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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黑警察」與「白粉販」(4)

  貌似合理,可林宇婧不同,她本身就是禁毒局在編人員,這樣大張旗鼓一查,本來可以低調處理的糗事,豈不成了人盡皆知的醜事?

  不對呀,販毒的那些人智商可不低,連自己人都不相信,怎麼可能相信一個警察?哪怕她是叛逃的。就像警察從來不會相信變節的嫌疑人一樣,他們根本不是一類人,談不上信任,這樣的做法簡直就是老電影里的橋段,除非販毒的是個傻子,才會深信不疑。


  假的,只有一個真相,那就是——這一切都是假的!

  餘罪越來越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可他同時也很鬱悶。現在所知的信息太少了,他不知道人在哪兒,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案子,更不知道自己能為她做點什麼。他很想去做,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已經按捺不住那種衝動了。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那這樣做的動機何在,目的是什麼?又會牽出一大串問題來,這是處在他這個位置無法解決的問題。


  手機響起時,他又一次頹然而坐,鬱悶地拿起了手機,一看,是肖夢琪的簡訊,一行字:


  什麼時候有時間?升職了也不請我吃頓飯啊,太不夠意思了。


  剛放下手機,簡訊又來了,餘罪重新拿起來,卻是安嘉璐的信息,很簡單卻很溫馨:


  明天周末,有時間嗎?一起去汾河水庫玩怎麼樣?

  餘罪愣了下,他現在想不起什麼時候開始,安嘉璐變得這樣親近而主動了,兩人在一起吃飯、聊天,她越來越顯得落落大方,而餘罪卻覺得束手束腳。


  他心裡知道這是為什麼,愈顯得純潔的東西,餘罪愈不敢碰了,因為他離曾經的純潔已經越來越遠了。


  「我現在怎麼成了這樣?難道我的未來,也會是一個金錢如土、情婦如山的貪官?」


  餘罪平靜地想著這些,想著這些女人,想著開發區這裡可鑽的空子。他被自己的這種平靜嚇了一跳,他在想著自己心裡那點所剩無幾的愧疚,儘管他已經平靜地接受了,可為什麼,心裡總有著一點點刺痛呢?

  過了很久,他回了個電話,給安嘉璐,說要值班,委婉地說的。


  又回了條簡訊給肖夢琪,也說值班,剛上任實在抽不開身。


  他獃獃地坐著,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當領導遠比想象中舒服。每天辦公室有人清掃,桌子有人擦,出門有司機,即便是有案子,你吼兩嗓子著下面人辦就行了,根本不用自己再勞神費心了。


  可為什麼,餘罪覺得自己過得渾身不自在呢?


  這時候門被敲響了,他趕緊坐正,保持著一個副局長該有的威儀,關了電腦桌面,這才清清嗓子喊了句:「請進。」


  門開了,不是來請教和彙報的局裡同志,而是一個意外訪客。


  刑事偵查總隊、特勤處處長,任紅城。


  兩人相視間,都很平靜,不過肯定是裝出來的。任紅城輕輕地關上了門,不請自坐,坐在餘罪的對面,凝視了他很久,好像根本不準備說話。


  餘罪比他還能裝,一直就沒準備說話。好久,任紅城一笑道:「老許說得沒錯,你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你不至於還想招我這樣一個全警聞名的神探當特勤吧?」餘罪笑著問。有任紅城出現的地方就不會有什麼好事,要麼是案子,要麼是喪事。


  「為什麼不呢,就看你舍不捨得扔下副局長的位置了?」任紅城淡淡地說。


  「可能嗎?就我屁股下坐的這位置,市價沒有幾十萬是買不到的。好容易出頭了,我扔了,去一線拚命去?」餘罪哭笑不得地說。跟特勤帶頭的不好打交道,這些人,你永遠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那也不一定,如果能掙到更多的錢,這個職位還是可以考慮扔的……真的,你別看我,每年都有丟下警察職位從政、從商的人,大多數職位都比你高。」任紅城笑道。


  「這點我不否認,可我沒出路啊。」餘罪攤手道。


  任紅城凝視著餘罪,笑容一斂道:「換個話題,你一定不知道我的來意。」


  餘罪點著滑鼠,一搬電腦屏幕道:「除了這個,就不會有其他事。」


  一看電腦屏幕,老任平靜的臉色微微動了動,直接問:「你看的都是大隊、中隊抓到賣小包的,沒有什麼意思。這些蟊賊,抓都抓不過來,有些人已經染上艾滋了。連看守所都不收,送進去馬上就放出來,放出來還賣。」


  「這就是警察的無奈了,誰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犯罪分子繩之以法。」餘罪道。


  「雖然無奈,可還有很多人無怨無悔地干著這差事。」任紅城道,他眼睛直盯著餘罪,猝不及防地吐了一句話,「比如林宇婧,你認識吧?」


  餘罪眉毛一挑,眼皮一跳,表情變化了,這個表情的變化足夠讓任紅城捕捉到他心裡的想法了。儘管餘罪一言不發,用謔笑的表情看著他。


  半晌,任紅城邀請道:「吃頓飯怎麼樣?」


  「好啊,你請客,不過我要告訴你,你可能是白費工夫白花錢,我對你和你管理的那些人,一點好感都沒有。」餘罪道。


  「說得好,我們都是連自己都厭惡自己的人,相互間更不可能有好感,只是吃頓飯而已,走吧。」任紅城道,獨自起身,邀著餘罪。


  沒有意外的是,餘罪悄然無聲地跟上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穿的都是便裝,出了分局大門,攔了輛計程車,就像兩個無所事事的閑漢一般,找了家小飯店,點了四五盤時鮮的菜,開了瓶廉價的酒,邊吃邊喝上了……


  電話響時,邵帥正忙著在qq上聊天,給女網友送了一堆鮮花,女網友還了一個羞澀的表情。網上釣妞,時尚。


  私家偵探沒那麼神秘,懂點基本刑事偵查知識就能幹,而且報酬不低,他隨意接起電話:「喂,老闆,有什麼安排?」


  電話是偵探所的老闆,這兩天不在五原,安排著邵帥到他的辦公室開柜子,把一袋子東西送到某處。


  這種事經常有,為了保護客戶的隱私,就連私家偵探里員工彼此之間都從不交流自己是乾的什麼活,當然更不會問老闆讓你幹什麼了。


  關了qq,拿起電話,叫老闆的助理開了門,在助理的監視下,從第五列柜子的第三格拿到了東西,一個厚厚的檔案袋子。向助理笑了笑,邵帥開始出外勤了。


  那輛普桑是公司的,誰有活兒誰用。上了車,看著手機里老闆發的地址、人名、聯繫方式,他邊駕車走,邊聯繫著,對方好像很忙,直說有事,在外面抽不開身,直接讓他送到晉祠山莊!


  邵帥隨口答應了一句,走到半路鬱悶了一下,這個名字好熟悉。對了,他想起來了,是年前因為私設賭場被封的地方,聽著電話里亂糟糟的,似乎又重裝開業了。


  不過這種事不稀罕,商場就是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地方,再風騷的人物也不可能永遠騷下去。想到此事他又想起余賤和滑鼠那倆貨。他在想啊,要是老闆知道就因為想整點錢過年,把一個四星級酒店給整倒閉了,還真不知道該有多鬱悶。


  不過還是警察好啊,不像私家偵探,出門都像做賊的,就連跟蹤個老婆劈腿、老公出軌,還得防著被人砍,這其中的差別何止千里萬里啊。


  「嘎!」一個急剎車……一輛寶馬就在路面上拐彎了,差點讓他撞到。


  他搖下玻璃,對方也嚇了一跳,一個漂亮妞,紅唇白齒,伸出頭來就罵著:「沒長眼睛啊,會不會開車?」


  邵帥可沒工夫跟她扯,加起油門,一個漂亮的漂移,轟然從一側轉過了寶馬車,嚇得那妞尖叫了一聲,然後看到車窗里,邵帥伸出一根大中指。


  飆了數公里那車沒追上來,邵帥看到副駕座位上放的東西因為剎車太急散了,掉到座位底下了,他放慢了速度,伸手夠……夠不著。乾脆停車,把東西撿起來,放好。在放的一剎那,他愣了下,又是好熟悉的感覺。


  職業操守這東西,可不一定什麼時候都奏效的,特別是對於好奇心特彆強的人,邵帥慢慢地抽出來遮了一半的照片,然後瞠目結舌,嚇得心跳加速。


  居然是他的同學,大名鼎鼎的余賤人,正和某個他不認識的女人共進晚餐,兩人談興很濃,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幾乎沒有什麼考慮,他拿著手機,飛快把這些東西拍下來,放好,然後直馳向晉祠山莊。他倒迫不及待地想看看,究竟是誰對余賤那麼感興趣了,居然還聘請私家偵探跟蹤……


  老友勝酒

  當第十杯清冽的白酒放到唇邊時,餘罪看到任紅城依然無動於衷的表情,他又放下了,一縮手,看樣子不準備喝了。當警察久了,什麼人都見識過,特別是自己人里,那號飯桶、酒桶實在不敢小覷。餘罪知道自己的水平,就算使勁往褲襠里倒,都喝不過這號老酒鬼。


  「怎麼不喝了?」老任微醺的眼中,蕩漾著餘罪狐疑的臉。


  「我說,任處長,你是不是就是這樣糊弄人的啊,灌得頭昏眼花、五迷三道,然後拍著胸脯,殺人放火也不在話下了?」餘罪直接道。


  很多男人的決定就在酒桌上,對瓶吹得熱血上頭,就什麼都敢幹了。


  「我還真糊弄過,比你聰明的有,比你笨的也有,有很多人,多到我都記不全他們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任紅城笑道。


  「他們的下場,是不是都不怎麼樣?」餘罪問,儘管當過特勤,依然覺得那個職業很神秘。


  「有些確實不怎麼樣,心裡懷著秘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不敢講出來,可能比懷孕難度更大。」任紅城道,他慢條斯理地往嘴裡丟著花生米,邊啜著酒邊道,「不過,就正常人而言,也未必會怎麼樣吧?三十歲混不到副科,四十歲還在基層,五十歲還上不了實職的,大有人在啊。」


  「是啊,我已經上來了,難道還想讓我再回去?」餘罪一翻眼,質問道。


  「上來了?你覺得過得很愜意嗎?咱們這一行可是高危職業啊,其中內部的步步危機比外部的步步殺機更兇險,比如,平國棟那可是明擺著要提正處的領導,他能想到栽在一個警員手裡?每年這一步不慎、栽了跟頭的可大有人在。」任紅城輕描淡寫地說。


  這話聽得餘罪渾身起雞皮疙瘩。真當上副局長了,反而覺得處處受制、處處小心,特別是他這種手腳不乾不淨的人,真覺得沒有以前在基層混得那麼隨意了。


  「說正題,少繞彎子。」餘罪道,一看老任那不陰不陽的樣子就來氣。他強調著,「不管你怎麼說,我可是拼著小命換了個副局長,總不能扔了再回去拚命吧?」


  「我說的就是正題,誰讓你拚命了?真拚命,總隊麾下有的是武裝警察,還輪得上你?」任紅城道。


  「打住,絕對是坑,反正你說歸你說,我不幹。我上過一次當了,差點坑死老子。」餘罪道。


  和任紅城沒有什麼秘密,那事他應該知道。果不其然,老任笑了笑反問:「你要不被坑,估計還不會有今天。」


  「是啊,既然已經有了今天,你還指望我跳坑?」餘罪油鹽不進了。


  「你多慮了,你奸詐成這樣,能埋你的坑還真不多。我找你呢,是想讓你替我挖個坑怎麼樣?這裡面可是權、錢、色,都有了,說實話啊,要不是我年紀大了,這任務我都想接了,想不想看看?」任紅城意外地笑了,那笑里有著濃濃的誘惑味道。


  餘罪說不想,老任已經把兜里揣的pda遞給他,嘴上說著不想,餘罪手可接住了。接到了手裡,粗粗一覽,馬上愕然道:「不可能吧?能有這麼好的事,你哄小孩玩呢?」


  「你看我像個開玩笑的人嗎?」任紅城反問。


  似乎不像,餘罪獃滯地看了他幾眼,突然問:「你還沒告訴我林宇婧的消息呢,她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我還真沒法告訴你,她究竟怎麼回事,你自己去找找,應該就能知道。」任紅城問,看餘罪猶豫,又加著砝碼道,「說不定會背上個叛逃的罪名,永遠消失了;說不定將來會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待著,但絕對不會在五原……換句話說,你現在這樣,可能永遠沒機會知道。」


  餘罪歪著頭,拿著pda,生氣地給老任扔桌上了,撇著嘴、瞪著眼,有沖著那張臉來一拳的衝動。


  還好,余副局長自重身份,沒有把流氓習氣爆出來。老任像拿捏到他的軟肋了一樣,直接問:「怎麼樣,條件開得相當不錯吧,有興趣嗎?」


  「沒有,回頭要被坑了,老子找誰說理去?」餘罪不理會這茬兒了。


  「就算不坑你,你也不是個好鳥。再說好像你是講理的人似的,這不過是照你的本色來而已,扮得自己好像多純潔似的,你像么?」任紅城一扔筷子,脾氣上來了。


  餘罪一努嘴,「呸」地回敬了一個答覆。


  老任一踢椅子,不搭理他了,一背手,大搖大擺地走了。不歡而散,幾步之後又返回來,伸手要拿桌上的pda,這時候可沒有餘罪的手快,「嗖」一聲被餘罪抓手裡了。


  老任伸手要,他不給。


  沒料到老任手也夠快,「噌」地捏住了,往外抽。餘罪居然捏得很緊,就兩根指頭夾著,老任居然一下子沒抽出來。


  驀地老任笑了,他一鬆手,用揶揄的口吻說著:「那歸你了,不過案情泄露,可得你負責啊……我建議你點把火燒了,看到的東西最好全部爛肚子里,否則懷著這個秘密,可比懷孕還難受啊。」


  餘罪狠心幾次想甩,都沒有甩出去。他鬱悶地翻看著,看得他咬牙切齒,恨不得要殺人,那樣子驚得店老闆遠遠地看著,都不敢上來添水了。


  要走的時候,手機響了,一看是邵帥的電話,直接接起來了……


  「啥事?非得有事才給你打電話?」邵帥拿著電話道,聽出餘罪的口氣很煩躁。


  「沒事你扯個屁。」餘罪回話道。


  「還真有事,有人雇私家偵探,好像要收拾你小子。我好像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怎麼樣,這個值不值一頓飯?」邵帥問。


  沉默片刻,果真贏了一頓飯。


  放回了手機,邵帥拿著檔案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把車泊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然後踱步進了晉祠山莊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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