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終究是不信任
小芸不知道這些變故，以為是煙翠還在和顧遠征慪氣，便道：“少爺，我來照顧煙翠吧！你到現在都沒有閑著，還是去洗個澡好好歇息吧！”
顧遠征什麽也沒說，他輕輕放下手中的藥碗，道一句：“好好照顧煙翠。”便神色頹敗的走了出去。
顧遠征不期然碰到來探望女兒的王蘇燕，顧遠征停下腳步，喚一聲：“娘！”
王蘇燕停下腳步朝他點點頭，問道：“煙翠可好些了？適才聽素素說動了胎氣，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我要是不來看，你還準備瞞我多久？”聲音關切，卻隱隱有著一股怪他的意味。
顧遠征說不出話來，隻是怔怔的看著她。他與她並不熟識，也沒有說過幾次話，此刻隻覺得尷尬。
王蘇燕還是看著他不說話，眸子裏澄澈清明的沒有一絲雜質。
顧遠征終於輕輕低下頭，道：“差一點……便保不住孩子了。現在在服藥。”
王蘇燕聽他這樣說，忙急著往翠雲閣奔去，卻被他叫住了，顧遠征猶豫了半晌，終於道：“娘，我不敢祈求煙翠的原諒，隻是希望娘親能勸勸她，保重身子要緊……”
王蘇燕聽他這樣說，心裏一緊，煙翠這孩子又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她看都不看顧遠征一眼，急匆匆便往屋子裏趕去。隻留下顧遠征滿臉愧色的站在那裏，久久沒有動彈。
王蘇燕一進翠雲閣便見煙翠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枕頭邊有一大片地方是濕潤的。她眼睛睜開著，似乎在看著帳頂，卻又像是什麽都沒看。
小芸在一旁勸她吃藥，她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隻是傻傻的看著頭頂上方，眼淚一直順著臉頰往下淌，她也恍若未覺。
王蘇燕心裏一酸，輕輕接過小芸手上的藥碗，道：“你先去忙吧！這裏交給我就好……”
小芸不放心的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回著頭。
王蘇燕輕輕喚一句：“煙翠，煙翠！”不禁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
煙翠輕輕轉過頭來看她，像是不認識她一般，過了好久，才坐起來一把抱住她，痛哭失聲。
王蘇燕輕輕拍打著她的背，一遍又一遍道：“沒事了，娘在這兒，沒事了……”煙翠卻仿佛沒聽見似的，隻是一直哭著，聲音帶著沙啞，不停地抽咽著。
王蘇燕也不催她，隻道：“哭出來也好，哭出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這些日子看你也忙的厲害，都沒有時間去娘親，娘親也就不打擾你，誰知道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呢？
她似乎是在自責，輕輕道：“娘親本應該守候在你身邊的，這幾日竟也是疏忽你了。前幾天你一直在昏睡，好不容易好了點怎麽又會動了胎氣呢？你這樣讓我做娘的怎麽放心啊？”
煙翠許是哭累了，她用帕子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娘親，我沒事。”嘴角擠出一絲苦笑。
王蘇燕心疼的看著她，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幸苦！在娘親麵前，你無需這個樣子，不要勉強自己笑，想哭就哭，什麽事情哭出來就好了。”
煙翠的心裏一酸，但到底沒有流出眼淚來。
她看向窗外，天氣似乎很是晴朗，偶爾還有麻雀的鳴叫聲傳過來，她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道：“我不知道……原來得到一個人的信任這麽難。也不知道，原來即使他做錯了，也是我的錯……”
王蘇燕聽的雲裏霧裏，猶豫的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有點聽不懂了……”
煙翠凝眸，半晌才道：“昨夜，他一夜未歸。身上，有著別的味道，還有唇印……”
王蘇燕一愣，道：“遠征不是這樣的人，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煙翠自嘲的笑笑，道：“我又怎麽知道呢？我隻知道，從今往後，我和他再沒有半點夫妻情分了，從他誤會我開始，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間早已經有了間隙，而這種間隙，不是我一個人努力就能填補的。娘，我累了……”
“我不知道他昨晚為何就出去了，不知道為何他就和我發脾氣，他甚至都沒有問我，就離我而去，而今天，他哪怕是花幾分鍾的時間聽我解釋，便也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沒了，也是他親手殺死的。”
煙翠的眸子裏竟然劃過一絲狠意，她突然就笑了。笑聲中夾雜著一種難言的蒼白與無力。她終於輕輕道：“娘親，我很好！從今往後，我隻是一個人了，和他無關，和顧府無關。”
王蘇燕心疼的看著她，半晌才道：“畢竟是夫妻一場，何苦要走到這一步呢？剛才我在院子裏看到了遠征，他似乎很後悔，你們就不可以好好談談麽？”
煙翠呢喃道：“我不想再去嚐試了，我不是沒試過，娘親，我真的累了，他不相信我，總是不相信我，我還能說什麽呢？雖然我嚐試著告訴自己，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心口痛，很痛，更何況，他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的肚量沒有那麽大，沒有那麽大……”
煙翠咳了起來，她自嘲的笑笑，然後一手接過王蘇燕手裏的藥碗，一口氣喝幹，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王蘇燕看著她，終究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道：“其實……你應該給他一個機會的，畢竟人非聖賢，這樣，既是對他的折磨，也是對你自己的折磨，你可以不介意，但是肚子裏的孩子會介意，畢竟遠征是他的爹。”
煙翠一怔，緩緩道：“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我隻能想到現在，我沒有辦法逼我自己去接受他，也不可能現在就接受他。”
其實煙翠知道，所有的所有都不過是借口，真正的原因隻是因為顧遠征對自己的不信任。煙翠知道，即使時間能淡化一切，也淡化不了他埋在骨子裏的不信任，既然如此，自己又為何還要再去相信？隻有這樣，自己才不會受傷，不是麽？
正在神思間，便聽見娘親的聲音不急不緩的傳來。
“是不是……你還對家輝……念念不忘？”
心像是被山頂，突然就跌了下去。煙翠臉色蒼白，終於道：“該忘的，總有一天會忘記的。隻是，我自己不舍得而已……”
煙翠想，如果可以，自己寧願自己從來沒有遇見過他，至少這樣就不會讓彼此受煎熬，他，那樣好的人，自己……又怎麽能配得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