兵!
三、城管小郭
外面的世界無比喧囂,可趙紅兵在號子里卻一無所知。因為他這號里的人始終在減少,到了6月底,整間號子里就剩下了六個人。趙紅兵、二東子、張國慶、刀哥、民辦老師,還有一個溜門撬鎖的小毛賊。這六個人每天面面相覷,除了趙紅兵和二東子兩人相互間還有點話以外,別人連句話說都沒有。
二十來人的號子,現在只剩下六個人,雖然說是寬綽了,卻冷清了許多。趙紅兵是個安靜的人,可他這麼安靜的人已經受不了這寂寞了。有時候管教從趙紅兵這兒路過,趙紅兵逮住管教就嘮。
趙紅兵問:「外面最近都發生啥事了?」
管教故意跟趙紅兵逗悶子:「自從你們幾個進來以後,外面啥事都沒有了,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甭提多太平了。」
「我操,我以前在外面幹啥壞事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老趙你咋不信呢?前段時間我們所長去開會,回來說會上領導都說了,像是趙紅兵這樣的人,就應該多關一段時間。他在裡面多關一段時間,外面就太平很多。」
「操,我怎麼就不信領導能這麼說呢!」趙紅兵也聽出來了管教在跟他開玩笑。
「你還別不信,起碼我是這麼想的。」
「操,你又不是領導。」
「呵呵,你別把村長不當幹部。我雖然是個小管教,可我是你的領導吧!」管教笑吟吟地說。
「不是!」
「行,我不是你領導。以後你還想抽煙不?」
「想抽,到時候跟你領導要去。你能不能給我們號里放進幾個新犯人來?無聊啊!」趙紅兵說。
「呵,你還想要新犯人,怎麼?你又要打要殺啊?這才太平幾天啊!自從你這號一清凈,整個看守所都清凈了。我們可想過幾天省心的日子。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別的號子都二十多人,這天越來越熱,全都擠出熱痱子了。咱們新修那個看守所知道不?新的裡面有高級房,想住不?那高級房無非也就你們現在這號子這樣,就幾個人。」
「我要求住人多的。」
「得了吧你,跟我說沒用,我又不是所長,我沒那權力,所長說了你這號子里盡量不要加人,要加的話得他同意。你快在這老實眯著吧!」管教說完走了。
二東子說:「老趙,你跟我在一起住膩了?」
「有點吧!」趙紅兵說。
「是有點嗎?我看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住了吧!」由於號子里的人越來越少,所以二東子和趙紅兵倆人的對話越來越沒有顧忌。
「也不是……」
「住膩了就說!就換!」二東子惱了。
「我不是說了換嗎?」
「你換就換!我支持你換!但是先把我放出去!我操!我操操操!我要出去!」二東子太悲憤了。
趙紅兵哈哈大笑:「我看你得陪我待個一年半載的。」
「姓申的!」二東子又開始破口大罵了。
不知道是趙紅兵求管教加人起了作用,還是的確別的號實在安排不下了,不幾天,趙紅兵所在的號子里還真就進來了一個新人。
趙紅兵、二東子等六個人看著新來的這個年輕人,眼睛里都冒著綠光,看著他一直走到一塊空鋪附近,二東子才想起來還沒跟他問話呢。
二東子暴吼一聲:「站住!」
那人的確嚇了一跳:「幹嗎?」
「你怎麼就這麼不懂規矩,以前進來過嗎?」好不容易來了新人了,二東子怎麼也得逗逗。
「沒進來過,怎麼了?」這人說話還挺霸道。
「呵,孫子,還挺橫,你,幹什麼進來的?」
「我?我也算是執法者,有編製的,我進來純屬誤會,過幾天就得出去,你甭跟我來那套。在外面,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哎呀,執法者!你可別嚇唬我了,我還真就不怕你嚇唬。你是警察啊?」
「不是。」
「那你是幹什麼的?」
「……城管。」這人吞吞吐吐。
「哎呀我操,我最恨城管了,你們這些人沒一個好人,成天就知道欺負弱者!我操,說什麼也得讓你服服水土!」二東子義憤填膺。
「我沒欺負過人。」
「你再說說你沒欺負過人!要是不欺負人,還要你們城管幹啥?你是因為啥進來的?是不是粗暴執法?」二東子的手指頭都快指到他臉上了。
「不是,真不是。」這城管看樣子有些怕二東子,說得挺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