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夢中的婚禮
兩個人邊吃邊聊，酒足飯飽之餘，淩夢的視線有意無意總飄向餐廳一個角落。祁景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映在他眼簾裏的，竟然是一台純黑色的鋼琴！
“你會彈鋼琴？”祁景燾好奇地問道。
“嗯，偶爾彈彈。”淩夢注視著那架鋼琴，眼波流轉，流露出一絲溫柔和愛戀的神色。
不知為何，祁景燾覺得她現在的形象竟別有一番味道，和他印象中那個潑辣女軍官的樣子完全不同。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鐵血柔情吧！除了那些雙重性格的人之外，每個人都有藏在心底的另外一麵，隻是平時刻意或者無意地隱藏起來罷了。
淩夢可不是偶爾彈一彈那麽簡單，鋼琴是她最喜歡的業餘愛好，初中畢業的時候，她就已經拿到了業餘鋼琴十級的證書。每當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她就會讓自己的手指在琴鍵上舞動。
在農村長大的祁景燾可沒條件學習琴棋書畫，但是卻喜歡聽，在家裏就愛聽蘇敏彈奏古箏。一聽淩夢居然會彈奏鋼琴，不禁開口問道：“你……能不能給我彈奏一曲？”
除了一些比較親密的家人之外，淩夢平日裏從來沒給其他人專門彈奏過，聽到這個提議，本來有些猶豫，可是當她看到祁景燾那渴望而又真摯的目光時，竟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樣真摯的眼光，竟然讓人如此無法抗拒，不忍拒絕。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對自己是有真感情的。
淩夢坐在鋼琴前，纖細的十指放在琴鍵上，稍微試了一下音，十根手指便開始舞動起來，行雲流水一般，毫無滯澀之感。
琴聲悠揚，思緒飛揚，淩夢的整個氣質也在琴聲之中漸漸地發生了變化，她的眼神悠遠，寧靜而淡然。似乎生活中所遇到的那些如意和不如意，也隻有通過琴聲才能發泄表達出來。
在一旁靜靜的聆聽的祁景燾，隨著那悠揚中帶著淡淡哀傷的曲調，他能夠很輕易地分辨出來，淩夢彈奏的這首曲子居然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經典名曲——《夢中的婚禮》。
對於女人來講，一個完美的愛人和一場完美的婚禮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情，誰不想有一場夢想中的婚禮？如果非要因為家族的利益而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結婚，那麽無異於把自己變成囚籠中那隻可憐的金絲雀，從此隻能懷念鐵籠之外的幸福時光。可是，自己尋找到的愛人已經是使君有婦，在這個世界如何能夠得到世俗的認可？
淩夢的琴聲很流暢，但祁景燾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那一抹哀傷，那是一種命運不受自己掌控的傷感，深入骨髓。同時，也是一種對未來的迷茫和執著，更有一種欲罷不能的追求和向往。
一曲彈奏完畢，淩夢不理會那些食客熱烈的掌聲，調整了一下情緒回到自己的座位，看著祁景燾笑道：“獻醜了。”
而祁景燾卻沒有笑，他注視著淩夢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道：“不要委屈自己。”
淩夢聞言不由渾身一震！不要委屈自己。這不正是當年自己執意離開繁華的京城，主動到遙遠的彩雲邊陲之地執行任務時用來自我安慰的話嗎？
可是，真的能夠不想委屈自己就不讓自己委屈嗎？正是因為不想委屈自己，不想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淩夢才不遠萬裏從京城“逃離”到了彩雲之南，可是，生活總會有那麽多的不如意，自己並不是全然自由之身，真的能夠徹底拋下那個生她養她的家族嗎？
越是在這樣所謂的上層圈子裏呆的久了，越是對這裏麵的潛規則看的清楚，看的明白，對待婚姻生活越是提不起認真的心思，似乎一切都可以交換，似乎一切都是為了利益。
淩夢想要追尋自己的幸福，而不隻是單純的幸福給別人看，那樣，實在太虧欠自己。可是，她認為已經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時，卻是羅敷未嫁，使君有婦，這讓有精神潔癖的淩夢情以何堪？
《夢中的婚禮》是她返回京城這段時間彈奏頻率最高的曲目，沒有之一。每當彈揍起這首曲子的時候，淩夢都會對自己的婚禮少一分希冀，對現實也多一分失望，感覺自己的人生也會多一分蕭索。她還能夠擁有一場合法的、浪漫的、幸福的婚禮嗎？
因此，聽到祁景燾說出那句“不要委屈自己”之後，淩夢忽然有種鼻子發酸眼眶濕潤的感覺。他是什麽意思？婉拒，還是憐憫？
不要委屈自己，淩夢真的覺得很委屈——憑什麽自己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很多時候，她甚至會設想，如果自己不是生在京城淩家，不是擁有這樣看似顯赫的身份，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是不是可以談一場無關功利的戀愛，擁有一次一塵不染的婚禮？
可是，沒有如果。這個世界上，不僅僅有能量守恒定律，幸福同樣存在著動態守恒。這條路，像是生來就注定的，得到了一些東西，就必須失去一些東西。
這守恒，可以打破嗎？再抬起頭，看向祁景燾的時候，淩夢的眼睛中就多了一分不一樣的味道來。
看著眼眶微紅的淩夢，祁景燾輕輕地扶住了她的肩膀，很認真地說道：“你終究會擁有一場屬於自己的婚禮，相信我。”
“嗯。”淩夢點點頭，抽了一下鼻子，展顏笑道：“希望你不是在安慰我，如果到時候不能兌現，我就來找你算賬，你還我一場婚禮。”淩夢發現自己很自然地就說出這句話來，仿佛和祁景燾之間沒有一星半點的隔閡之感，他就該還給自己一場婚禮一樣，不過，這句話終究顯得有些曖昧和親密了。
“好，你要是嫁不出去，不小心成了老姑娘，那就來找我，大不了我委屈自己一下，把你給收了。”祁景燾拍著胸脯，大言不慚地說道。
“滾，我下嫁給你會委屈你？你一個農村小子能娶到我這種大美女，這得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吧？”淩夢突然笑的很開心，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如此明豔動人。
祁景燾心裏一蕩，口不對心地說道：“都說福禍相依，我天生洪福齊天才能夠白手起家，成為富二代他們的爹。說不定，你這種公主才是我的掃把星。”
“你才是掃把星，我從小就有京城的風水大師給我算過命，說我是少見的旺夫命。”淩夢說到這裏，俏臉上已經紅雲分布。
“不是吧？還以為隻有我們農村人迷信，沒想到你們那種高幹家庭也信算命先生的鬼話？”祁景燾詫異了。
“不是算命先生，是風水大師。”淩夢認真地糾正道。
祁景燾撇撇嘴，不屑地說道：“有區別嗎？巫婆神漢，算命先生和風水大師隻不過是包裝不同而已，本質上還不是一類東西。”
“那位大師在京城的聲望很高，有很多人都非常迷信於他。”淩夢的心情似乎又變好了，抿嘴笑道：“如果讓他們知道你這麽編排他們的偶像，估計會組團來把你打一頓。”
“還不知道誰打誰呢！你自己都說是迷信了，還癡迷不悟，這不是自欺欺人麽？”祁景燾非常瞥視那些冠冕堂皇之輩。現在這個社會，老百姓求神拜佛不見得真迷信，那些個原則上是無神論者的高官顯貴求神問佛的卻是越來越多，估計心裏有鬼，才怕半夜鬼敲門吧？
“你說的啊，到時候可一定得幫我出這口氣。”淩夢笑道，祁景燾自己還號稱精通易學，還想給她麵相呢！她也沒把他的話當真。
吃飽喝足，尷尬也消除了，兩人刻意回避著不該提及的話題，雙雙攜手離開西餐廳，在這個美麗的海濱城市繼續他們的浪漫之旅。
淩夢不再想過去，更不去思考未來，擁有一副陌生的麵容，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無拘無束地和自己心愛的人度過一段浪漫的時光才是她現在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