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變相的公平
羅站長來到亂哄哄的人群當中，從身後拿出一個電喇叭笑嗬嗬地大聲喊道：“別急，別急，煙站收煙，有收煙的規矩。我們已經盡量延長下班時間了，從早上8:00收到現在，太陽都要落山了，還怎麽收？等把這些正在分揀的收完，光線也不好囉。把你們的等級評錯囉，吃虧的還不是你們自己？都別鬧了，今天輪不到的，收拾收拾，回家還是找地方住下，自個安排。明天再來排隊，想早賣的明天就來早點啊。”
“老羅，搬來搬去的太麻煩了，能不能讓我們把煙葉放在煙站裏麵排隊？”人群裏冒出一個大嗓門。
“你說呢？為了白天能多幫你們收些煙葉，我們已經把能利用的地方都用來收煙了。你自己看看，路都堵了。我們今天白天連煙包都拉不出去了，我們煙站打好包那些煙包都快堆滿倉庫了。你們散開後騰出位置，煙站裏麵還要繼續加班打包、裝車發運煙包。煙站裏麵隻有這麽大的地方，那裏有地方給你們擺煙葉？再說了，晚上這裏人來人往的，那麽多車子進進出出，你們的煙葉擺在倉庫外麵，丟失了算誰的？自己拉出去保管。”羅站長不厭其煩地對著電喇叭喊話。
羅站長都出麵了，說的也是實際情況。那些煙農經常過來交售煙葉，他們都知道煙站收購煙葉的規矩，剛才不過是人多起哄罷了。既然人家要收工關門了，那些沒能交售煙葉的煙農隻好無奈的散去。馬上就要排到那些人也隻有歎息著自己的運氣，收拾自己已經從車馬上搬運下來的一包包、一捆捆煙葉，小心地裝上車馬，磨磨蹭蹭罵罵咧咧的出來了煙站大門，找自己今天晚上的歸宿去了。
宋育石和祁景燾一直沒說話，就安安靜靜地呆在旁邊看羅站長處理事情。看到那些沒能排到隊交售的煙農逐漸離開，三人也沒回辦公室，就在煙葉倉庫裏頭轉悠。
看著煙站那些工人將收購的煙葉歸類入庫，管理倉庫的另一批驗收人員對入庫的煙葉二次驗收，二次驗收合格的烤煙開始分等級打包，等待發運。
煙葉倉庫裏各個等級的烤煙分門別類的堆碼在一起，整個空間充斥著濃濃的煙葉醇香。時間已經進入晚上，煙葉倉庫裏麵依然人來人往，分揀打包作業人員幹的熱火朝天。已經分批吃完晚飯的作業人員已經開始工作，顯然今晚還有部分人員要加班等待裝車，向集團公司煙葉倉庫發貨了。他們必須利用晚上的時間，盡快把堆積如山的煙葉從有限的倉庫空間清理出來，為明天的收工工作騰出位置。
煙葉倉庫外麵的場地空閑出來了，早已等待在外麵的運輸車輛因此進入，把用草席打好包那些煙包裝車，連夜發運。
羅站長對值班那些管理人員交代好工作，對宋育石和祁景燾說道：“我們的工作就是這樣，越是接近收攤，越容易出亂子，不敢隨便走開。”
祁景燾忍不住問道：“羅站長，他們每天排隊等候也非常辛苦。今天沒排到的那些人，我們完全可以按照排隊順序進行登記，讓他們明天按照登記的順序喊號，按照順序進來交售煙葉的，那樣不是大家都方便？怎麽要他們每天重新排隊等候？”
羅站長沒正麵回答祁景燾的問題，而是笑嗬嗬地問道：“嗬嗬，祁工以前去煙站交售過煙葉？”
祁景燾笑笑說道：“嗬嗬，怎麽沒交過。我老家是塔區五區鎮的，我們那裏也是煙葉種植大區，煙葉收購點都要設兩個才行。”
“那是因為你們那裏條件好，塔山區公司人手充足，又是老煙區，有能力在一個鄉鎮設立多個煙葉收購站。我們這裏就不行囉，人員編製非常有限，整個通紅甸鄉隻有一個煙點。我們這裏是山區，山區每戶人家的烤煙種植麵積大，來交售煙葉的都是馬馱車載的，路途又遠近不一。
許多時候，我們一個驗級人員忙活一天，最多能夠驗收分揀二十來戶人家的煙葉。現在，大家都習慣當天排隊，按照排隊順序收購。如果當天沒能收購完的，在結束收購前，我們發善心，同情那些差不多排上隊的人，采取按照當天排隊順序確定第二天煙葉收購順序，喊號收購。或者，就像剛才你聽到的，讓他們用煙葉排隊，第二天按照排隊發給號牌，順序收購，你猜猜會出現什麽情況？”羅站長不鹹不淡地說完，轉身背著手向倉庫門口走去。
宋育石笑嗬嗬對發呆思考這個問題的祁景燾說道：“祁工，走吧，今天晚上我們是出不了山了。大家都還餓著呢，我們先去吃晚飯，真想不明白酒桌上問老羅去。”
“你明白？”祁景燾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不滿宋育石的嘚瑟。
“我當然明白了，就是不告訴你。”宋育石咧咧嘴，跟上老羅。
祁景燾笑笑，跟上老羅和老宋。他已經想明白了，對於老羅的智慧深表佩服。
老羅這個煙站位於鄉政-府所在地附近，這裏是周邊一百五十多平方公裏的中心集鎮。地處高寒山區，連綿起伏的山形地貌增添了人與人之間的行程距離。烤煙收購季節，大量聚集前來交售煙葉的煙農的到來，造就了集鎮短期的繁榮和熱鬧。
烤煙種植能夠在山區大力推廣，就是因為山區能方便賣錢的東西不多。而烤煙能夠大麵積集中種植，相對保存容易，可以定期集中銷售，本來就是山區農村主要的經濟收入來源。匯積烤煙煙葉前來交售煙葉，這是需要時間等待的，甚至需要在集鎮上停留一兩天。這些煙農來了，吃喝拉撒睡的基本需求就產生了。
再說了，分散在山區各個犄角旮旯裏的人，好不容易忙裏偷閑來集鎮上一次，辛辛苦苦栽種出來的煙葉，馬上就能變成現金收入拿到手了。手裏有錢了，還不趁機采購一些家裏的必需品回去？
有需求就有市場。前來交售烤煙的煙農在集鎮裏的吃喝拉撒睡，自然有主要由集鎮上的人家搞臨時旅店，臨時車馬店什麽的提供和解決。更多的商品供應，季節性太強，當地人也不可能搞那麽多商品過來，這塊市場就是那些流動商販的天下了。每當鄉村集鎮趕集，前來兜售各種小商品的基本上是那些流動商販。他們知道各個地方的消費需求，總能有針對性的組織相應的商品前來兜售。
上級單位的工作人員來煙站指導工作，羅站長當然不會安排他們吃煙站的職工食堂。羅站長帶他們來到集鎮上，解決他們今天的晚飯問題。天色已經煞黑，大家都還餓著肚子呢。
集鎮不大，他們也懶得開車出來，從煙站步行幾百米就來到熱熱鬧鬧的集鎮上。
樺擰這個滇中市唯一享受高寒山區補貼的山區縣，祁景燾已經來過多次，但在其下屬山區鄉鎮逛夜市還是第一次。
看著沿唯一一條街道錯落分布的夜市攤，還有那些依然在開門營業的門店，還有三三兩兩喝酒吃飯，說說笑笑人群，好奇地說道：“羅站長，街道上晚上的人還不少呢！”
走前麵帶路的羅家輝回頭笑笑說道：“祁工，我們這個集鎮也就是設在交通相對方便、地勢也開闊些的大村子裏。這裏雖說是鄉政-府所在地，也隻是收烤煙這段時間熱鬧些，平常想要熱鬧隻有趕集天的白天人多，晚上就冷冷清清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