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動亂
我四平八穩出了將軍府,穿過巷子,走到主街,甫一看到孟九,我頓時栽倒在地,全身的力氣泄了個幹淨。
“主子!”孟九從馬車上飛奔而來,臉色慘白四處查看。
我微微搖頭,大口大口喘氣。
“可是受傷了?”他驚呼,旋即彎腰抱起了我,一邊奔走一邊道:“奴才這就帶您回宮!”
上了馬車,我才緩過神來。
“別緊張,本宮沒事!”
“那剛剛!?”孟九猶自驚疑。
我慘然一笑:“不過是心神繃緊的時間太長了些。咱們先回宮吧,如今這裏也不太平。”
“娘娘放心,孟九一定護您周全。”
我心下一暖。
“孟九,多謝!”
孟九瞪大眼睛看著我,片刻後傻笑著撓頭出去趕車。
我放鬆的靠在馬車壁上,閉上眼睛。
阮碧蘿和初一他們會按我的預期走嗎?又是誰在策劃這件事情?和瑜妃事件是同一人嗎?宸妃那事如今看來似乎真的是單純的針對我。另外今天提到古千練的時候,阮碧蘿和初一的反應太不尋常了,不僅如此,昨日徐世清去桑園的時候說道古千練的時候特意看了我一眼,莫非古千練的身份有問題?
看來得找徐世清問問。
昨日郡主大婚,街道上尚且不如今日人聲鼎沸,馬車外不斷有人在耳邊問答。
“哎呀,聽說西北大將軍被人刺殺啦!”
“怎麽回事?!”
“聽說……就是這樣!”
“太過分了!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小點聲,小心惹來殺身之禍!”
然後是窸窸窣窣遠去的聲音。
然而依舊有人不怕。
“各位,大將軍為國為民苦守邊境五六載,如今無故被害,我等決不能坐視不理,應該聯名上書,讓陛下給我們一個交代!”
“對對對!給我們一個交代!”
“滾滾滾!不要命啦!趕緊的,散了散了!”
“走狗!哼!有本事上陣殺敵去,對著我們老百姓耀武揚威算什麽本事!?”
“嘿!我說你小子夠膽,抓走抓走,去牢裏說去!”
“啊,官兵打人啦!打人啦!”
“娘娘,前麵起了糾紛,過不去了。”孟九為難的掀了車簾對我道。
“本宮去看看。”
“不行,娘娘,說什麽,奴才也不會同意了,那些人根本就是被人利用慫恿,娘娘出去隻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人宣泄的口子。”孟九雙手抵在車框上,神色堅決。
他的話不無道理,與初一他們不同,他們沒有那麽多顧慮。因此也不會考慮後果。
“可是?”
“諸位!稍安勿躁!”一道清越的嗓音響起。
“你是何人?!”
“在下正是西北軍麾下的將士。”
西北軍將士?參軍還是副將?不過這聲音倒是挺熟悉!
我坐回車內,掀開一角車簾循聲看了過去。
是許仲文?他身後站著的竟然是傅於坤?!這二人何時熟絡起來的?
“既是西北軍?怎的不為將軍出頭?”質問的是一介書生打扮的青年。滿臉激昂!
“閣下口口聲聲說為將軍出頭,想必閣下已經知道真凶是誰?”許仲文不慌不忙朝那書生走近,明明不過尋常布衣打扮,卻愣是讓那書生氣勢矮了半截。
“我我我,聽說是宮裏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被許仲文的氣勢所壓,書生逐漸吞吞吐吐起來。
許仲文恍然點頭:“哦!在下昨日就在裕王府,尚且不知事情真相為何,閣下倒是輕而易舉就知道了事情始末,厲害厲害!聽說神機公子都沒有算出來是何人所為,閣下竟是比神機公子都要厲害!佩服!”
那書生勉強昂頭,猶自鎮定:“街上都傳遍了!想瞞過我等,那是不可能的!將軍有恩於我們,自然不能讓將軍白白冤死!”
許仲文認可道:“卻是如此!閣下有心了。不過在下有個疑問,還望閣下解答。既是街道上已經傳的有鼻子有眼了,那麽請問閣下知道將軍死於何時?死於何人之手?可有證據?動手的人不可能是宮裏那位,那麽可有動手之人的供詞?畫了押收了監麽?”
一連串的發問讓那書生連連後退,半響才回道:“既是秘密處決,怎的還會留下證據?”
許仲文臉色一沉:“尋常百姓犯錯,還有一個申訴的機會,怎的到了陛下身上,你們就直接給他定罪了?他是天子,卻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年少登基,害怕祖宗基業有半點損毀,也害怕祖宗交給他的子民過得不如從前,他勤勤勉勉不敢半絲懈怠,在位即重民生輕賦稅,納賢士聽諫言,可結果呢?受他殷澤庇護的人回報給他的是莫須有的罪名,是不得申訴的罪名!?龐邰將軍受陛下倚重,當初親自迎接西北軍便可看出,如今他不幸逝去,陛下已是受了巨大打擊,爾等卻步步緊逼,簡直居心叵測!況且,閣下口口聲聲為將軍出頭,可問過了我西北軍上下的意見?我西北軍在將軍的治理下,軍紀嚴明,若你在我軍中,此刻我已經將你斬於馬下,豈容你如此胡言亂語,壞了我西北軍名聲?”
“我……”那書生竟是被說的啞口無言。
許仲文不再看他,轉而對聚集的百姓道:
“諸位,在下代西北軍感謝各位對將軍的擁護,隻是事情的真相尚不明朗,還望各位簡言慎行,別為西北軍製造不必要的麻煩,如今西北軍已經和陛下一同追查此事,諸位靜待結果即可!若還有今日之事發生,別說京都守衛不能容忍,便是我西北軍看到借將軍名義趁勢作亂者。”說道這裏,他揚起了手中青黑色的刀劍,陽光下泛著赫赫冷光!他厲聲道:“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
一番恐嚇,聚集的百姓都急急散了,生怕被這年輕將軍一個興起斬於馬下,便是之前為首的書生也慘白著臉如過街的老鼠一般偷偷逃竄離去了。
直到街道上恢複了一片清明,許仲文才冷笑了一聲。將刀劍別再腰上,一個轉身,竟是直直朝我們的馬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