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抓狂的天帝
陳國的上下朝員這些日子，都有些膽戰心驚。隻因著他們每日上朝，眼見著皇帝陛下的臉色越來越臭…
劉子楚瞧著座下一眾戰戰兢兢的官員，心中的火氣越發重了幾分。他這一個月幾乎就沒見到過阿雪，偶爾幾次硬闖進去，她也是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全然不想理睬自己的模樣。當真是…憋屈。
可誰也給不出個具體原因，太醫反反複複間也隻是說什麽，女子有孕辛苦，情緒反複些也是有的。就連嬤嬤都日日勸解著他，讓他稍安勿躁，多多體恤。
可現在是他不體恤嗎？分明是阿雪不講道理不理人！
“行了行了！一個個哭喪著一張臉給誰看？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小李子！”他嘴裏雖則這般說著，可心裏卻半刻鍾都不想耽擱，當即看向一旁伺候著的公公，不耐煩地擺擺手。
“退朝——”李公公即刻心領神會，半點時間都不給座下的官員反應，便拉長了調子喊道。
劉子楚火急火燎地飛快躥出了金殿，直奔皇後的寢宮而去，他走著走著又驀地停下，沉了聲音問道，“小李子，最近太醫院裏可有回稟皇後的狀況？”
“回皇上，陳太醫每日都回稟著呢~隻說皇後娘娘沒什麽大礙，隻是胃口不盛，心情不佳…還請皇上…”
“請朕做什麽？”劉子楚瞪了他一眼，後者急忙跪拜在地，聲音幾不可聞。
“還請皇上…莫…莫要去給皇後娘娘…添堵才是…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李公公惶恐狀地伏在地上。
劉子楚頗有些憤懣地瞪著伏在地上的李公公，可偏偏又發作不得，“起來起來！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不得勁東西整日跟著朕，才惹得阿雪不順心！”
“奴才知罪！還請皇上保重龍體，萬萬不要動怒才是啊！”李公公更惶恐狀…
“起來！跟朕去瞧瞧阿雪！”
“是~”李公公急急忙忙地爬起來，緊緊跟著一陣風一般刮過的去的皇帝陛下。
“娘娘~”嬤嬤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皇上在殿外候著呢，娘娘已經數日沒有見過陛下了，此番可切莫再任性了…”嬤嬤忍不住還是多勸了一句，隻覺得這個自己自小瞧著長大的姑娘，這一個多月竟教她難以琢磨了起來。
“就是呀~陳雪好容易才得了這般的身份，可別因為某些人的任性壞人別人的事才不好呢~”朱雀那陰陽怪氣的語調陪著丁檸那副清越的聲音，還真是說不出的…酸爽。
耀光撐著腰，狠狠瞪了眼在殿中肆意橫行的幾人，頗有些頭痛。仗著丁檸那小山精的身上有幾分法力，這幾人自那日出現之後，竟仗著身負法力凡人瞧不見，就在他這裏住下了！真真是…倒胃口！
“娘娘？”門外的嬤嬤沒有聽見回音，隻得抬高了幾分聲音，“奴婢這就情皇上進來了？”
“請吧請吧。”耀光揉著眉心，就著朱雀的手，躺到了一旁的榻上。眼見肚子越來越大…他的頭也越來越疼了…
“阿雪！”耀光的話沒傳下去一會兒，就隻見得一陣明黃色的風刮到了自己身邊，劉子楚握緊了她的手，“眼見生產的日子要到了，阿雪實在是辛苦了。”
“瞧瞧，這小皇帝多會疼人啊~”朱雀瞧著耀光被劉子楚從自己手中奪過的那隻手，眸中的冷意更甚。
耀光唇角微抽，隱晦地瞪了她一眼，勉強對著劉子楚勾起一個笑，“無妨的，勞皇上掛心了。”
“阿雪…”劉子楚眸中的暗色深了幾分，“為何近日總是與我這般疏離？有孕若是當真這般辛苦，這孩子出生之後，我們再也不要了便是~嗯？阿雪？叫叫我？”
“噗…”來自一隻貓的…無數次嘲笑…
孟孟一邊急急捂住了冥越的嘴巴，一邊拉過麵上抽搐得快要扭曲的朱雀，安撫地看向耀光，“那個什麽…他們倆到今日也挺不容易的，要不，耀光哥哥你就…委屈委屈？叫個一兩聲，也無妨的哈？無妨的無妨的…”
劉子楚見她垂了眸子，神色似是害羞一般，壓低了聲音，幾不可聞的喚了聲，“子楚哥哥…”
那一聲低低的喚，似乎喚到了他的心裏，想到這一個月來的冷遇，劉子楚的眸色更暗了幾分。他抬起她的下巴，湊得越來越近…
耀光瞪大了眼睛，一時又不好推開眼前的人，隻頻頻向隻差要笑抽過去的幾人使眼色。看笑話就罷了，見死不救的話，他一旦回去就是他們的死期啊！啊啊啊啊——嘴巴要湊過來了啊！湊過來了！
孟孟見狀也顧不得許多了，手臂向前送了送，示意朱雀讓冥越現身解圍。眼下若當真讓劉子楚親了上去…嗬嗬嗬嗬…算了，那場景她真是想也不敢想。
朱雀見狀當即也不敢再玩笑，指尖撚訣，就要送冥越過去，隻聽得半躺著的人一聲大叫之後，驀地推開了湊得越來越近的劉子楚…她愣了一愣，耀光這是準備，自救？
“阿雪？”劉子楚也被她這一聲嚇得不輕，見她隱約白了臉色，急忙又湊了過去，“你怎麽了阿雪？可是哪裏有什麽不適？”他一邊問著一邊朝外殿大喊道，“傳太醫！給朕把太醫院的太醫都叫過來！”
朱雀本以為耀光這一聲叫喚不過是權宜之計，眼下瞧著她隱約見汗的額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你裝死得也太像了一點吧…”
“啊——！”耀光氣得額角抽搐，可卻分不出神來與她爭辯。腹下一陣一陣傳來的疼痛讓他突然有了一個驚恐的意識，他肚子裏的這塊肉，好像真的準備掉出來了…
“不對不對。”孟孟見他叫得淒厲，連忙放下冥越，一把握住了朱雀的手，“他他他，他好像是要生了…”
饒是始終淡漠冰冷的朱雀此時也微微提了心，聲線緊了緊，“你別怕啊…就是真有什麽萬一，本座也定能用法力給你吊著命…”
“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話！”孟孟瞪了她一眼，急忙湊上前，安撫地拍了拍耀光的肩，“放心啊放心，我這兩日聽嬤嬤說了，頭一次生孩子都是挺難的，多生兩次就好了啊…”
“噗…”來自一隻貓的…數不清次數的嘲笑…
“啊——！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啊——！”耀光閉了眸子有些抓狂，這幾個人再待在這裏，隻怕自己還沒被肚子裏這塊肉折騰死，就要被這幾人給氣死了！
“好好好，出去出去！朕這就打發他們都出去！阿雪，你乖乖的，太醫馬上就來！馬上就來！”
劉子楚的話讓耀光心間的悲憤更甚了幾分，隻是他又實在不好說什麽，擰緊了身下的被褥，努力控製自己的呼吸。怎麽會這麽疼…？這麽疼！想當初他渡劫被雷批了那麽多下，都沒這麽疼啊！ 啊！
劉子楚最終還是被一眾趕來的太醫與穩婆趕了出去，說是女子生產之地血氣重，他不能進…
孟孟見耀光疼得連聲音都叫的有些啞了，一時也有些驚惶，她從未親眼見過女子生產，更別說，男子了…她握緊了朱雀的手，“朱雀姐姐，你還是趕緊給他渡些法力吊著吧，我瞧著他好像叫喚得隻剩下半口氣了…”
“誰是你姐姐！”朱雀雖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可麵上也漸漸染了幾分焦急。
冥越懶懶地窩在孟孟臂間，聽著女子的叫聲不絕於耳，也有些擔憂地抬了抬眸子，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蹭了蹭孟孟的手，“咱們不要孩子。”
“誰要跟你要孩子了！”孟孟被他莫名其妙的話弄得哭笑不得，瞪了他一眼，又緊張地瞧向那帷幔之中。
“嗯，不要。”懷中的貓慎重的點了點頭，瞧著分外滑稽。
“都這種時候了！你們倆竟還不忘惡心人！”朱雀冷聲一喝，聽得耀光又是一聲叫喚，急忙繞過眾人俯身過去，終是不放心地傳了一段法力過去，“怎麽樣了？好些沒有？”
溫熱的靈力順著靜脈遊走，熟悉的感覺讓耀光終於輕輕舒了口氣，有些想罵人的衝動，“我也想知道怎麽樣了啊！簡直是在玩本座啊！就算是曆劫也沒有讓本座生孩子的道理吧！”
“娘娘~用力啊娘娘~”穩婆的聲音讓人越發的煩躁了幾分，那股煩躁在這一方小小的空間中蔓延，逼人窒息。
耀光咬了咬牙，如今箭在弦上，自己隻怕是不想生怕是也不能了。當即沉了心，也不再抱著天道會放過他的僥幸，隨著穩婆的話，一陣一陣地使著力氣。
瞧著耀光一副放棄抵抗了的模樣，朱雀麵上也有些憋不住笑，堂堂天帝被逼入如斯境地，想來大約天道此番也是被他氣得狠了。
孟孟聽得耀光的叫喚聲驟然消失，心裏驚了一驚，可瞧著朱雀在一旁忍笑的模樣，又略一送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未真正鬆下來，就聽得穩婆接二連三的驚呼了起來。
緊接著，裏間抬出了一盆盆的血水。
那晃蕩在鐵盆中的紅色液體，看得孟孟捏緊了懷中小貓的爪子，冥越安慰地舔了舔她的手，幽藍的眸中也帶了幾分焦心。