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老奚的家庭會議
叉河鄉遠離交通要道，國道省道全不沾邊,隻能用交通閉塞來形容。青山村寨更是一個地處深山的孤立小村寨，前幾年才拉通電線用上電。交通就別提了，青山村寨去叉河鄉鎮集市根本就沒什麽鄉村道路，隻有一條曲曲折折的機耕道路可通行車輛，繞山盤行路途顯得更遠，山寨人家出去一趟可不是那麽不容易。
因此，一般情況下，農忙時節，家裏的主要勞動力很少有時間外出到鄉鎮上趕集、逛街、喝酒，想去也要等到農閑。平時，山寨人家操持家務的女人外出交易家裏收獲山貨物產的時間更多，去的次數多了，對外界的市場需求變化更敏銳，更明白山林裏什麽物產更能多換錢。
老奚腿腳不大方便，出山寨趕集的時間更少。他有事沒事就到山林裏溜達，對於山林情況更了解。聽到老伴的碎叨話，抱著水煙筒笑眯眯地說道：“我們家還需要去特意調查嗎？從小長在這片山區，山林裏麵哪裏沒踏過無數遍，哪裏有什麽好東西還有不清楚的？嗬嗬，我們家承包山林的時候，老大老二還不是聽我的話去供價，齊心合力才一起供價承包下這個山頭的？好多人還不知道，這個山頭上好東西多的很呢，有什麽出產我心裏清楚著呢！”
“光清楚有什麽用？山裏頭的東西天生天養，還要能夠去及時采收回來，盡快賣成錢才是我們家自己的東西。”老伴嘴裏碎叨著老奚。
自從包產到戶後，她這些年要照管家務，上山采收山貨的時間不多了，對山林裏麵的情況沒老奚熟悉。她每天和老奚一起勞作，她負責采收老大家那片山林的收獲雖然不少，卻遠遠沒老奚負責老二家那片山林的收獲多。
自從和老奚進駐到山裏頭，她也算盡心盡力地去山林裏頭尋找了。可是由於對山裏菌子窩子還沒弄清楚，每天在山林裏頭爬上爬下的轉悠，收獲就是沒有老奚在老二家那邊慢慢悠悠溜達收獲豐厚。老奚也陪同老伴在老大家那片山林裏頭踩過幾次點，幫老伴尋找指認那些會出野生菌子的窩點，告訴老伴哪些窩點容易出什麽野生菌子。可是這麽大一片山林哪裏有那麽容易記住，菌子也不是都生長在顯眼出，要拔開草叢落葉去翻找的，更不是一天兩天能踏遍的。
再說了，野生菌子也不是每個品種都按照規律生長。野生菌子需要陽光雨露，受到天時地利的影響。哪怕已經冒頭了，也許你今天去沒發現它藏在那片草叢樹枝下麵，過幾天再轉悠過來，也找到哪些野生菌子了，說不定就已經長過頭了。野生菌子不是越大越好，哪些長過頭的野生菌子，不是老了賣不上好價錢，就是已經開始腐敗。
老伴的收獲沒老奚多，她現在吃的可是老大家的飯。前幾天進山運野生菌子的老大都嘻嘻哈哈的說：“阿媽沒阿爸值錢，當初分家吃虧咯。”
聽到這話，老奚當場就暴跳如雷，為老伴打抱不平，罵了大兒子一頓。事後想想，也覺得讓老伴孤零零一個人在山裏爬上爬下的采收菌子怪可憐的。滇中地區的山林裏雖然沒有大型野獸，蛇類毒蟲還是有的。還是有一定危險的。
老夫老妻的，兩個人住在山裏，兩個人一起行動好歹有個照應，搜尋野生菌子的效率還更高。這也是老奚打算將老大、老二家承包的山林合在一起管理的原因。山上的人手少，有老伴給他煮飯做菜，他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采收不等人的野生菌子，收獲會更大。
老伴有時間的時候，和他一起活動還能有個伴相互有個照應。男女搭配幹夥也不累，有個人陪著說說話也不覺得孤單寂寞，多好的事啊！
畢竟，不論老大老二，都是自己的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野生菌子到時間自己就會冒頭，找不到就自生自滅。他們老兩口在山上多去跑跑，能夠多有點收獲，老大老二兩家都能多有一些收入。
第二天一大早，大孫子奚家昌進山給他們老兩口送生活物資，順便挑他們兩老口昨天采收到的野生菌子回村寨。老奚讓大孫子給老大老二帶話，讓他們抽時間進山開家庭會議。
奚友光和奚有明兩兄弟趁天黑家裏的事情不多，一起來到自家承包那個山頭的時候，老奚夫婦正點著煤氣燈坐在茅草屋外有說有笑地喝酒吃晚飯。看到兩個兒子進山，老奚不苟言笑地點點頭，指指酒瓶，示意兩個兒子自己拿碗筷過陪他喝酒。
老大奚友光先給阿爹喝了一半的杯子裏加滿酒，再給自家兄弟兩個滿上，笑嗬嗬地問道：“阿爹，你找我們進山有什麽事要說？”
“先喝酒。”老奚對自己的兒子沒什麽好客氣的，端起酒杯，自個美美地喝上一大口自釀的包穀酒。
兩兄弟沒說什麽，坐下陪阿爹喝酒，阿媽看到兩個兒子來了，又去給他們父子三個整治個下酒幹菜。
幾口包穀酒下肚，老奚沉吟一下，看著兩個成家立業的兒子，慢悠悠地說道：“這些年栽種烤煙，你們在家裏忙著農活也累，平時都沒時間進山裏看看。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個季節山裏頭的好東西多啊。”
“阿爹，我們怎麽就不知道山林裏好東西多？以前，進山找那好東西費時間，拿出去賣也費時間，這個季節農活又多，那裏有興趣進山來找？”奚友光笑嗬嗬地回應著老奚。
“嗬嗬，忙活那些農活不就是為了幾個錢嗎？你今年栽種的烤煙也有十幾畝，小芳又要上學，家裏隻有三個人幹活，夠你們忙活的。”老奚笑嗬嗬的和大兒子說著家裏的農活。
“嗬嗬，小芳那丫頭爭氣，能讀到高中，如果今年能考上個大學是她的福氣。小昌20了，也說好親事，差不多就給他成親。家裏正是要用錢的時候，我們不多栽幾畝烤煙不行。”奚友光沒和阿爹一起過日子，但對自己的阿爹是非常尊敬的，陪阿爹喝著酒，說著家裏的事。
“我們家五個孫輩，目前就是小芳最有出息。嗬嗬，其他幾個還要努努力，能多讀書還是要供他們讀書，隻有多讀書才有出息，才有機會走出這片大山。”老奚樂嗬嗬地說著話，老二家三個孫輩還小，還有希望更進一步。
“阿爹，有什麽事，您老就直說，我們聽著呢！”老大口直心快地問道。
“現在，村寨裏劃片承包上林，我和你們阿媽在這片山上轉悠也有段時間了。我覺得啊，這片山林大有可為。我和你們阿媽合計過了，打算將你們兩家承包的這個山頭合起來，方便多采收些山貨，給你們補貼家用。”老奚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說出他的打算。
奚有明好像還沒吃晚飯，坐下後就悶頭吃飯，一大碗飯吃完，喝口酒，笑嘻嘻地接口說道：“是呢！阿爹，也就是現在有人進山收那些菌子山貨什麽的，大家在村寨裏就可以把山上采收回來的山貨方便賣掉。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舍得花錢那麽多錢承包山林。”
“這個錢花的值。在承包期間內，這個山頭上除了樹木不能砍伐，整個山頭出產的山貨都歸我們家采收。這個月以來，我和你們阿媽采收回來的那些野生菌子賺來的錢，早把你們的承包費賺回來囉。”老奚滿臉自豪地說完，端起杯子喝口酒。
“嗬嗬，早賺回來囉。今天賣出野生菌子，我家就已經累計淨賺3000多塊。老二，你們家賺得更多吧？”奚友光樂嗬嗬地笑著問奚友明。
“差不多，差不多。要不是阿媽要給阿爸做飯，采收的菌子也不會少。嘿嘿嘿…….”奚有明不好意思地回應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